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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茶”人生路
——粵北采茶戲國家級傳承人吳燕城訪談錄*

2018-05-30 09:13:53王靜波采訪整理
文化遺產 2018年3期

王靜波 采訪整理

吳燕城,粵北采茶戲國家級傳承人、國家二級演員,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廣東省戲劇協會韶關分會理事,曾任韶關市第五、六、七屆市政協常委。主演多部采茶戲作品,包括大型古裝戲《白蛇傳》《生死牌》《恩仇記》《皇親國戚》,大型現代戲《紅燈記》《愛情審判》《一撞鐘情》《人生路》《紫色風流》《青山水東流》《母親嶺》《霜雪山梅紅》等。吳燕城的藝術人生,伴隨著粵北采茶戲幾十年的變革和發展。她是粵北采茶戲表演藝術的杰出傳承人,也是粵北采茶戲發展歷史的親歷者和見證人。

2016年7月14日,筆者很榮幸地采訪了吳燕城女士。她多年的老同事李學慧女士*李學慧(1955-),廣東省韶關市仁化縣人。1979年調入韶關采茶劇團工作,至2010年退休。曾在《恩仇記》《皇親國戚》《人生路》等劇目中擔任角色。與之同行。與吳燕城和李學慧共事多年的陳中秋先生*陳中秋(1946-),湖南湘鄉人,劇作家、詞作家。1969年畢業于武漢大學中文系,1970年分配至韶關地區文藝辦公室從事文藝創作,1981-1983年任韶關地區采茶劇團團長,1987年調省文化廳任副廳長,2000-2008年任廣東省文聯黨組書記。為訪談提供了場所——廣東省京劇促進會辦公室。訪談在融洽的氛圍中進行。

一、與文藝結緣:連縣的 成長經歷和進入訓練班

吳燕城出生于1949年。她的家就在連縣縣城。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各藝術團到連縣的演出、年節期間民間的歡慶演出、家附近的連縣歌舞團的平日訓練,以及父母愛好的熏陶,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種下了文藝的種子。巧合之下,她進入了韶關地區采茶劇團訓練班,在那里開啟了她與粵北采茶戲長達半個世紀的緣分。

王:吳老師您好。作為粵北采茶戲的研究者,我對您已經久仰,非常榮幸有這次寶貴的采訪機會。我們從您的成長經歷談起吧。首先想請問,您在連縣長大,您成長的環境對于您后來學習和從事文藝事業有著怎樣的影響呢?

吳:謝謝你對于粵北采茶戲的關注。

我成長的環境對我從事文藝有很大影響。我們連縣原來藝術方面還可以。因為我們是大縣,我們那里有個大廣場,韶關很多地方的團體都到連縣演出。韶關那時候有粵劇,還有雜技,韶關歌舞團也經常去演出。原來每個縣都有歌舞團,連縣也有。另外湖南有祁劇、花鼓戲,都會去演出。我們小時候很愛看,經常放學以后去看。他們演白天場,到下午四五點鐘開演一會后,不用再買票了,我們就去看最后的一兩場。

逢年過節,不只在劇場演,白天還圍著墟鎮、在廣場上、街上演出。我最記得采茶歌,是歌舞團演的,演員拿個茶籃,拿個扇子。那時候我還在上小學,我們在街上圍著看。連南歌舞團有瑤胞——跳舞的瑤胞,也會經常出來演出。這個氛圍對我在文藝方面有啟蒙的作用。以前歌舞團來演出,我很崇拜那些演員。我有個同學的表姐就在韶關歌舞團的,他們那時候歌劇團挺出名的。他們去演出的時候,我同學偷偷帶我進去,后來同學的姐姐演《洪湖赤衛隊》《雷鋒之歌》,我們都上后臺那里去看。

我家在學校住,我媽是老師。剛好連縣歌舞團住在我們學校大門里頭,在文化館里面。所以他們每天練嗓子練功,我們聽得見、看得到。另外我母親也喜歡搞文藝,我父親喜歡美術,這些都對我熱愛文藝影響很深。

王:我聽到您與李老師交談用的是粵語,您的母語不是客家話?您什么時候學會客家話的?

吳:我是來到團里才開始學客家話的。我們連縣是客家地區,縣城就是(使用)白話,也有部分人講客家話;周邊很多人都會講客家話的。連縣語言非常復雜,因為靠湖南,又有湖南話,還有連南的瑤胞(講瑤語)。(客家話)我聽得多,但是在家里沒講過。后來來到韶關以后,我們一句句跟著臺詞走,學習客家話,所以我們的客家話不是那么準。韶關的客家話有好幾種,有曲江客家話、翁源客家話、南雄客家話,不同地方的客家話有所不同,我們就以曲江的為主吧。我們覺得曲江的比較白,容易聽。我們團講的話也基本以這個話為主,平時在生活中,我們很少使用。但是在舞臺上念臺詞的時候,我就會慢慢跟著走。順了以后,現在就會說。

王:連縣本身采茶戲氛圍怎么樣?

