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舒



丁立國很清楚,鋼鐵不是一個討喜的行業。他甚至一度說過,好像難以啟齒稱自己是做鋼鐵的。
他創辦的德龍鋼鐵集團是中國制造業500強、河北省重點冶金企業,如今在國內有三個廠區,分別在邢臺、唐山、保定,都在全國空氣污染最嚴重的城市之列。尤其是邢臺,根據國家發布的空氣質量指數,邢臺總在倒數幾位徘徊。
每年冬天霧霾來襲,鋼鐵工業便成為全社會關注的焦點,被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屢遭限產、停產。在公共場合,屢屢有人毫不客氣地質疑丁立國。
“環境遭受嚴重污染,請問貴集團對此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你有沒有思考過你的財富,給家鄉父老的身心造成了多少傷害?”“你會不會為造成污染而內疚?”
丁立國回應:希望你們有機會能到我的工廠去看一看。
2012年到2016年間,德龍鋼鐵公司先后投資8億多元,實施50多項環保深度治理,實現零揚塵、無污水流出、無黑煙排放。如今,廠區綠化面積30%以上,周圍建有200米寬的環廠綠化帶。2017年7月,邢臺德龍鋼鐵廠被評為國家AAA景區。
今年,馬云邀請丁立國參加中美企業家峰會首屆對話,一句“誰讓你鋼鐵做得這么好,你去最有說服力”,讓丁立國感到驕傲。
十七年前,丁立國將公司名稱從“立國集團”改為“德龍集團”,一個德字,自此成為他和德龍的立身之本。
尊嚴是爭取來的
車子從寬闊的道路拐進一條小道,兩旁由大樹變成農田。8月底,玉米長勢喜人,透過一片油綠,有高高的煙囪冒著白煙。隨行德龍工作人員指著白煙的位置:“那就是我們鋼鐵廠。”
行政辦公樓一層掛著“游客接待中心”的標牌,從7月5日獲批3A景區以來近兩個月時間里,德龍鋼鐵廠已經接待1000多人次參觀,幾輛白色電動觀光車載著參觀者在廠區流轉。
韓運紅是德龍鋼鐵團委職工,工廠被評為3A景區后,接待參觀團成為她的工作之一。她為此準備了2萬多字材料,為全國各地前來參觀學習的人講解德龍。她在朋友圈貼出74人參觀的照片:工廠成為3A景區后的一次大團,這是今天接待的第三波,明天還有三波。
“我們的工人都很自豪,跟家人朋友說,自己現在在3A景區上班呢。”韓運紅說。
員工的反應讓丁立國欣慰,“這是我做這件事情的最大價值。”廠區環境變化,他自己也有直觀感受,之前他有嚴重的鼻炎,上工廠辦完事晚上直接回市區住酒店,“現在我回去就直接住廠里的宿舍,晚上在廠區里散步,鼻子也不會不舒服了。”
楊振海記得,以前的廠區樹草不多,塵土不少。他在德龍鋼鐵工作14年,印象最深的是,公司主動淘汰落后產能,拆除廠區四座小高爐,空地全部種樹,“如果建別的設備,可以賺錢啊,但是老板全部改成綠地了,我就覺得我們老板的理念有點不一樣。”楊振海說,自己每天上班的地方已經不像鋼廠,“像個公園。”
楊振海說的那幾座高爐自2009年相繼拆除,取而代之的高爐采用最新BPRT節能技術,每個高爐年可節電1300萬千瓦/小時,折合標煤1600噸,顆粒物實際排放濃度由治理前30毫克/立方米降到8毫克/立方米以內,比河北省特別排放限值低47%(河北省排放限值為15毫克/立方米)。
冬季,高爐沖渣水余熱回收,解決市區居民供暖缺口,夏季進行余熱發電。德龍自建電廠通過高爐煤氣和燒結余熱進行發電,自發電率可達60%以上。
同年開建的燒結機脫硫工程,可將二氧化硫排放量降低90%,每年削減二氧化硫2600余噸。
污水處理工程啟動更早,2005年污水處理一期工程投入使用,三期改造升級后,如今已實現廢水全封閉循環使用,經過處理的污水達到國家飲用水標準。
今年初,邢臺市環境保護局局長司國亮在德龍污水處理廠將一杯經過處理的鋼廠廢水一飲而盡,照片流入網絡,局長“一喝成名”。“我在那里喝的次數多了,每次陪同客人或者領導考察,企業告訴客人這水可以喝,我都先喝。”司國亮曾在采訪中說。
