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神藥被“降級”脫銷背后是過度恐慌和藥物濫用

樊瑞

這個冬天，很多大人和孩子可謂“領教”了流感的威力。

奧司他韋（達菲）——突然一夜之間成為臨床醫生的強力推薦“神藥”。

北京協和醫學院原教授王晨光博士認為，抗流感神藥奧司他韋該走下神壇了。

“二寶發燒當天猶豫沒給吃奧司他韋，第二天被醫生批評了，大寶昨天發燒嘔吐第一時間給吃上，今天癥狀就大有緩解?！?月15日，雙胞胎西西和北北（化名）的媽媽在朋友圈中這樣說道。

這個冬天，很多大人和孩子可謂“領教”了流感的威力。奧司他韋（達菲）——突然一夜之間成為臨床醫生的強力推薦“神藥”，隨著流感的暴發，奧司他韋在多個地區和醫院脫銷。

然而，1月15日，科學貓頭鷹專答區里一則“抗流感神藥奧司他韋該走下神壇了”引起了公眾廣泛關注。記者聯系了這則專答的回答人——曾任美國喬治城大學助理教授、托馬斯杰弗遜大學副教授、中國醫學科學院研究員和北京協和醫學院教授王晨光博士。

已由核心用藥降為輔助用藥

“奧司他韋是世界范圍內被批準的第一款抗流感病毒的藥物，此后還有兩種被批準使用，分別為扎那米韋和帕拉米韋。奧司他韋可用于重癥流感患者，大多數的流感患者并不需要抗病毒藥物治療?！袼幍拿撲N實際上反映了人們的過度恐慌和藥物濫用。”王晨光說。

但是，在2017年6月，世界衛生組織（WHO）就降級了奧司他韋的地位，由核心用藥降為輔助用藥。

這到底是為什么？中間經歷了什么？

奧司他韋曾有著輝煌的歷史。

“奧司他韋于1999年獲得美國食品和藥物監督管理局（FDA）的批準。2002年基于兩項隨機化試驗，歐洲藥品管理局（EMA）用其治療在癥狀發作的48小時內無并發癥的流感。2010年，隨著全球性甲型H1N1流感的大流行，奧斯他韋被添加到世衛組織基本藥物清單中。中國食藥監局也在2006年批準奧司他韋進入中國市場。”王晨光說。

此后，基于對2009年可能會暴發禽流感和H1N1流感的預測，世界各國政府儲備了大批奧司他韋，奧司他韋在全球的銷售已經超過180億美元，其中一半正是來自政府儲備藥物。

然而，事情發展得并不盡如人意。“越來越多證據不支持奧司他韋可以減少流感并發癥、住院率或死亡率?；趯ψC據的考量，2017年6月世衛組織降級了奧司他韋，將其從核心藥品名單中拿掉了，降級為輔助用藥?！蓖醭抗庹f。

對奧司他韋的質疑沒有停止

在這個過程中，對奧司他韋的質疑一直沒有停止。

“早在2014年，《英國醫學雜志》上的一篇評論文章就指出奧司他韋治療流感的‘多系統失敗，直指歐洲藥品管理局、美國疾控中心和世衛組織基于有瑕疵的證據推薦使用奧司他韋的決定，其中包括選擇性公布證據以及忽視觀測數據的局限性?！蓖醭抗庹f。

根據《英國醫學雜志》的要求，研究人員最終獲取了尚未發表的試驗數據。對其結果的分析發現奧司他韋平均緩解癥狀不足20個小時，沒有證據顯示奧司他韋可以降低肺炎并發癥、住院或其他需要抗生素干預并發癥發生的幾率。

王晨光說，隨后由牛津大學循證醫學中心杰弗遜教授領導的一項分析研究包括了更多未發表的研究數據，在證實上述發現的基礎上，還發現了藥物危害健康的進一步證據，如惡心、嘔吐和精神障礙。

于是，在科學證據面前，世衛組織降低了這種藥物的地位是對民眾負責的明智之舉，盡管已經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損失。

抗病毒治療因人因病情而異

日前，時隔7年，國家衛計委再次更新流感診療方案，《流行性感冒診療方案（2018版）》已正式發布。新方案要求，對老年人、兒童、孕婦、有基礎性疾病的重點人群及時治療和使用抗病毒藥物。

新方案還明確抗流感病毒治療時機，發病48小時內進行抗病毒治療可減少流感并發癥等，超過48小時的重癥患者依然能從抗病毒治療中獲益。沒有重癥流感高危因素的患者，發病時間不足48小時，為縮短病程、減少并發癥也可以抗病毒治療。

王晨光就建議，不屬于高危人群的患者應該接受對癥治療，如果出現癥狀，建議留在家中，以盡量減少感染社區其他人的風險，其治療的重點是緩解流感癥狀，如發燒;同時，患者應監測自己是否病情惡化并尋求醫療服務。

“那些可能患有嚴重或復雜疾病的高危人群，除對癥治療外，還應盡快接受抗病毒治療。而與疑似或確診流感病毒感染相關的嚴重或進行性臨床疾?。ㄈ绶窝?、膿毒癥或可致慢性病加重的臨床綜合征等）的患者應盡早接受抗病毒藥物治療?！蓖醭抗庹f。

發病48小時內進行抗病毒治療

新方案明確抗流感病毒治療時機，發病48小時內進行抗病毒治療可減少流感并發癥等，超過48小時的重癥患者依然能從抗病毒治療中獲益。

西藥只推薦神經氨酸酶抑制劑

相比舊版方案，新方案在抗流感病毒推薦藥物方面更加明確?？沽鞲胁《镜奈魉?，只推薦神經氨酸酶抑制劑，包括奧司他韋等。

中藥推薦連花清瘟膠囊銀翹解毒類

新方案將中藥治療納入其中，成人推薦使用連花清瘟膠囊、銀翹解毒類等中成藥，過去的抗流感明星藥物板藍根不在推薦之列。

兒童推薦小兒肺熱咳喘口服液

新方案首次推薦了兒童抗流感的中成藥，包括小兒肺熱咳喘口服液等，并特別提醒，沒有兒童適應癥的中成藥不宜給兒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