吳:我小時候對采茶沒什么印象,只覺得是跳舞唱歌。一到過年過節的時候,農村的人也會出來唱唱春牛啊,拿個大頭啊,或者花籃、扇子啊,演演那些帶采茶的文藝形式。

連縣有一個叫唐家村的地方,是采茶的發源地之一。唐家村的西岸這個地方,農民一唱開口就是采茶調,就等于唱山歌一樣。采茶戲的發源地之一還有南雄的南畝。*根據《中國戲曲音樂集成》(廣東卷)記載,粵北采茶戲的來源分三派:“南雄燈子”,源于南雄的龍鳳茶花燈;“韶南大茶”,源于舊韶州府以南的紙馬花燈;“連陽調子”,源于連陽舞獅唱調子的獅子堂。參見《中國戲曲音樂集成》(廣東卷),中國ISBN出版中心1996 年,第1784頁。我小時候讀書到處去*吳燕城的母親是老師。在小學四年級之前,吳燕城隨著母親的工作調動在連縣不同的鄉鎮生活和念書,到四年級返回連縣縣城。,不知道這些。我是來到團里以后,差不多演戲演了十來二十年后,才慢慢去關心這些。以前我們除了排練演出就是下鄉,很少專門去研究什么,后來慢慢有時間了,去了解它,才知道那個地方是發源地。

王:您的采茶戲基礎是在哪里打下的?

吳: 我的功底是在訓練班的時候打下的,才三個月。不過那時候年紀小啊,很容易。再加上是有一些天分,不用壓腿就可以劈叉的。那時候也容易上手, 老師教什么都記得住。而且當時整個學習氛圍是很濃的。我們下鄉,等公共汽車來的時候都要壓腿,車還沒到,我們就拿木頭箱、道具箱,就開始練。有時候有些老同志也挺熱情,看出來哪里不對,就提醒一下。自己也有心,在舞臺上表演的時候也認真去看,慢慢積累下來。

王:1963年,您進入了韶關地區采茶劇團訓練班。是什么樣的契機讓您去考訓練班了呢?

吳:我家住在文化館旁邊。考試的時候,是采茶訓練班來招生。那時候我剛好小學畢業,就陪著我們同班同學去考試,我沒想考。后來老師說:“你也唱一首吧”,我就唱了《洪湖赤衛隊》的一段。結果好像那個同學沒有被錄取,我被錄取了。我爸媽不讓我來,那時候我太小了,才13歲多,又考上中學了。我媽對戲的印象也沒有那么好,對歌舞的印象好一點。

后來,第二次采茶訓練班招生,剛好派了歌劇團的一個人代表采茶班招生,他就直接找到我們家了。我爸媽聽說是歌舞團,就說:“你去試一下吧。”那時候還正在放假,我聽了之后很高興,就堅決要來了。之后他們說是采茶訓練班招生。我就問歌舞團招不招生,招考人員回了韶關打聽,說歌舞團叫我去復試。那時候交通不便,去韶關也不容易,我是跟著我爸學校的畢業生,剛好考上韶關技術學校的學生一起來的。復試以后就沒有回去了。

到了之后,剛好歌劇團沒有小學員,人家也下鄉演出了,結果又把我丟回采茶訓練班去學習。我也很高興,因為采茶訓練班有好幾個是連縣招來的。采茶訓練班辦了三個月,我就被分到團里了。分配的時候,采茶劇團在排《血榜恨》,導演叫王弢。在采茶訓練班,學員們都很熟了。我來都來了,覺得能唱歌跳舞就行了,也沒管分到哪個團。加上那時候采茶還是比較興旺。歌劇團下鄉呢,不吃香;采茶一下鄉很熱鬧。分配的時候,我就說“好啊,去哪里都行啊”,就在采茶劇團里一直待到退休。

我父母對我的幫助和支持很大。我小學畢業就進入劇團,寫信還是有錯別字的。我父親把我寄回去的信中的錯別字,拿紅筆圈住改掉,又把信寄回給我。這些信到現在我還留著。

王: 采茶劇團訓練班的教學方式是怎樣的?

具體的曲牌當時還沒有教我們,以教我們發音、練聲、練氣為主。那時候大家的聲音還像小孩一樣的,不統一。到團里頭以后,排練的時候才跟著老演員學唱曲牌。老演員唱,我們就聽,自己有時候也琢磨一下。進了戲以后,有戲排了,我們也進到曲牌里頭去了。那個時候我們的曲牌還是挺地道的,是一整套一整套的。該是什么人物,就按曲牌套進去。

王:您在師承關系里講何瑤珠是您的老師,能談談她對您的影響嗎?

吳:首先是藝德。因為我來到團里的時候,她就是主演,是這個團的花旦。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時候,團里面的大戲包括《血榜恨》《牛郎織女》《劉三姐》等等,都是她擔綱。一舉一動,我都很認真地向她學習。他們老一輩演員在臺上表演很認真。另外,我們雖然是學員,老同志很關照我們。以前下鄉條件很辛苦,去到一個地方,有一間房子就不錯了。他們就說,你們這些小孩住里面,我們就住外邊吧。排練的時候,她對我們也挺嚴格的。她雖然不是(像)導演那樣地指點你,但是平常演出的時候,她會給你提建議。

唱功方面,我的聲音沒她好。她的聲音很漂亮,人家叫她“小郭蘭英”。細節方面的東西,一個她,一個羅發斌*羅發斌(1936—2009),廣東樂昌人,粵北采茶戲著名演員。1956年進入粵北民間藝術團,演藝生涯基本在粵北采茶劇團(后改稱“韶關地區采茶劇團”“韶關市采茶劇團”)度過。應工以丑行為主,在《張三借靴》《王小二過年》《女兒上大學》《人生路》《青山水東流》等劇目中擔任角色。(處理得好)。雖然我學不像,但是他們演出的時候,我會認真去聽。特別剛來團里的時候,她演的都是大戲,長的唱段比較多。我的性格比較內向一點,我喜歡聽了以后,慢慢地琢磨,有時偶爾問問他們。我沒有正式拜她為師,但是我就默默地認為她是師傅了。

王:您對包括何瑤珠在內的老一代演員的藝術風格有怎樣的印象?