過去,高爐出鐵場是德龍鋼鐵最臟的地方,現在車間里還掛著一幅出鐵場改造前的照片,機器、水管、地板、墻面整體黑糊糊一團,地板上材料、工具雜亂成堆。現在,經過改造,“車間地面比辦公室地板還干凈。”楊振海說。
德龍鋼鐵建成了河北省跨度最大、施工工藝最先進的四座全封閉式環保料場,場內的儀器會及時潤濕原料,并設置有霧炮等控制抑塵的設備,解決粉狀原料無組織揚塵問題。場內運輸車輛也改為LNG新能源汽車,不僅節能25%,且降低有害物排放85%以上。
“我們的水、汽、塵、渣基本上都內部消化了。”德龍鋼鐵廠總經理劉國旗說,目前德龍正在對燒結、煉鐵、煉鋼各工序進行深度治理,下一步將成為“無蒸汽排放工廠”。
曾經,邢臺市委書記迫于環保壓力,到重污染、高能耗的企業蹲點,德龍鋼鐵是他常去的地方。丁立國回憶,“實際我們原來環保治理也達標,但是書記希望拔高,找了(我們)許多次,希望搬遷或整體拆掉。我對書記說,我可不可以不搬,你給我一個改造的機會。”
如今,德龍把工廠環保在線監測數據和政府環保部門相連,在邢臺市區公共場所同步顯示,接受社會監督。
2017年兩會結束,邯鄲市委書記、市長帶了22家鋼廠、19家焦化企業到德龍參觀,“那些參觀者說,沒想到鋼廠還可以這樣搞。邯鄲市委書記、市長回去后召開大會,要求這幾十家鋼廠和焦化企業在11月15日取暖季來臨之前必須按照德龍的標準深化改造。” 丁立國說,去年有160多撥人到德龍參觀,總共一千多人,而今年半年已經超過這個接待量。
曾經差點被勒令搬遷的工廠,如今成為全國鋼企爭先恐后學習的“樣板”,丁立國說,“尊嚴是爭取來的。”
用生命衡量
丁立國對工廠的環保改造近乎潔癖。
今年初,德龍準備引進處理蒸汽排放的設備,把鋼廠煙囪往外冒的白煙進行冷卻處理,實現完全意義上的零排放。“我選擇了一個相對便宜的公司做設計,消煙效果能到90%,但是丁總說不行,必須得到100%,做不到100%就不用它。”劉國旗說,當時的合作單位投資700多萬,后來丁立國重新找公司,投資變成3000萬。
近年來整個鋼鐵行業遭遇寒冬,鋼材價格持續下跌,至2015年創下了15年來的新低,鋼鐵企業主營業務虧損嚴重,產業發展形勢十分嚴峻。面對行業壓力,丁立國依然對工廠提出要求:環保投入不設上限。
很多人不能理解丁立國的“環保潔癖”,包括一些公司高層。“他們覺得,(環保)已經做得不錯了,就別再弄了。”為此,丁立國撤過兩任總經理。“因為執行力很差,把標準降低了,施工的質量不到位,而且效率低下,拖拖拉拉,沒有理解我說‘抓緊做、趕快做、要做好的意思。”丁立國說。
如今,德龍鋼鐵每噸鋼環保運行成本在150元以上,行業平均水平大概在80-100元左右。“按照工業旅游標準,向世界最先進企業看齊”,以這一要求,劉國旗說,公司今年擬在環保改造上再投資7-8億元。
丁立國不否認,把環保做到極致,有曾經瀕臨被迫搬遷的壓力使然,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對事情的衡量標準。
“從商業行為來說,無上限投入環保是違背商業規律的,所以我們一些集團高管一再勸告我這個事情不要干。但話說回來,你天天算帳,就給自己的人生算最后一筆帳,你賬上放著30億、50億又如何?當生命終結的時候,你擁有的一切名和財富,全是過往云煙。但如果我做了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等我動不了坐著輪椅,跟孫子孫女說你爺爺有這么一間工廠,讓全世界鋼鐵工業的所有人都豎起大拇指,所有人都是敬仰之態,比賺100億我還高興。”
丁立國說,有些事情抉擇不了的時候,用生命去衡量,答案就簡單了。
畢竟,他曾經直面過生命消逝。
2000年,丁立國發生車禍,頸椎第二節、第三節嚴重骨折,命懸一線。昏迷三天后醒來,他在醫院躺了110天。在病床上,他與佛結緣。家對面的一位修行人送給他一本《西藏生死書》,這本書讓他學會了與生命對話。
如何才能活得有意義,如何才能讓生命在世界上留下美好的印記?躺在床上的丁立國不斷問自己。
“我就考慮,賺錢是不是你的唯一?事業是不是你的唯一?工作是不是你的唯一?大商留名,小商留利,我在做事業的同時應該以什么來留名?”
