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灰色關聯度分析

□ 文 羅瀟麗

（作者單位：中國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隨著互聯網發展以及個人電腦普及，上個世紀90年代網絡文學悄然出現。1998年臺灣的蔡智恒以“痞子蔡”為筆名，在BBS上連載發表網絡小說《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標志著網絡文學正式走入大眾視線。憑借著低門檻和便利傳播渠道，網絡文學迅速發展壯大，作品數量和用戶規模都不斷增加。目前學界對網絡文學的定義并不明確，大部分學者較為認同歐陽友權提出的從三個不同層面理解網絡文學：從廣義上看，網絡文學是指經電子化處理后所有上了網的文學作品，即凡在互聯網上傳播的文學都是網絡文學；從本義上看，網絡文學是直接發布于互聯網的原創文學，即用電腦創作、在互聯網上首發的文學作品；從狹義上看，網絡文學是指那種只能在互聯網上“數字化生存”的超文本連接和多媒介載體制作的作品，或者是借助特定的創作軟件在電腦上自動生成的作品。從產業層面出發，本文研究的網絡文學更接近第二層含義，在互聯網上發表并通過互聯網傳播的文學作品。

網絡文學產業是目前文化產業分支中發展較快的產業之一。根據《第3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數據顯示，2016年12月，網絡文學用戶規模達到3.53億，較2015年底增加1936萬，占網民總體的46.9%（見圖1）。

網絡文學普遍盈利方式源于用戶付費閱讀。2002年，吳文輝等人創立起點中文網，策劃并主導網絡文學界第一套完整的付費閱讀支付系統，進行成功推廣，使網絡文學商業邏輯得以確立。網絡文學商業價值不僅體現在作品本身，還包含圍繞內容多維度開發實體書、影視劇、游戲、動漫等文化產品。近幾年“網絡文學IP”概念炒得火熱，正是因為市場看重對網絡文學進行多維度版權開發，以優質網絡文學作品為核心，從付費閱讀、圖書出版、影視、動漫、游戲改編等環節獲得多元經濟收入，實現內容價值最大化。改編擁有穩定粉絲群體的網絡文學作品，市場份額可以被預估，“一意多用”的開發形式能夠較好規避市場風險。

本文以2012—2016年統計資料為基礎，運用灰色關聯模型計算網絡文學與電影、游戲、圖書、電視劇和動畫產業現階段的關聯度，并對其進行分析研究，提出網絡文學產業進一步發展的建議。

一、灰色關聯度分析法數學模型

灰色關聯度分析法(Grey Relational Analysis)是灰色系統分析方法的一種，根據因素之間發展趨勢的相似或相異程度，作為衡量因素間關聯程度的一種方法。其基本思想是根據序列曲線幾何形狀來判斷不同序列之間的聯系是否緊密。

其計算過程如下：

（1）設系統行為序列為：

原始行為序列為：

（2）對變量數列進行無量綱化。由于相關數據的綱量不一定相同，很難進行直接比較，因此對原始數據進行初值化或者均值化處理，轉換為可比較的數據數列。均值化變換是指先求出各個序列的平均值，再用平均值去除對應序列中的各個原始數據，便得到新的數據數列，均值化處理公式為:

初值化變化是分別用同一個序列的第一個數據去除后面的各個原始數據，得到初值化序列。初值化處理公式為:

(3)計算原始行為序列X0（k）與系統參考序列Xi(k)對應值的絕對差值：

從差列Δi（k）中找到最小值和最大值，從不同系統參考數列最小、最大值中找到最小值和最大值：

（4）計算關聯系數

r(X'0(k)，X'i(k))為Xi(k)對于X0（k）的關聯系數，其中ρ為分辨系數，一般取ρ=0.5；

（5）計算關聯度

r(X0（k），Xi(k))為Xi(k)對于X0（k）的灰色關聯度。

二、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灰色關聯度計算

收集國家統計局和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的相關統計數據，整理得到2012年至2016年網絡文學、電影、游戲、圖書出版、電視劇和動畫片全年銷售收入（見表1），其中電影僅統計國產片票房收入。

以2012-2016年網絡文學銷售收入為原始行為序列X0（k），系統行為序列分別為電影X1（k），游戲X2（k），圖書出版X3（k），電視劇X4（k），動畫片X5（k），對表1的數據進行初值化處理得到表2。

計算原始行為序列與各系統行為的絕對差值，得到表3。

根據灰色關聯系數公式（ρ=0.5）計算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的灰色關聯系數，得到表4。

根據灰色關聯度公式，求出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的灰色關聯度，從大到小排列得到表5。