吳:何瑤珠是老一代的藝術家。他們戲比較濃,唱比較下功夫。他們比較好地傳承了傳統,但向前發展地少一點。他們表演起來雖然有動作,但是舞蹈少一點,只是拿兩個扇子動一下,但采茶的味道是很濃厚的。

王:根據您的學習和這么多年的積淀,您領會到的采茶戲的特色是什么?

吳:采茶戲主要反映的是我們這片區域客家勞動人民的生活。它本身有三大特色:走矮步、竹筒袖、扇子。它是把勞動使用的道具、生活中的動作,藝術加工成歌舞道具和動作。茶農經常在山上跑,摘茶葉要半蹲,炒茶也是蹲,所以農民在勞動過程中自己動腦筋,對很生活化的動作進行藝術加工,變成采茶戲里的“矮子步”。竹筒袖也是類似的。它原來是腰上綁的一條帶子,有些堂倌用它扇扇涼、抹汗。把它變成表演服裝以后,就做了半個袖子,這個特點,其他戲劇絕對沒有的,是采茶獨有的。另外,扇子的使用也是很普遍的,勞動人民上山時經常會使用。采茶戲就把這三個結合起來,這是動作的特點。采茶戲的服裝也有特點,不像才子佳人戲的服裝是有水袖的。

另外,采茶戲的唱也有特點,一段一段小調地唱。它原來是唱山歌的,就是一段一段地唱。山歌里頭有很多詞:看見一棵樹他唱樹;看見花他唱花;看見你,他就跟你對歌。就像講話一樣,只是用音律唱出來。它的小調慢慢演變,就像歌一樣,也挺好聽。采茶戲的曲牌有很多,就是看到什么唱什么。

腳色方面,一般都是“兩旦一丑”:旦腳是小旦,不叫花旦;一個是彩旦,是潑辣一點的農村婦女;還有一個小丑。最早是三個腳色,由“三腳班”發展成采茶戲。

王:傳統粵北采茶戲的表演有流派的區別嗎?

吳:有,分南派和北派。我們團雖然小,我也從中看到和了解了一點。謝福生*謝福生(1936-),韶關市曲江區人,粵北采茶戲演員。應工為丑、武生, 在《王小二過年》《阿三戲公爺》《青山水東流》等劇目中擔任角色。他們那一代,就沒有說是具體的哪一派了,什么好就取一點。對于流派的區分,我知道一點。在唱法方面,一個是地方語言、發音不一樣;另外,北派更戲曲化一點;南派就白一點,就是現代一點,粗獷一點。做功方面,北派比較美,開放一點,動作方面,矮步上取中高樁比較多;南派矮步比較多,粗獷一點。從唱腔到表演,南派沒有北派那么優美。韶關沒有多大,所以南派和北派其實分得不是很清,它的區分沒有大劇種的派別那么講究。

二、嶄露頭角:舞臺上的歷練

訓練班的學習結束以后,吳燕城便正式登上舞臺。她從出演小角色開始接受鍛煉。不久,政治運動襲來,粵北采茶劇團也受到沖擊。幸運的是,她在軍分區宣傳隊、粵北文工團等文藝單位,仍進行著藝術方面的積累。粵北采茶戲移植現代京劇《紅燈記》時,她出任李鐵梅,開始嶄露頭角。

王: 您在《探山》(1963)中出演角色小青梅,您自己說過這是舞臺實踐的開始,能談談當時的感受嗎?

吳:《探山》我不是A角,我是跟著A角來唱,唱的一般是小調、小曲牌。有一段表演,要甩辮子、走圓場。那時候是小孩,開始上臺有點緊張,手忙腳亂。

王:您入團不久,就到了文革時期,粵北采茶劇團也受到影響。*編者注:1965年,粵北采茶劇團被抽調參加農村的“四清”運動。1968年,全團進入“五七干校”。1969年,韶關地區革委會從“五七干校”抽調原劇團四五十人,組建“韶關地區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又在全區專業、業余宣傳隊中選拔人員,擴充成近百人的“粵北文工團”。參見范炎興:《粵北采茶戲》,廣東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49~51頁。您參加了軍分區宣傳隊,后來進入粵北文工團。這段時期,您都參演了一些什么樣的節目呢?

吳:那時候小歌舞挺多的。我參演了聯合隊*據吳燕城回憶,1971年,專業和業余的幾個單位合在一起代表韶關地區文藝界參加省調演,所以稱“聯合隊”。的《一根扁擔》《紅色飼養員》《紅燈記》片段,后來又演了《紅燈記》全劇。《探山》中,我負責打鑼。那個時候小,什么都學一下。

王: 粵北文工團用粵北采茶戲移植了現代京劇《紅燈記》。在這部戲中,您擔任李鐵梅B角。可以說從這時候起,您開始承擔有份量的角色。您可以聊聊這當中的心路歷程嗎?