病愈后,丁立國把公司名字改為德龍集團(之前為立國集團),“以德立身,靠德打天下,對外誠信經營,對內關愛員工,力所能及幫助更多人,讓他們活得更自由、更有尊嚴。”
2002年,公司投資300萬元建設集職工娛樂、培訓、黨團學習為一體的德龍文化活動中心,并投資200萬元對4幢職工宿舍進行全面裝修,實行公寓化管理。這一年,德龍專門成立團委,團委和員工一起籌建了員工互助基金,每年組織一次捐款,幫助困難員工,在醫保之外給予一定的補助。2003年,公司投資300萬,用3個月時間完成職工食堂的全面改造,在“三星級”標準的餐廳,員工只需三五元就能夠吃得很好。
丁立國用“洗心革面”形容“重生”后的自己,他毫不避諱自己曾經在企業規模尚小的時候,不夠關注公共環境和企業社會責任。
在提高德龍內部條件的同時,丁立國積極參與社會慈善活動,在河北理工學院設立“立國濟困資助獎學金”,資助貧困大學生完成學業,為“非典”、地震捐款,資助企業附近的小學改善辦學條件,為企業所在村莊興辦電力、水利工程、修路、修橋,共計出資6000多萬元。
在丁立國看來,這是他的現世修行。
“一些民營企業為什么壽命那么短?關鍵就是沒有信仰,企業領導人對金錢的態度有問題。”丁立國說,沒有信仰就好像一個人沒有靈魂一樣,做什么事都沒有敬畏心,沒有敬畏心就不管不顧,容易犯錯。
丁立國曾先后跟幾位師父學習佛法,其中一位師父凈慧老和尚去世以后,丁立國在家里設置佛堂,將師父舍利供奉其中,常去佛堂敬一炷香。
“我去敬香看似是個形式,其實是一種敬畏心。在敬香那一刻,那一拜,是把內心沉下來,知道自己不是神人。”
也有眼淚需要釋放
不滿足于零散捐贈,2010年9月,丁立國和妻子趙靜發起成立慈弘慈善基金會,開始平臺化、計劃性、有序地做慈善。
慈弘基金會以教育救助為主要關注領域,項目集中在青海、甘肅、貴州等貧困地區的學校。每年,丁立國都會抽出時間到項目地呆幾天。
今年五月,在貴州省納雍縣新房鄉新聯小學,丁立國一行人準備離開,突然有四個小姑娘跑過來叫住了他。第一反應,丁立國以為她們會提一些幫助的要求,之前他遇到過這種情況,在自己資助的學校里,有學生私下提出需要幫助。
他正準備傾聽,四個小姑娘在他面前停下,說,“謝謝您,我們想給您鞠個躬。”
四個小身板剛一彎曲,丁立國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我們在城市的人,或者是生活更好的人,老是想著去幫助別人。其實(幫助別人)是對自己有幫助,它喚回你人性的原本,善、慈悲、珍惜,還有感恩,也會激勵你盡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更多人。”丁立國說,那一刻,做慈善真正觸動到自己的內心,他感謝被自己幫助過的人,這些人的感恩之心幫他找回自我。
這也是他再忙都要親自參與項目的原因,“我也有眼淚,也需要有釋放的地方。”
