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位書法博士生存現狀問卷

王淵 李易繁

近幾年來，“書法博士熱”現象引發對書法博士的熱評，可謂眾說紛紜。書法專業本就不是大眾所熟知的“大學科”，書法博士的生存狀況更是“不為外人知也”。

筆者通過對143位書法博士采取隨機問卷調查和訪談的形式，對其生存現狀進行了調查。調查內容涵蓋書法博士生存的諸多方面，其中包括現在的工作與理想工作之間的差距、生活狀況、工資待遇等問題。回收調查問卷后，通過對問題各相關項進行交叉分析，呈現出書法博士整體生存狀況的概貌，同時也發現了其中存在的一些問題。

情懷，讓書法博士走得更遠

在調查中，筆者發現，讀博期間有清晰明確的規劃并努力執行的人對自己的生活狀態滿意度較高，這類調查對象占總體的86%。他們選擇讀博的動機不僅是想要在書法方面繼續深造，同時還對自身未來的事業、生活有著明確的規劃：或是選擇去高校任職，或去研究院等專業研究機構做學術研究。而事實上，在高校任教和在文化部門任職的調查對象所占比例確實較高，接近93%，他們對生存狀況的滿意度也較高，達到85%。此外，這一類人還具有的一個共同點就是對書法事業的熱愛始終如一，主要精力也全部投入到書法上，比如舉辦展覽、發表論文、參加書法研討會等。當被問及“您對傳統書法的熱愛程度如何”時，高達88%的人選擇了“特別熱愛”一項。另一項“您當初選擇讀書法博士的原因有哪些”的調查中，90%的人選擇了熱愛書法和繼續深造。由此可見，對書法的熱愛讓他們選擇讀博，與專業相關度較高的工作使他們能夠“學以致用”，獲得較高的自信心與滿足感。

書法博士的畢業僅僅是一個學習階段的結束，而在畢業之后還有漫長的發展道路。做出明確的規劃并努力付諸行動，支撐博士在專業道路上孜孜以求的，正是他們對傳統書法抱有繼承與發揚的情懷。

專業上的不斷進取同時也反哺著書法博士。調查顯示，95%的人從事的工作與書法相關，其中超過60%的調查對象其工作或學習單位對學歷有要求。書法博士身份是尋求與專業對口的理想工作的一塊“敲門磚”，近一半的調查對象認為書法博士學歷對其工作待遇有很大影響。現任書畫類出版社編輯的一位書法博士在訪談時說，他之前是一名中學語文教師，對書法的喜愛和對學術研究的探索精神讓他辭職讀博，而在擁有博士身份后，新的工作與書法直接相關，在實現理想的同時，收入也較之前有所提升。

經濟，重要卻并非唯一

選擇讀博事實上并不輕松，到了博士階段，不僅要求書法博士能夠進行理論研究，同時還要兼顧書法創作。同時，調查中超過90%的人已經進入而立之年，生存的壓力也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一個重要課題。

調查顯示，并非所有的書法博士都對自己的生存現狀感到滿意，這種“不盡如人意”的情況主要在于經濟因素。調查發現，在“平常令你感到憂慮的因素是什么？”一項問題中，除學習因素外，經濟因素所占比重也較高。與經濟因素直接相關的則是書法博士的收入情況。經調查發現，工資是調查對象收入的主要來源，占總收入的95%以上。潤筆費、稿費、講座費、學術課題收入、培訓機構收入等所占比例較低，且屬于非固定收入?？梢钥闯?，書法博士也需要參與社會角色分工，供職于某些機構或單位，而想要單靠“一支筆”維系生計，并不符合現實的社會狀況。

備受書法行業內外關注的潤筆費問題，也是此次調查中產生強烈反響的一個問題。75%的人認為潤筆費是一種必要的勞動回報，理應收取。這一數據反映出書法博士內心渴望勞動成果得到他人尊重，而現實狀況則是部分書法愛好者以情面為借口，隨口求字，忽視了創作背后長期付出的艱辛，對創作者缺乏必要的尊重。調查顯示，所有的書法博士無一例外都遇到過別人求字的情況，但他們應對的方式不盡相同。83%的博士會綜合評估后決定是否贈予墨寶，不到5%的博士會選擇直接拒絕，其余的則會選擇委婉拒絕。但也有博士指出，現實的情況有時候很復雜，需要具體應對。值得關注的是，訪談中大多數人都提到了求字者態度好壞的問題。可見，比起潤筆費，能否獲得尊重與認同是書法博士更為看重的。

有關經濟的問題，調查中體現出可喜的一點，接近九成的人還是認為原因在于自身。不僅如此，他們開始有意識地反思自身存在的問題，并竭力提升自身的能力以謀求改變。

改變，“博涉多優”是最佳途徑

與大眾只關心書法博士的創作能力不同，超過80%的書法博士認為理論和技法同樣重要。訪談中，有博士坦言：“群眾關心技法，關鍵看你會不會寫；學術圈看學術成果，發了多少文章，在哪一方面做深入研究。二者不好調和，書法博士之間也看重綜合能力?！背^80%的書法博士在評價同行時，除了看重書法技法和理論能力，還關注其個人的綜合修養。

當問及“除了書法還涉獵哪些藝術門類”這一問題時，調查對象中超過60%的人的回答還涉獵詩詞、篆刻、繪畫、鑒定等其他藝術門類，其中詩詞和篆刻所占比例最高。這部分調查對象注重提升自身的綜合修養，是藝術方面的“多面手”，其謀生手段多樣，對生存狀況滿意度也相對較高。訪談中，現任職于國家某文化部門的一位書法博士稱，他目前把時間和精力主要投入在與書法相關的學術研究上，除此之外，他還經常臨摹和創作一些繪畫作品，偶爾也寫詩、作對聯。這些書法之外的“愛好”不僅可以提升個人修養，還能帶來經濟效益。事實證明，僅僅依賴于書法獲得更好的生存狀況并非良策，“博涉多優”才是改善現狀的最佳途徑。

博士自身主動豐富及提升個人修養有利于改善生存現狀。調查顯示，84%的人選擇在博士畢業后接受繼續教育，其中近20%的人表示參加各類教育活動的頻率較高。除了書法博士主動提升自我修養，使個人能力多樣化以外，培養機構在博士培養中也需要關注這一問題。博士的培養應該看到社會對書法博士專業能力褒貶不一的現象，并在教學培養中力求彌補和矯正這些不足，除了硬性要求書法博士在核心期刊發表一定數量的學術論文，還應考核其創作能力能否達到較高水平。另外，還要注重篆刻、繪畫、詩詞、鑒定等與書法相關的藝術門類的熏陶，拓寬書法博士的技能領域。

不論書法博士這一群體有多么“與眾不同”，剝離掉學歷外衣，他們終究還是社會中的一個個普通人，而努力謀求理想與現實的平衡似乎也是這個時代每個人都需要面對的現實問題。書法博士正是這時代中“非典型”的一群人，他們在追求優質生活和實現崇高理想的道路上不斷努力著，輕聲吟誦著“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