吳:演《紅燈記》的時候,我心里很怕。文工團的樂隊比較大,有五六十人,又全部是精英,其中大部分是音專*全稱為“廣東音樂專科學校”,為星海音樂學院前身。的畢業生,他們比較有才華,也很嚴格。我就硬撐吧。那時候我在宿舍里貼了一張李鐵梅的照片,一天到晚對著她,一點點學。之前我只看過幾次電影,是別人到廣州學習,學回來以后告訴我是怎么演的。

李:她演《紅色飼養員》的時候是演一個小孩,我看了。她演小戲的時候都是演小孩。所以一開始曾有人懷疑,她這么矮小,能演成人的女主角嗎。演《紅燈記》的時候,還沒有麥克風,她嗓子是比較細的那一種,就有人擔心她節奏跟不上,擔心樂隊聽不到,等等。我看到她在臺上的演出后,覺得她勝任這個角色綽綽有余。后來大家看到她演得這么好,認可了她。

王:您曾經提到郭仙梅、周思明等前輩對于您的幫助,具體影響是怎樣的?

吳:郭仙梅原來是珠影*即原“珠江電影制片廠”。演員隊的隊長,下放到英德,后來又被我們韶關抽去。周思明是省話劇團的,也是團長。他們在藝術界都挺有名氣的。周思明對我的印象很好。他覺得我演戲有另外一種風格和味道。那時候(我)年輕嗎,記憶力也還可以,模仿樣板戲模仿得很細。對于能不能勝任演出那么大的戲,唱那么長的唱段,我確實有點怕。他說試一試,演吧,所以他對我的鼓勵很大。郭仙梅很嚴格,她是演員隊的隊長,演員出一點點差錯都不行的。她對我影響也很大。我那時候是有壓力的。壓力歸壓力,人家那么信任你,我還是硬上了。

王:樣板戲劇目是怎么用采茶戲這一地方劇種來表現的呢?觀眾的接受程度又怎么樣呢?

吳:采茶戲把樣板戲移植過來,是以采茶唱段為主。音符都要是一樣的,不能變,主要是唱腔發生變化。用采茶來唱樣板戲的時候,音樂是搞音樂的人創作的。作為演員,唱的時候會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原來是京劇嗎,移植以后,觀眾說我們是唱京歌。但是那時候不能改。只能按唱腔,唱自己的聲音,按節奏來哼,一點都不能動,一個小音符也不敢動。表演也是按樣板戲的。樣板戲就是這么嚴格。這種形式觀眾也是喜歡的。我們去每個縣演,觀眾都很熱情,很多人看。

王:您個人覺得,在這段時期,您獲得了哪些方面的成長?

吳:那時候開了一個頭,膽子大了不少。在文工團自己也鍛煉了不少,唱歌、雜技、變魔術,都有所接觸。

王:在這個階段,您對采茶戲的唱法是否因此出現了一些變化呢?

吳:其實在唱里邊,我內心有過很多的斗爭。因為我們曾經有過一段文工團(的時期)。文工團有歌劇團。歌劇唱法和戲曲的唱法不同,我就在當中糾結,自己不知道向哪個方面走。我為什么沒練得很深的嗓子呢,因為那時候我斗爭地很厲害:光是唱戲呢,好像覺得聲音很單,覺得自己年輕,應該嘗試新事物;但是說唱洋、唱歌劇吧,不適用于采茶。你能唱出一首歌來,但是唱戲不一定能唱得完,因為氣息不同。所以說,那時候我的思想斗爭很厲害。我的聲音是細的、單的那種,應該說唱戲曲比較合適。但是我那個時候又想唱唱歌,既然在文工團,我也想學一學。后來1974年以后分采茶團、歌舞團、雜技團,我被分回采茶劇團了,那時候我才決定:你還是唱回采茶吧,不要學那么多。從那時候開始,我才向這方面琢磨。采茶的發音很蹩,但唱得是有味道。那時我參加了一次唱歌比賽,我就按土的唱法來唱。有些參賽人員聲音唱得比我順,很好聽,結果我還得了第一名。其實可能搞曲子的人懂,這個就是“味道”“風格”。那時候我的想法還沒真正理清楚,但是我覺得既然比賽,就按戲曲吧,人家就說“有韻味”。

三、融會貫通:擔綱期的摸索與創新

1974年,韶關地區采茶劇團得以恢復。文革結束后,隨著文藝氛圍回暖,粵北采茶戲漸漸恢復生機,劇團也在摸索采茶戲的發展道路,傳統戲、古裝戲、現代戲并舉。吳燕城在各種戲中都曾出任核心角色,也曾擔任編舞,對于在堅持采茶戲本色的前提下,如何打通它與其他大戲劇種、話劇之間的表演技法,將自己接觸和學習過的民間歌舞、現代歌舞融會貫通,她有著切身和獨到的體會。在多種角色的磨煉當中,她漸漸走向成熟。

吳:改革開放之前呢,有段時間古裝戲不能演。1977年左右,恢復古裝戲,劇團演的是《十五貫》,在韶關演了三個月,場場爆棚。因為觀眾很久沒機會看了嗎,另外這個戲也很熱鬧。

恢復傳統的時候,比較熱鬧。“百花齊放”對我們這個劇種比較有利。雖然這個劇種不是很古老的那種,但也是幾百年過來的,有一些傳統的東西,繼承它們對我們劇種的發揮會很有幫助。不過那時我個人正在恢復排古裝戲。

王:1978年,劇團排練大型古裝戲《白蛇傳》,您扮演小青。您是怎么進行古裝戲基本功的學習和訓練的?出演古裝戲,您有哪些體會?