丁立國把公開透明看得重要。慈弘慈善基金會秘書長莊偉說,從基金會成立始,項目每一個環節都透明公開地公示,“我們很注重這一點,愿意讓社會公眾,包括我們捐贈人,我們企業都能夠看到每一分錢發揮了什么作用,如何一步一步抵達最需要的人群那里。”
2013年,慈弘慈善基金會被北京市民政局評估為5A基金會。
如今,慈弘基金會開展了悅讀成長計劃(慈弘圖書角、小樹苗計劃、科普講座)、一對一助學計劃、陽光之家等項目,在青海、四川、云南、甘肅、廣西、河北、廣東、貴州、北京九省(區、直轄市)設立縣、鄉、村一級學校助學點756個,村一級小學項目點近700個,惠及學生668,910人。
莊偉談到基金會核心項目圖書角時說,“十年前未成立慈弘時,我曾到訪美國、北歐的小學,發現教具、圖書、玩具都在孩子們觸手可及的地方,孩子們一眼就能看到,只要能看見就愿意摸一摸、翻一翻,這是個氛圍的營造。”
慈弘慈善基金會把綠色的書柜放在教室后面,孩子們目之所至、觸手可及,班級選舉圖書管理員負責記錄借閱,評選閱讀之星予以獎勵,以激勵孩子們閱讀。
韓運紅跟著慈弘慈善基金會一起做過鄉村小學閱讀調查,發現有些狀況令人哭笑不得,“在一所學校有個‘土豪圖書館,典藏18萬冊,是別人捐贈的。但是圖書館的門鎖著,書的種類也很無語,《新婚姻法講話》《當代中國權力規范的轉型》《江蘇農業氣象氣候災害歷史記事》……這是小學圖書館,就給孩子們看這些嗎?”
“慈弘圖書角的書目是分級閱讀書目,很專業化,根據孩子的心理發展、認知發展、社會性發展三個維度,請兒童出版社編審、大學教授、教育專家、愛好閱讀的學生四方面團隊,共同制定適合不同年齡階段的兒童閱讀的書目,兩歲一套書目,放在不同年級的教室里。”莊偉說。
今年5月,丁立國在貴州納雍縣鄉村小學做圖書角項目驗收時,看到一個小男孩讀法國兒童哲學繪本《生活是什么》,便問他“那你說生活是什么?”小男孩回答,“生活就是自信和希望。”丁立國感慨,一本書也許真的能喚醒他對人生,對希望的一種期許。“有時候想想,可能有的人本來家庭困苦,有的人在困境中不好面對,走不過那個關口,但他因為看到這本書,有了這個信念,他就走過去了。”
“經常跟莊偉走到我們資助的地區、人家、學校、村莊去看,每一次都是洗禮,每一次都是釋放眼淚的時間,蠻好玩的。”丁立國說。
但不一定都是感動。
在一次對貧困兒童家訪的過程中,丁立國感受到了憤怒摻雜著痛苦的復雜感情。
下雨天,一對三四歲的兄弟窩在家里,木質的房屋殘破不堪,雨水從屋頂往下漏,床上盡濕。其中一個孩子嚴重感冒,已經是中午,兩個孩子都沒吃飯。隨行的縣干部介紹,這對兄弟的爸爸判刑在監獄,媽媽跑了,奶奶為了生計到鎮上學刺繡去了。
丁立國的痛苦和憤怒都寫在臉上,他對縣干部發火了,“要換我們公司的人我早抽他耳光了,這工作怎么干的?我說你趕緊把他們家房子給我修好了,錢我來出。”
那一整天丁立國都很沉重,“社會有時候真的很不公平,沒辦法,我們能做就多做。”
“我們的基金會”
李建強2012年來到德龍,他知道在公司之外老板還成立了一家基金會,但他不知道基金會具體在做什么。
他第一次見莊偉就問,“老板成立這個基金會干什么?是不是也是賺了錢之后想求個名?”
