蘇州古典園林中日語標識語調研
——以拙政園、獅子林、耦園為例1

◎任星芋 許臨揚 徐國強 劉 藝 衛范敏

（蘇州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兼蘇州科技大學敬文書院 江蘇 蘇州 215009;蘇州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 江蘇 蘇州 215009;蘇州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兼蘇州科技大學敬文書院 江蘇 蘇州 215009;蘇州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 江蘇 蘇州 215009;蘇州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 江蘇 蘇州 215009）

蘇州歷史悠久，環境優美，素有人間天堂之美譽。在2018年8月14日英國《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發布的2018年最宜居城市排行榜中，蘇州在中國內地排名第一。此次也是蘇州第三次蟬聯4內地最宜居城市。不僅如此，蘇州作為擁有世界物質文化遺產最多的城市5之一，擁有巨大的入境游客源。《2016江蘇旅游業年度報告》指出，江蘇省2016年全年接待境外游客329.77萬人次。其中，有161.28萬人次（約占境外游客總數的48.9%）外國游客留宿蘇州，這一數量約為江蘇省另外12座城市接待入境過夜游客人數的總和。在國外游客中，日本以41.49萬人次6位列入境游客人數首位。此外，蘇州市旅游政務局公布的數據顯示，在2018年1月至6月期間，蘇州共接待入境過夜游客約94.65萬人次（月平均約15.77萬人次），和2016年的月平均13.44萬人次相比，蘇州所接待的入境過夜游客人數有明顯增長。

隨著蘇州國際化程度的提高，國外游客數量的不斷增長，代表了蘇州城市形象的以蘇州市世界物質文化遺產為核心的蘇州旅游中的服務水平亟需提升，比如英語、日語等在內的多語服務建設迫在眉睫，而正確、準確、規范的外語標識語的翻譯工作更是其中重要的一環。基于此，本課題組對蘇州世界物質文化遺產的古典園林代表拙政園、獅子林、耦園進行了實地調研。通過實地調研后發現，與相對完備規范的英語標識語相比，日語標識語的現狀不容樂觀。具體問題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日語標識語的“翻譯錯誤”問題

指示性公示語7“售票處”所對應的日語翻譯為“料金所”（見圖1）。在“日日大辭典3.0”中“料金所”的定義為“有料道路の入り口や出口にある，通行料金を徴収する場所。”8在實際使用中，“料金所”和上述字典中的解釋也是一致的。（見圖2）根據中國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提供的公共服務領域日語譯寫規范可知，“售票處”的日語可標為 “切符売場”9。

圖 1 獅子林售票處的多語標識指示牌

圖 2 日本東名高速東京出口收費站

二、日語標識語的“翻譯不準確”問題

在獅子林的景點“水壂風來”處，日語標識為“夕涼みの水殿”。“水壂風來”是獅子林花籃廳內的匾額，意為臨水的堂室吹來陣陣清香。“水殿”是漢語中的詞匯，意為臨水的殿堂或帝王所乘的豪華游船10。但日語中并無“水殿”這一詞語，因此即使日本游客認識“水”和“殿”這兩個漢字11，也無法從這兩個漢字的組合中判斷出“水殿”這個中文詞匯的正確含義，更無法正確理解“水壂風來”這一景點的文化內涵。

三、日語標識語的“缺失”問題

在拙政園這樣水域分布較密集的園林里，普遍缺少提醒游客“注意安全”或“小心落水”等類似的限令禁止性公示語12，而在日本則比較重視此類警示語牌的設置，如在圖3中，用“あぶない！堀に近よらないで下さい”提醒游客“危險！請不要靠近河道”。另外，關于園林中重要景點的日語說明也極為匱乏，多數只有英文解釋而無其他語種（見圖4），這不但不利于日本游客對景點文化及來源的深入了解，更不符合我國多語化建設的發展趨勢。

圖 3 日本宮內廳的落水警示牌

圖 4 獅子林的燕譽堂

四、對拙政園、獅子林、耦園中錯誤日語標識13的考察

經實地調研統計，拙政園和獅子林中各有15處日語標識牌，其中拙政園有1處錯譯，獅子林有3處錯譯。耦園共有12處標識牌，其中有2處錯譯。具體數據如表1所示：

表1 蘇州園林中日語標識錯譯數據及修改建議

拙政園免費講解等候區處的多語標識指示為“免費講解等候區”，所對應的日語標識語為“無料案內待合所”，但“日日大辭典3.0”中對“案內”的定義為“人を、その希望するところへ導いて行くこと”14或“説明したりしながら人にある場所などを見せてまわること”15。對“解説”的定義為“（専門家などが）物事の內容、背景などをわかりやすいように説明すること。また、その説明”16，因此，免費講解等候區應譯為“無料解説待合所”更為恰當。