吳:這出戲我演的青蛇。道具有刀、劍什么的,戲里有踢槍,所以肯定是要練的。老師是黃文富*黃文富(1941-),廣東省佛岡縣人。擔任韶關市采茶劇團團長多年,曾任演員、導演等。,還有一兩個(老師)是雜技的。那是文工團時期過后,所以有雜技的(演員),都一起練功。我也去增城看了兩場粵劇,看了之后就自己琢磨。

那時小孩才三個月,我還在產后恢復的階段。孩子就放在排練場。白天練功辛苦,晚上小孩都沒奶吃。最苦的是第一場化妝。我是第一次嘗試古裝戲,要戴冠,頭紗不扎緊怕它掉,扎緊了頭酸得不得了,還沒出場就想怎么辦。后來慢慢就習慣了。再后來我們下鄉演了好多場。

王:這一時期排演了不少新的劇目。既有現代戲,像《愛情審判》(1979)、《一撞鐘情》(1981移植現代戲);又有古裝戲,像《皇親國戚》(1982)、《真假王岫》(1983)等。現代戲和古裝戲哪個更受觀眾歡迎?采茶戲的古裝戲演出是否存在一些困難呢?還能運用采茶戲的表演程式嗎?音樂又如何設計呢?

吳:我感覺我們那時候演的戲下去,觀眾沒有說不喜歡的,古裝戲和現代戲都很愛看。就是現在下到農村,我們那一代都會很喜歡看。

古裝戲好辦。因為采茶戲離不開矮步。本身男生穿的服裝都是竹筒袖,拿的都是扇子,所以人家有個說法,“手巾、竹筒袖、扇花”是不離手的,跟矮步結合,動起來就是絕配。另外古裝戲有很多程式動作,比較花一點,可以把它用上去。現代戲就要考究了,看什么角色該用什么動作。因為服裝不同了嗎,同樣是走矮子步,要看是什么人物,英雄人物和反派肯定是不同的,所以比較考究一點。

采茶原來是曲牌體,沒有板腔,后來慢慢發展到板腔。發展到演大戲以后,就要看創作音樂的人怎么去編曲,很多相當于從頭作曲。我演過那么多大戲,所以有體會,每個曲子都不同了,但是采茶的調也有所保留。采茶戲使用板腔體音樂,早在五十年代演古裝戲《牛郎織女》*《牛郎織女》為粵北采茶劇團成立之后移植排演的第一部戲,參加了1959年韶關地區專業藝術會演。其唱腔音樂由饒紀洲設計。的時候就開始了,那時候是饒紀洲作曲。大戲如果沒有板腔,人物根本不好唱的。

李:我最佩服她演的《皇親國戚》和《人生路》,她都是演的一號,花旦。劇情里面需要她怎么表演,如果今天導演排練的時候跟她說了,她做不到,她也不會胡亂去表演。但下一次排練,她就能做到。她能把導演要求內心怎么處理,表演上比如舞蹈、身段怎么做,很正確地反映出來。她就住在我家樓下,我從來沒有聽她練練唱、講講臺詞啊。一回排練場,就看到她的變化。

王:那應該是您回去之后不停地在琢磨吧?

吳:會的。做飯切菜都在那里想臺詞的。腦子里都會想,也不是刻意的。

王:《人生路》*根據路遙小說《人生》改編。編劇陳中秋、張云青,作曲藍曼,導演陳東明。該劇于1983年參加廣東省新編劇目觀摩調演,1984年參加首屆廣東藝術節演出。的演出將您推上了演藝事業的高峰,您在這部戲中扮演女主角“巧珍”。您對塑造這個人物角色有什么心得體會?當時在塑造巧珍的時候,是否考慮加一些采茶戲的動作特點?

吳:那個角色確實印象很深。我記憶最深的是第二場賣雞蛋,那個唱段我下了不少功夫,身段也做了不少研究。另外還有一段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高加林變心以后,她去找高加林時的表演。巧珍是一個農村姑娘,單純樸實,對于角色那時候的思想變化,我自己很有感觸。另外還有“尋夢”那一段,她神情恍惚;還有最后跟高加林見面,跟馬三結婚;還有一段就是她在井邊跟德順公交流。因為要演到人物里面去,要帶著感情。角色是我自己創造的,一點一點想出來的,肯定有印象的。

這個戲里面有很多采茶的動作。而且角色戴有頭帕,我特意把它拿下來當手巾用。劇中就有很多手巾(的動作)了。

我們那時候創作角色,不像現在有錄像(能加以模仿),就是自己看劇本。看了劇本之后,需要自己思考這個角色是什么樣的性格、什么樣的形象。導演只安排你從舞臺哪個位置進場,哪個位置出場,安排位置調度。你把唱詞、臺詞背熟以后,你的歌配什么樣的動作要自己編,怎么出場,怎么走法,人物的形象塑造,都要靠你自己去(設計)。那時候對我的鍛煉確實很大。

王:那演采茶戲的現代戲跟演傳統戲有什么區別呢?

