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社飯

文 / 期貨

踏著青石板路，登上吊腳樓，漫步古渡口，我對鄉土文學大師沈從文筆下流淌著的湘西鳳凰有了深切的感受。

在鳳凰古鎮，不僅能欣賞到古城靈秀的山水風光，更能觸摸到小城歷經滄桑后的深厚文化底蘊。這些濃郁的民族特色、地域特色及飲食文化，給如夢似幻的鳳凰城平添了神秘色彩，讓人深深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行走鳳凰，沱江兩岸長長的小吃攤上的酸湯魚、血粑鴨、社飯、姜糖、酸菜、米粉、牛肝菌炒臘肉等美食讓人唇齒皆香，常常贏得游客的交口稱贊。

而我最喜歡的卻是蒿香社飯，紅的臘肉、綠的蒿菜，每一粒米飯都泛著油光，晶瑩剔透，清目爽口。低眉之間，一股奇特美妙的清香滋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勾起了滿嘴食欲，由不得你不快快地夾上一口撮往嘴里，細細地品嘗，頓覺柔軟而濃郁，美味至極。

鳳凰人十分看重“過社”。社飯是農家進行祭祀社稷時制作的一種食品。每到“過社”，各家各戶就會下灶做上一鍋清香四溢的社飯，以祈年景順利，五谷豐登，家運祥和。社飯做好后不光是自家人吃，還會饋贈親友，故有民諺說“送完了自家的，吃不完別家的”，景況很有人情味兒。唐人王駕的《社日》：“鵝湖山下稻糧肥，豚柵雞棲半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歸。”清人的《潭陽竹枝詞》：“五戊經過春日長，治聾酒好漫沽長。萬家年后炊煙起，白米青蒿社飯香。”都讓人聯想到社日里，農人們在農舍里與親友們一起興高采烈地沽著米酒、吃著香噴噴社飯的場景。

社飯的做法并不難，難的是材質。須是要采擷春天里鮮嫩的胡蔥和社蒿，洗凈剁碎，揉盡苦水，焙干備用；臘肉要挑那種能聞到煙火香味的帶皮的五花臘肉，切丁爆炒至濃香；糯米和黏米是土家苗寨自種的香糯和晚稻米，二比三的比例用冷水浸泡一天一夜瀝干。然后把上述食材攪拌在一起，裝在甑子里用大鐵鍋燒火蒸煮，直到糯米熟透柔軟，便大功告成。

蒸熟的社飯盛在小藍花碗里，熱氣騰騰，活色生香，社蒿菜的嫩綠也早在燜蒸的過程中絲絲浸入了顆顆米粒當中，這樣，盛在花碗里的社飯就通體瑩潤碧綠，油光發亮，芳香撲鼻，既有糯米的甜香，又有臘肉的熏香，還有社菜的清野香，叫人饞涎欲滴。

蒿香社飯不僅美味好吃，還是一道傳統藥膳美食，具有清熱解毒、祛腫益氣、明目降壓等作用。出于新鮮，我也特地吃了兩碗，心里想著能祛病健體，同時齒頰間又多了絲絲鮮香的回味，也再仔細咂摸一下這鳳凰獨特的文化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