獅子林中出現的日語錯誤標識語共有3處，除在引言部分所提到的“售票處”以外，“停車場”和“衛生間”的日語標識也屬于錯誤類翻譯。在獅子林的停車場處所標識的日語指示為“駐車所”，但在日語中并無“駐車所”這一詞匯。另一處指示性公示語“衛生間”所對應的日語標識為“おトイレ”。這兩處日語標識，根據中國公共服務領域日文譯寫規范可知，停車場的正確日語標識為“駐車場”，“衛生間”也無需添加美化語詞頭“お”，直接使用“トイレ”（或使用“お手洗い”）即可。

耦園出口處的多語標識指示“出口”所對應的日語翻譯為“エクスポート”。在“日日大辭典3.0”中對“エクスポート”的定義為“輸出すること。また、輸出品”17,即“エクスポート”的含義為出口（貨物），而非這里所指的景點出口的含義，因此，“出口”的正確日語標識應改為“出口”。另外，在耦園中，有一處稱為“西花園”的景點，該景點的日語標識語為“西の花”。由于日語中的“花”并無“花園”的含義，因此“西の花”的含義為“西邊的花（兒）”，無法正確表達出“花園”之意。因此這里的日語標識可直譯為“西の花園”或者“西の庭園”。

五、對拙政園、獅子林、耦園中不準確18日語標識的考察

經實地調研統計，拙政園和獅子林中各有15處日語標識牌，其中拙政園出現1處，獅子林出現3處翻譯不準確問題。而在耦園的12處日語標識牌中，未發現翻譯不準確的情況。具體數據如表2所示：

表2 蘇州園林中日語標識翻譯不準確數據及修改建議

拙政園“主游線”的日語標識為“進行方向”。“進行方向”所表達的含義為“移動，前進的方向”，因此不光是“主游線”，只要是暢通的道路，都可以將其標識為“進行方向”，和漢語“主游線”的含義表現出一定的偏差。因此，建議使用在日本國內旅游景區使用較多的“順路”一詞，更利于日本游客準確理解“主游線”的含義。

在獅子林中出現的不準確日語標識共有3處，除了引言中已做出說明的“水壂風來”外，洗手間和修竹閣的日語標識也屬于不準確的日語標識。在獅子林中，洗手間的日語標識為“化粧室”。雖然“化粧室”也可以表示洗手間的含義，并不屬于錯誤翻譯，但在日語的實際使用中，一般在寫字樓，購物中心，商場，賓館酒店這樣的室內場所，會較多地將洗手間標識為“化粧室”，而在諸如景區，公園這樣的開放場所，洗手間則更多地標識為“お手洗い”或“トイレ”。獅子林中另一不準確的日語標識為“修竹閣”，它的日語標識為“長竹の間”。“修竹”一詞在漢語中的含義為茂密高大的竹林，并不僅僅指長度很長的竹子，因此日語“長竹”未能準確表達漢語“修竹”的語義。不僅如此，日語的“間”和漢語的“閣”的語義也不相符。在“日日大辭典3.0”中對“間”的定義為“2つのものにはさまれた、あいている部分。中間”19，即“間”所表達的空間含義一般為平面的空間，這并不符合“閣”的建筑特點。因此，結合中國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提供的公共服務領域日文譯寫規范，將“修竹閣”的日語標識寫為“修竹閣”更加準確。

六、對園林中缺失日語標識的考察

在荷塘水域較多的園林內，建議增加一些提示安全的日語標識語。除此以外，在假山較多的園林中，也可以增加一些如“安全第一”20或“踏外し注意”21等提醒游客注意安全的日語標識語。除了游客本身的安全問題以外，由于園林中植被較多，因此對于火災的預防也很重要。但如在獅子林中，限令禁止性公示語“禁止吸煙”僅有‘NO SMOKING’這樣相應的英文標識，并無相應的日語標識，建議增加相對應的日語標識“おタバコはご遠慮ください。”

此外，一些必須的指示性公示語的日語標識也有所缺失。如在耦園的辦公區域，“辦公區”僅有‘office’的英文標識，建議相應地增加諸如“スタッフオンリー”（僅工作人員可進入）、“立ち入り禁止”（禁止進入）等日文標識語來提示游客，游玩區域和工作區域的界限。