吳:現代戲就很生活嗎,做功沒有那么多,以唱為主。傳統戲很多做功,很多動作。演現代戲也不會有很多困難。因為我們沒有很多功底作為局限。不像京劇、粵劇,一招一式都有程式。我們一練就是民間歌舞動作,就像跳舞一樣,當然表演起來是稍微收一點,沒那么大幅度。一演起現代戲,我們就很自如。不會像那些(大戲劇種),演現代戲走路都不舒服。

王:1995年《母親嶺》您飾演“山姑”、2000年您飾演《霜雪山梅紅》中的“山梅”,您對于這些人物角色的創作有怎樣的體會?您個人最欣賞哪個戲?

吳:《母親嶺》跟《霜雪山梅紅》的角色截然不同。《母親嶺》故事發生的時代是革命時期,《霜雪山梅紅》的主題是改革開放以后農村致富,這兩個角色性格不一樣。排練《母親嶺》的時候,我們借了廣東省粵劇院的鐘漢秋做導演。他的手法傳統一點,布景這些都是按原來古老一點的樣式。排這個戲的時候就是按照程序、按照對人物的理解慢慢去走。這個角色,我覺得自己進步不是很大。

我印象比較深的是《霜雪山梅紅》。原來廣東話劇院的周瀛跟他妻子梁詠兩個人都是導演。他們很細心,很認真地去考究,他們甚至半夜睡不著的時候就改道白,考慮怎樣講觀眾能夠接受。對這個人物,每一個動作、道白、眼神,他們都會親自幫我磨出來。臺詞輕重,他們都會慢慢地幫我理。有些道白,偶爾也運用了話劇的道白。他們導演手法活一點,任我發揮人物。但如果有不到位的地方,又會馬上提醒我。所以這個角色,我覺得自己提高比較快。除了《人生路》印象比較深,這個角色也是不錯的,自己覺得比較有戲,演得投入。

王:您接受話劇影響是從這個戲開始嗎?

吳:也不是。以前也經常會借鑒的,但是真正地有人指點,還是第一次。

王:《青峰山傳奇》(1986)您擔任編舞,這個戲也產生了較好的反響。對于粵北采茶戲中舞蹈的編排,您有怎樣的理解?怎樣使戲劇作品保持采茶戲和粵北民間的特色?

吳:我們排《青峰山傳奇》,2/3都是采茶歌舞。那個劇本寫得很巧,有要把粵北民間的東西給皇帝看的情節,我就想借這個節目把粵北民間文藝展示出來。我在里面運用了春牛、紙馬等民間舞蹈,我想到了小的時候在連縣看過的春牛、紙馬,剛好用上了。道具師傅也很認真很配合,制作了好多道具——扇子、花籃、龍頭、鳳尾、魚肚、春牛、紙馬,等等。

與老一輩藝術家單純做戲不同,我們這一代演員接觸面廣一些。我們吸收了其他劇種的一些特點,也要逐步地對采茶戲有所發展。在軍分區宣傳隊和文工團的時候,我也接觸吸收了一些歌舞,也把它運用到這個戲的編舞當中。

李:《青峰山傳奇》舞蹈全是她編的,吳老師排第一個舞蹈的時候,就要求我們:雖然大家都不是學舞蹈表演出身的,但是可以把韻味表演出來,一定要把采茶歌舞的特色表演出來。我們這個舞蹈跳得非常好。到省里演出的時候,本來沒有群眾獎的,加了一個群眾獎。*《青峰山傳奇》導演陳東明,編劇楊澄璧、朱玉醒、郭福平。該劇于1986年參加第三屆廣東省藝術節,獲劇本創作三等獎、表演藝術二等獎、舞臺美術一等獎、音樂唱腔三等獎、藝術革新獎、導演二等獎以及演員個人獎、群眾演員獎等獎項。

四、堅守:傳承生態的變遷及對發展的思考

20世紀80年代,由于粵北采茶戲佳作頻出、屢屢獲獎,韶關曾被稱為廣東省的“戲劇強市”。近三十年來,與全國其他劇種一樣,粵北采茶戲也經歷著政策環境變化、娛樂方式多樣化等的洗禮。與粵劇等大劇種相比,粵北采茶戲的抗沖擊力稍弱,得到的扶持也相對有限,其作為地方小劇種的尷尬處境,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對于當下它的傳承和發展狀況,老粵北采茶人往往感到心痛。作為國家級傳承人,吳燕城一方面身體力行,踐行著傳承的職責;另一方面,她也在對采茶戲的發展出路進行著思考。

王:粵北采茶戲一直有下鄉演出的傳統,你們的演出范圍有多大?

