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波：做無愧于黨的音樂人

王曉霞 劉曉川

安波（1915.10—1965.6），音樂家，革命文藝事業的組織者、領導者，山東牟平人，中國音樂學院首任院長，創作了300余首歌曲和多部秧歌劇、歌劇，其代表作是《擁軍秧歌》《兄妹開荒》。

1935年12月“一二·九”運動爆發時，20歲的安波是濟南第一師范學校的學生，他被推舉為濟南學聯秘書長，組織學生高唱《義勇軍進行曲》等抗戰歌曲，上街演講、募捐，鼓動人民群眾投身抗日浪潮。就在這個月，安波被山東黨組織發展為中共黨員。

在學校里，安波學會了教唱歌曲和彈奏風琴。1937年10月，入黨一年多的安波被送到延安，進了魯迅藝術學院（魯藝）音樂系第一期學習班。他想，黨把我分配到音樂工作崗位上，就是要我當好黨的音樂人，創作出群眾喜聞樂見的音樂作品來。

黨員藝術家就要帶頭深入工農兵

魯藝學員大多是來自大城市的青年和藝術家，有的輕視民歌，認為民歌拿不到“正規”的音樂會上演唱。他們排演了一些外國節目在延安演，可老鄉聽不懂、看不懂，提了不少意見。安波感悟到，藝術家不刻苦學習民間音樂，很難和群眾有共同語言和藝術情趣，黨員藝術家就要帶頭深入工農兵。他和幾個同學一起，經常到山村走家串戶，向民間歌手學唱民歌。

陜甘寧邊區到處都能聽到優美動聽的“信天游”和各種民間小調。安波在這民歌的海洋里聽呀，唱呀，拿著小本子不停地記。他來到延安民眾劇團，向老藝人學習秦腔音樂。安波是山東人，秦腔是西北地區地方戲，加上對戲曲音樂不熟悉，安波剛學時很吃力，用他自己的話說，“仿佛置身于云里霧中，完全摸不著究竟”。老藝人教他好幾遍，見他依然摸不著頭緒便不耐煩地發火。安波忙賠笑臉：“不打不成材嘛。你打我兩下也不要緊，可還要耐心教喲！”

安波把學到的民歌小調填上新歌詞，像《怎么辦》《八杯茶》等歌曲，很快就在群眾中傳唱。《怎么辦》曲調還被冼星海用在《黃河大合唱》的《河邊對口曲》里。這首歌用人民群眾熟悉的曲調，生動的語言，活潑的形式，控訴了日本侵略者的罪行，號召人民起來和侵略者進行斗爭。1938年，安波搜集民歌200多首。1941年底，魯藝組織“河防慰問團”，音樂組由安波負責，讓他們在綏德、米脂、葭縣、吳堡等地記錄民歌數百首。

黨要干啥，黨員藝術家就宣傳啥

1942年5月，毛澤東發表了《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號召文學藝術家要到生活中去，到斗爭中去，到工農兵群眾中去。安波讀了，句句入心。他想，黨的文藝事業最大目的是什么？是為黨的政治主張服務。眼下動員人民群眾投身抗戰，就是黨的政治主張。黨要干啥，黨員藝術家就要宣傳啥！

魯藝音樂系畢業時，安波留校任教，還成了延安中國民間音樂研究會成員。他嘗試著用民歌的曲調填新詞，把黨的抗戰思想，變成藝術語言，填入群眾熟悉的旋律和曲調中，鼓動抗戰熱情。

1943年元旦快到了，魯藝讓安波編排一個節目。安波想起采集到的陜北民歌《打黃羊調》（就是“豬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那首歌的曲子），如填上新詞，舊瓶裝新酒，興許能得到認可。安波寫好后拿給魯藝音樂系征求意見。有人覺得太土，不能登大雅之堂。演員王大化和李波看后覺得挺新鮮，說排練出來看看吧，就把《打黃羊調》變成了連唱帶跳的小節目，起名《擁軍花鼓》，也叫《擁軍秧歌》。

演出那天，別人在看戲，安波看觀眾的反應。開始挺安靜，后來就有人喝彩，再后來，好多人跟著唱，那場面是相當熱鬧。每當唱到“豬啊羊呀送到哪里去”，觀眾就大聲應和“送給那英勇的八（呀）路軍”。臺上臺下，歌聲、笑聲融合在一起。《擁軍秧歌》成功了。

1943年春節前，魯藝決定再創作一個節目。當時延安《解放日報》上有條不足300字的消息，說是馬丕恩、馬杏兒父女響應毛主席“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號召，開荒種地當上勞模。安波和劇作家路由決定，根據這個好人好事寫一個陜北“小對對戲”的秧歌劇。他們把父女改成兄妹，便于又跳又唱，取名《兄妹開荒》；取消“小對對戲”中丑角和打情罵俏，改為勤勞與懶惰，由誤會產生矛盾的“戲劇沖突”。

扮演兄長的王大化演過外國大戲，曾在德國名劇《馬門教授》中扮演馬門洛克醫生。這次他丟下架子，跑到農民家去征求意見，學習語言，體味邊區青年農民外在的形象和內心的氣質。安波也請王大化和扮演妹妹的李波來窯洞，記錄他們哼唱學來的不同旋律的小調，最后從陜北叫“迷胡”的民間音樂里面找到《兄妹開荒》的旋律。

《兄妹開荒》在延安文化溝的青年體育場演出時，操場一面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觀眾，其他三面也坐滿了八路軍和扎著白羊肚毛巾的自衛軍，甚至有人都爬到籃球架上坐著。扮演兄長的王大化頭扎英雄結，身穿毛藍短褂，腰系紫紅色的粗羊毛圍巾，肩扛鋤頭，一出場就給觀眾耳目一新的感覺，博得了熱烈的掌聲。李波扮演的妹妹身穿藍褲花襖，腰系大紅緞帶，肩挑一副送飯擔兒上場時，熱烈的掌聲再次響起。觀眾都說：“把咱們開荒的事都編成戲了！”

在大砭溝口演出時，觀眾也有好幾萬，半山坡以下全是。許多人在演出結束后還跟著走，演員演到哪里，他們看到哪里，一天演上四五場，他們也跟四五場。當時正好是春節，魯藝秧歌隊也去棗園給中央領導演。毛主席等中央領導都坐在長板凳上與群眾一起看。那天刮大風，毛主席戴著口罩，看到高興之處，拉下口罩哈哈大笑說：“方向對頭了！”回頭對朱德說，這才像個為工農兵服務的樣子嘛。朱德贊道，革命的文藝創作就是要密切結合抗日斗爭和生產斗爭生活啊。

《解放日報》用整版篇幅刊載了劇本和音樂，并在這一年4月24日發表社論《從春節宣傳看文藝的新方向》，肯定《兄妹開荒》是一部很好的新型歌舞短劇。《兄妹開荒》對秧歌運動的開展和后來新歌劇的創作都產生了重要影響，被譽為中國第一部廣場秧歌劇。

（責任編輯：王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