七、結語

本文著重研究了多種公示語中的日語標識，并以拙政園、獅子林和耦園的蘇州古典園林為例，以改善景區內日語標識語的翻譯狀況為目的，從翻譯錯誤、翻譯不準確和翻譯缺失的角度分析了三個園林內日語標識語的問題。今后課題組將會進一步擴大調研范圍，以這三個園林中出現的日語標識的各種問題為基礎，考察并比較其他類型的蘇州市世界物質文化遺產，如環古城河、山塘歷史街區、吳江運河古纖道等，以期對日語標識問題展開更加深入的研究和探討。

[注釋]

(1)本課題組于2018年7月9日對蘇州古典園林（拙政園、獅子林、耦園）進行了實地考察。本文中所使用圖片資料均為2018年7月9日所攝。

(2)通訊作者：許臨揚，女，名古屋大學文學博士，蘇州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2018年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蘇州市世界物質文化遺產日文標識譯寫狀況調查與研究——交通旅游》（項目編號201810332012Z）指導教師，郵箱:kyorinnyou@qq.com。

(3)蘇州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16級、17級在籍。2018年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蘇州市世界物質文化遺產日文標識譯寫狀況調查與研究——交通旅游》（項目編號201810332029）主持人（任星芋，徐國強）及項目組成員（劉藝，衛范敏）。

(4)在2016年、2017年、2018年英國《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雜志公布的最宜居城市排行榜中，蘇州連續三年被評為中國內地最宜居城市。2016年、2017年、2018年的世界排行分別為第72位、第72位、第74位。

(5)據《世界遺產名錄》統計，蘇州共有20處世界物質文化遺產。分別為：拙政園、留園、獅子林、網師園、滄浪亭、耦園、環秀山莊、藝圃、退思園、山塘河、上塘河、胥江、環古城河、盤門、山塘歷史街區含云巖寺塔、平江歷史街區含全晉會館、寶帶橋、吳江運河古纖道。（17.蘇州古典園林1997.12文化遺產、47.中國大運河2014.6.22文化遺產）。

(6)在中國旅游研究院發布的《中國入境旅游發展年度報告2017》中顯示， 2016年中國接待入境游客1.38億人次，同比增長3.50%，規模總量達到歷史新高。接待入境外國游客2815.12萬人次，同比增長8.3%，其中日本成為中國第三大客源國，2016年日本赴華游客258.74萬人次，同比增長3.6%。

(7)指示性公示語：在紹興市旅游公示語漢日翻譯的現狀調查中提到，指示性公示語是指引游客的游覽路線或者為游客指明基礎服務設施的公示語。

(8)譯文：設置在收費道路的入口和出口處，是征收道路通行費的地方。

(9)東名是指“東名高速”（東京―名古屋的高速公路），圖片出自下列網址：https://blogs.yahoo.co.jp/takah1ro581/51732960.html。

(10)唐代，李白《口號吳王美人半醉》：“風動荷花水殿香， 姑蘇臺上宴吳王。”《宋史·禮志十六》：“帝作《中春賞花釣魚詩》，儒臣皆賦，遂射于水殿。”郭沫若《蘇聯紀行·六月二十七日》：“臨湖有一座長方形的水殿，大理石造，有好些小雕像也被殘毀了。”

(11)日語中也有“水”和“殿”這兩個漢字，意義分別為“水”和“殿下”。

(12)限令禁止性公示語：在公共服務領域日語譯寫規范中提到，限令禁止性公示語多是為了提醒游客在游覽過程中的注意事項、自身安全等方面的公示語。

(13)錯誤的日語標識包括如語義理解錯誤，日語語法錯誤，漢語和日語所表達的內容完全不符等情況。

(14)譯文：把人引導到那個他希望去的地方。

(15)譯文：帶領游客參觀和介紹所在的場所。

(16)譯文：（專家等）對事物的內容、背景等進行淺顯易懂的說明，或者直接表示說明的含義。

(17)譯文：（進出口業務中的）出口業務。或指出口商品。

(18)不準確的日語翻譯是指，日語并無明顯的語法、語義錯誤，但在漢語和日語的語義對應上有一定程度的不符合的情況。

(19)譯文：夾在兩個東西中間的部分。中間。

(20)譯文：安全第一。

(21)譯文：小心腳下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