吳:多數在韶關境內。那時候韶關地區很大,包括新豐、翁源、連縣、連南、樂昌*1963年6月起,韶關轄1個市15個縣,為韶關市,曲江、乳源、仁化、樂昌、始興、南雄、英德、翁源、連縣、連南、連山、陽山、清遠、佛岡、新豐。1970年10月,改設為韶關地區(轄區不變)。后又經幾次調整,2004年5月起轄3區7縣(市),為湞江區、武江區、曲江區,樂昌市、南雄市、始興縣、仁化縣、翁源縣、新豐縣、乳源瑤族自治縣。……但是我們多數走新豐、翁源、曲江、始興、南雄,我們在清遠一個縣都走半年呢,在那些鄉鎮都有人看的,一個晚上演幾場。像一些很小的鎮,白天根本看不到人,就只有幾個合作社、供銷社開門,晚上就好多人來看,而且還有人買不到票,還要訂票。

王:20世紀80年代,輕音樂開始流行,它也影響到了劇團的演出。1985年,粵北采茶戲曾吸收流行文化,編排音樂歌舞節目,二位老師能講講當時的情況嗎?

李:八十年代,我們也去歌廳唱歌。那時候叫輕音樂,有老板承包的。從我們團請五個樂隊成員,請幾個歌手,唱當時最流行的《酒干倘賣無》《是否》《雨中即景》這些香港老的歌星的唱段。慢慢地我們自己也組織了一個輕音樂團。采茶本來載歌載舞,我們曾經把輕音樂團叫“山茶花”輕音樂團,結果沒多久就失敗了。

吳:那時候經濟開始緊張了,團里靠自己多了,迫不得已向社會求生存。那時還沒有(開始)差額撥款*早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許多院團已經開始實施“差額撥款”。這個制度的實施,是為促進劇團走市場化的道路。韶關市采茶劇團是從1992年開始實施“差額撥款”,即只發放工資的60%~70%,對于“差額”的部分,劇團需要通過商業運作,從市場掙回來。,但是辦公費什么的已經比較欠缺了。我們也嘗試過把《斑鳩調》之類的唱進輕音樂,也挺受歡迎的。本身調子比較活躍。那時候賣票,要經濟劃算,要是只演采茶戲可能一下子沒人接受了。我們那段時間很少下鄉,整天圍繞輕音樂,都在城市里頭演出。

王:出于什么原因,那時候放棄了在鄉村的演出?

吳:要是下了鄉,租賃場地要花錢,要自己找酒店,住宿、車費都要花錢,肯定要虧本。所以只能在附近縣城演出。《青峰山傳奇》時還挺正規的。那個戲以后,就說文藝界要改革,輕音樂一陣風吹進來,劇團又要搞差額單位了。那時候三四十個人下去鄉鎮,一個公社已經不好接待了。像韶關每個鄉鎮的劇場都沒了,拆的拆,變的變,搞成歌廳了。所以我們那時候很少下鄉,多數走大城市了。

王:1989年劇團排大戲《青山水東流》,風氣是不是好多了?

吳:好多了。那時候又有調演*指1989年第四屆廣東省藝術節。了,后來我們還是恢復原來的樣子。輕音樂搞的(時間)不長,試過一兩年,還是回到創排大戲。

王:1979-1980年間,采茶劇團分客家話隊和普通話隊巡回演出,演出的對象分別是誰?接受度如何?您個人如何看待采茶戲演出的語言問題呢?

吳:演出對象都是下邊的縣、鎮,農民多。因為有很多工礦,講普通話。我們(客家話隊)就是去新豐、翁源這些講客家話的老采茶區,群眾特別熱愛采茶。普通話隊有些現代歌舞節目。因為我和李老師都會講客家話,而且我們原來也演戲,所以被分到客家話隊;有些(演員)是其他省來的,客家話講得不準,就分在普通話隊。

對于采茶戲演出使用的語言,我們現在的看法是應該保留客家話。這是它的特色之一。本身這個劇種沒有很多傳統留存下來的東西,地方戲就是使用地方方言的。為了廣泛宣傳,或者推向全國的話,也可以偶爾變一變,像粵劇講英語一樣,但不是長期的。回到這個地方,要改回來,這是你的根。

王:您現在帶徒弟嗎?具體情況是怎樣的?

吳:我們很少說收什么徒弟之類的。他(她)認真好學,跟你聯系,只要能的話,我就指導他們。這個一定要有心,沒有心,再有條件,沒有用的。現在不是以前的戲班了,不可能說我叫你來跟我學。

學生里面我指導比較多的是張波和王云芳。張波現在是韶關文化館副館長。去年韶關采茶劇團解散了以后,他考上文化館。他很用功,之前他排每一個戲都會叫我去輔導。所以那時候我覺得他對業務還是很有信心的。王云芳現在是南雄文化館副館長。她原來是翁源縣的,后來調到南雄。她一向對這方面很有愛好,也有興趣鉆研。我原來不認識她的,她找過我好幾次。通過省、市局搞的個人大賽,我跟她才有來往。她很認真,很刻苦,現在南雄也是主演。現在南雄的節目也是她一手負責了,而且主要角色她都會擔當。*本段所介紹的是2016年采訪時的情況。

王:您認為對于粵北采茶戲的傳承,困難在哪里?應該如何改善它的境況?