圖1 2012-2016年我國網絡文學用戶規模（億人）

表1 網絡文學及相關產業2012-2016全年銷售收入（億元）

表2 無量綱化后的數據

表3 原始行為序列與各系統行為的絕對差值

表4 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的灰色關聯系數

表5 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的灰色關聯度

根據灰色關聯理論，灰色關聯度在[0，0.35]區間，可視兩個產業之間關聯強度為弱關聯；在[0.35，0.65]區間，可視兩個產業之間關聯強度為中等關聯；在[0.65，1]區間，則可視兩個產業之間關聯強度為強關聯。通過計算可以發現，網絡文學和游戲、電影以及電視產業關聯度強，同動畫和圖書出版關聯度一般。

三、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的灰色關聯度分析

通過測算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的灰色關聯度，可以發現目前網絡文學版權價值在相關產業都有所體現，特別是與游戲和影視劇產業關聯度非常高。

（一）網絡文學與游戲產業

2016年知識產權（IP）移動游戲市場實際銷售收入達到547.3億元，2017年實際銷售收入達到745.6億元，同比增長36.2%，占移動游戲市場實際銷售收入的64.2%。網絡文學與游戲產業關聯度非常高的原因有以下幾點：第一，網絡文學用戶和游戲產業用戶很大一部分是重合的，截至2017年6月，我國網民以10-39歲群體為主，占整體的72.1%：其中20-29歲年齡段的網民占比最高，達29.7%。網絡文學和游戲用戶主要是年輕人，用戶重合為網絡文學向游戲轉化提供了便利。第二，網絡游戲本身適合改編成游戲，尤其是玄幻類的網絡文學作品，世界觀設定較為宏大，結合仙俠元素，以主角一路升級為主線，改編成網絡游戲在故事設定方面幾乎不需要有過多改動，只需要有較好的制作技術，能夠還原作品中描繪的奇幻世界。第三，受到當紅影視劇影響，間接將網絡文學轉化為游戲，例如《花千骨》、《瑯琊榜》等網絡文學作品都是因為電視劇獲得成功，轉而改編制作成游戲。

目前市面上網絡小說改編的游戲除了《誅仙》、《老九門》、《青云志》等少數幾部作品生命周期較長、月均充值額過千萬，大部分游戲沒落的非常快。很多游戲企業只追求短期利益，哪部作品火爆就改編哪部作品，并不考慮游戲產品長久發展。網絡文學改編成游戲時，需要提升游戲作品本身的質量以及注意游戲發行時機，高質量的游戲不僅能夠吸引網絡小說用戶，還能反過來吸引游戲愛好者關注原著，進一步擴大IP的影響力。發行游戲時最好能在網絡文學作品話題度較高時發行，如果等到網絡文學作品連載完結之后才開始制作，當游戲推出到市場，用戶可能已經開始關注新的作品，游戲的話題度自然會下降。例如手游《神墓OL》改編自辰東同名小說，原著小說早在2010年完結，游戲卻在2015年開始公測，游戲推出時小說本身話題度大大下降，游戲也沒有獲得非常高的關注，因此2017年初游戲已停止服務。在網絡小說連載時就開始制作和推出游戲能吸引到更多用戶，最好能夠隨著小說劇情發展，游戲也一直更新，不斷吸引小說用戶體驗游戲。

（二）網絡文學與電影產業

近年來，眾多網絡文學作品被改編成電影，搬上大銀幕。《致青春》、《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尋龍訣》等作品都取得了不俗票房成績。網絡文學通常篇幅較長，在改編電影時需要壓縮和刪減劇情，對編劇的創作功力是一種考驗。原著小說粉絲對作品的還原度要求較高，如果拍出來的電影在劇情、角色、布景等方面不盡人意，票房和口碑會受到很大影響。網絡小說改編的電影中，《尋龍訣》和《盜墓筆記》兩部作品的票房最高，前者總票房16.8億元，而后者10.04億元，但是在口碑方面，《尋龍訣》豆瓣評分7.5，《盜墓筆記》豆瓣評分4.7，兩者差距在于電影《尋龍訣》拍出了讀者想象中的“盜墓世界”，而電影《盜墓筆記》特效制作平平、主角演技欠缺、劇情混亂還有大量生硬廣告植入，雖然憑借原著小說的號召力獲得了較高的票房，但是卻令觀影粉絲大失所望，不利于續集推出。

網絡文學改編成電影作品時不一定要盲目選擇最火最熱的作品改編，網絡文學作品數量眾多，其中不乏篇幅較短適合搬上大熒幕的作品。如電影《搜索》改編自網絡小說《請你原諒我》，作品本身閱讀量不高，但是電影票房達到1.7億元，當年國產電影票房排名第8。并不是有了熱門IP的光環和粉絲群體，就可以忽略劇本、演員和技術這些影視劇中最基本的東西。在網絡文學作品轉化為影視劇過程中，一定要綜合考慮當前技術水平和劇本改編。好的故事可以拯救一部電影，網絡文學正好能為電影產業提供優質的故事內容，強強聯合能夠帶動兩個產業共同發展。

（三）網絡文學與電視劇產業

網絡文學與電視劇產業的關聯度也很強，2012至2016年共有26部網絡文學作品改編成電視劇播出，《微微一笑很傾城》、《瑯琊榜》等作品全網播放量上百億。網絡小說自身為了吸引讀者、增強可讀性，情節敘事曲折多變，故事發展高潮迭起，再加上作品自帶粉絲群體，網絡小說改編劇不斷增加，發展日益成熟。傳統電視編劇作品下滑，粗制濫造的雷劇、神劇層出不窮，經典作品被反復改編，觀眾產生審美疲勞，而網絡小說正是電視劇發展需要的新鮮血液。

網絡文學在改編為電視劇時仍然會面臨如何“改”的問題。電視劇用鏡頭語言表現文字故事，觀眾看到的電視劇是經過編劇、導演和演員二次加工的，閱讀小說時腦海里自然會呈現文字所描述的畫面，觀眾腦海里畫面與電視劇表現畫面之間的差異，決定了觀眾對電視劇的接受程度。網絡文學的讀者最不能接受自己心中的好作品被改的“面目全非”，因此電視劇改編如果不能令觀眾滿意，很可能會面臨高開低走，草草收場。在電視劇改編方面，電視劇《瑯琊榜》可以說是為其他改編劇做出了榜樣，《瑯琊榜》劇本改編有原作者的參與，演員演技精湛，服裝道具符合朝代背景，畫面構圖充分體現藝術美，為觀眾奉獻了一部佳作，電視劇不僅吸引原著小說粉絲，還促使很多電視機觀眾閱讀原著，形成良性互動。

（四）網絡文學與動畫產業

網絡文學與動畫產業目前關聯度為中等關聯，主要原因是我國動漫產業發展還沒有完全跳出“動畫漫畫都是給小孩子看”的認知怪圈，大多數動漫作品都是面向低幼市場，面向青年和成年的作品數量較少。但是近幾年隨著網絡文學改編動漫作品熱潮興起，無論是對網絡文學還是動漫產業來說都是好的趨勢。

目前國產動畫中，網絡文學改編的作品較為出名的有《全職高手》、《斗破蒼穹》、《擇天記》、《從前有座劍靈山》等等。這些動畫作品主要用戶是原著小說粉絲，動畫《全職高手》開播24小時播放量就突破1億，原著小說的號召力不可小覷。雖然目前來看，網絡文學和動畫產業關聯度低于影視游戲產業，但是未來發展潛力巨大。網絡小說改編的動畫打破了年齡的限制，青少年甚至成年人也可以觀看，再加上原著小說的粉絲力量，網絡文學和動漫產業聯動或許能為動漫產業帶來新的用戶和市場。

（五）網絡文學與圖書出版產業

計算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灰色關聯度，五個產業中圖書出版行業的關聯度最低，主要原因是只有國家許可的正規出版單位才能申請到出版號，2016年文學類圖書出版54502種（初版37343種），占總品種10.90%（初版占14.23%）。文學類作品出版總數相對較少，網絡文學能出版的數量就更少了，因此網絡文學與圖書出版產業的關聯度相對較低。

但是對于以往的網絡文學作品而言，圖書出版可以看做是走向版權運營的第一步，在文學網站發布的優秀作品只要符合出版條件都會出版，相比于被影視、游戲、動漫產業制作方買下改編版權，多數網絡文學作品都只實現了出版實體書。隨著數字閱讀不斷深化，紙質閱讀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根據閱文集團2015和2016兩年的收入統計，2014年在線閱讀收入約為7.9億元，占總收入的49.2%，紙質圖書收入約為2.3億元，占總收入的14.2%；2016年在線閱讀收入大幅增加，約為17億元，占總收入的67.3%，而紙質圖書收入降低，約為2.2億元，占總收入的比重也下降到8.8%。閱讀習慣的變化，可能會導致網絡文學與圖書出版產業的關聯度進一步下降。

四、小結

通過計算網絡文學與電影、游戲、圖書出版、電視劇和動畫產業的關聯度，為網絡文學今后版權運營發展提供參考。建立網絡文學與相關產業的灰色關聯模型，選取2012-2016年網絡文學及相關產業的收入，據此分析其關聯程度。研究結果表明:游戲、電影和電視劇產業與網絡文學關聯度較高；動畫和圖書出版與網絡文學關聯度一般。網絡文學能夠為相關產業提供內容來源，促進共同發展。■

（作者單位：中國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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