吳:困難之一在于缺乏人才,劇團招不到人。這些年劇團招人挺苦的。從90年代開始,外省的,包括江西的,我們招了很多。有些人來了,有的條件挺不錯的,等學得差不多了,因為沒有指標,人家又走了。一個真正的戲劇人才很難得。以前挑演員,聲音、條件、形象都要挑。另外,演戲要有悟性,要有心。戲劇的表演需要慢慢地磨煉,能堅持下來。也要有好的環境,給他們充分的角色和機會多演戲、多鍛煉。

如果想傳承好,應該辦個學校,最起碼可以辦些培訓班。一方面學員來源廣泛,一方面方便傳習。單個傳授也可以,但不是長久之計。要是有資金,就像粵劇院一樣辦個學校或者辦個班,這樣可以把老一代(演員)都動員起來,一起來傳。

粵北采茶戲需要更多的重視和政策扶持。贛南有一些措施值得學習。他們有個藝校,辦有采茶訓練班。贛南還有一批一批的老藝人,不管退休了也好,沒退也好,他們都集中起來研究,等團里演出一回來,就有新的戲出來給他們練,給他們學。贛南采茶戲是大劇種,在當地的地位相當于我們的粵劇。

我們畢竟還是一個小劇種,在廣東的一個角落,自身條件有限,所以受局限。現在粵北采茶很孤單的,它有四個腳色,有丑、生、花旦、彩旦。現在只有一個小旦(花旦)行當有傳承人,其他腳色都沒有傳承人。演整個戲的話我可以幫忙,但不是整個套路都理得起來。所以我們這個劇種,肯定要多幾個這方面的人。這幾十年,我發覺自己積累的表演經驗的來源包括幾支:我們吸取了一些老藝人傳下來的采茶戲的特點;贛南的東西我們很接近,大同小異,我們也吸取了一點;還吸收了別的劇種一點東西,這樣自己慢慢琢磨出來。

我們也需要更多的政府和社會的扶持。一些統籌組織的工作需要政府來牽頭。作為國家級傳承人,這幾年我盡量去跟人打交道,但是跟學校等單位的聯絡,需要政府出面。目前韶關建立了一個傳承中心*2015年,韶關市采茶劇團一度停止演出和解散。2016年5月,在多方努力下,“韶關市粵北采茶戲保護傳承中心”成立,粵北采茶戲又有了自己的傳承和演出隊伍。,也是很好的消息,可以充分利用起來,開展傳承工作。這幾年我年年去南雄搞集訓,都是他們的相關政府部門來安排。他們有熱情,去組織了,我盡我的能力來傳。只要人家用得上的,我都會去。

另外,采茶戲也缺少觀眾,要培養觀眾。觀眾的流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不過我們先要演起來,把傳承的工作做好,來吸引觀眾。

王:經過這么多年的積累,您認為采茶戲可以向其他劇種、其他藝術樣式學習什么?又應該保持哪些要素?

吳:很多東西應該向其他劇種學習。很多套路要規范,例如說動作、表演,因為畢竟是小劇種,演大戲雖然能演出來,但還是在深度上有所欠缺。這些方面要向大劇種學習。

要保持住地方的東西,首先就是客家話了;另外就是矮子步、袖筒、扇子這三個特點;此外還有它的曲牌音樂;在表演上,它也是有獨特的東西,比如小丑、彩旦各有自己的特色。

王:請您回顧幾十年的采茶人生路,做一個總結吧。

吳:我在劇團幾十年,是很幸運的。我能夠擔當大梁,一個是運氣好,當然也下了一點苦功。另外也碰上了一幫舞臺好姐妹,她們幫了我不少。比如下臺趕妝,不用叫,馬上來幫忙,有點什么事就互相關心、互相幫忙。我們團互相之間很關照。另外,我這一輩子能演上幾個大戲,也碰上幾個好導演,這很難得。你喜歡搞這一行,很難碰上好老師。團里面每次比賽,都從外面請導演。其他方面也有一些老師,對我也挺關照的。我13歲就到劇團了,是采茶劇團把我養大的。來的時候不知道是搞什么,也沒有恒心。唱戲吧,開始感覺一般;歌舞吧,挺喜歡,后來是慢慢地搞上這一行,看到觀眾的熱愛。有人說“采茶很土的”,就算是再土,我們覺得好像也沒這個想法了,對它是熱愛的。不改行,也是因為這個熱心。搞的時間長了,待了幾十年,對這一行業確實是有感情了。

王:您對年輕一代采茶人寄予怎樣的期望?

吳:希望當然很多嘍。很希望他們能夠接上班,也希望他們有心傳承下去。這畢竟是幾百年的歷史流傳下來的,是我們韶關地區特色民間戲。如果丟失了,我們廣東就損失了這樣一個特色的東西。我希望年輕人能把它繼承下來。

王:吳老師,感謝您與李老師接受今天的采訪,也謝謝陳老師一直給予的幫助和支持。希望這篇采訪刊出以后,能夠喚起更多人關心和支持粵北采茶戲。

后記:

與筆者之前對于一位著名演員的設想有所不同,吳老師性格偏于內斂,不事張揚。繼續接觸之后發現,吳老師是一位格外的有心人。她在講述自己的藝術成長歷程時,經常提到自己在默默地觀察、揣摩;談起粵北采茶戲,脈絡非常清楚,話不多,卻都講到了要點;而與筆者結識之后,她也在關心著筆者的成長。吳老師演戲被評價“別有一番味道”,而她的經歷也說明,成為一名好演員的道路并非千篇一律。《人生路》是粵北采茶戲的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也是吳燕城老師的代表作,而她也一直走在粵北采茶戲相伴的人生路上。這條路雖然艱辛,但她在言談之間是幸福的,她也希望,有更多優秀的年輕人能夠選擇采茶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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