莊偉把丁立國因為車禍對人生和財富的思考給李建強講了一遍,也對慈弘基金會的項目做了具體介紹。她告訴李建強,“我們是真的想要幫助孩子用知識改變命運。”
話雖如此,但李建強對于遙遠山區孩子們的世界,依然只有模糊的認識。
2013年,丁立國在德龍公司內部建立志愿者輪崗制度,每年挑選優秀員工跟隨基金會一起到項目地做一個星期的志愿者服務。“因為基金會確實需要志愿者。當然更重要的,希望他們能夠像我一樣去感受感動,學會感恩和珍惜,在這個過程中,認識老板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認識德龍是一家什么樣的公司。”
除了挑選優秀的員工,有些工作中犯了錯誤的員工也要去,“接受洗禮。”丁立國要求每個人參加志愿服務回來都要寫感想,發在公司內部網絡和報紙上。據德龍公司的員工說,曾經有位中層做志愿服務敷衍了事,被丁立國通報批評,降了級罰了錢,罰款也捐給了基金會。
李建強是德龍第二批志愿者。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到了青海省循化撒拉族自治縣,當地的貧困還是超出他的想象。他對貧困家庭的孩子挨戶家訪、發放獎助學金、驗收圖書角閱讀成果、和孩子們聊天,不到一周時間,李建強對老板的基金會產生了欽佩,“還是得親自經歷,反正我是服了。”
和李建強一起去做志愿者的同事錢包都空著回來,有人直接聯系貧困孩子,私下結成一對一幫扶資助。李建強把所見所感發在朋友圈里,包括貧困孩子的家庭環境、圖書角借閱登記冊,還有一些陪孩子們玩的照片。他說,基金會的每一分錢真的都花給孩子們了。
李建強的幾個同學找到他,希望能夠跟著一起去做志愿者,“他們說哪怕自己承擔食宿路費也要去,讓我下次去一定叫上他們。”李建強有些為“德龍人”的身份自豪了。
口口相傳的作用很大,身邊同事拍的照片比基金會在網上發的照片“感受強太多了”,德龍的員工知道了基金會在做什么、怎么做,認同感加強,開始覺得,那是“我們的基金會”。
德龍公司內部每年都會組織員工為基金會捐款,不強制,金額也自愿。德龍工作人員說,捐贈金額一直在上升。
“99公益日”是德龍公司和基金會最大的融合,莊偉說,大家已經把做公益當成了一件快樂的事,“99公益日的時候德龍集團所有員工都參加,我們在集團里號召大家一元錢參與公益、傳播公益,大家很開心,都紛紛參與、轉發,當成一個公益的歡樂的海洋。”前兩年99公益日,慈弘的人氣都排名全國前十,今年,慈弘募集善款突破453萬,“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期。”莊偉說。
丁立國欣慰。“我們基金會雖然規模不大,但也算有影響力,我自己有信心,不會擔心捐得沒別人多,或者說撒的面不寬,別人會不認同。我自己內心是很驕傲的。”
丁立國把人生分為三階段:生存、生活和生命。與此相應,他把財富也分作三個階段:個人的、企業的、社會的。
“早期創業的初衷很現實,要解決生存問題。那時候幾百萬、幾千萬的財富是滿足自身需求。隨著事業的推展,有了幾億、十幾億、幾十億,這個階段屬于企業及事業的追求。第三階段,資產過百億,這時候財富跟我自身關系不大了,只是數字的變化,它已經屬于社會,我只是這個階段的管理者。”
來到人生和財富的第三階段,個人榮譽已經被丁立國看得很輕—他曾是第十一屆全國人大代表、中華全國工商業聯合會常委、中華全國青年聯合會常委、第十六屆中國十大杰出青年、全國勞動模范,他退出了所有的榮譽性職務。如今,他想更多地追求企業和個人的社會責任。
丁立國在多個場合提到“狂而克”。“狂并非狂妄,而是有理想和追求。克則是理性面對,有節有制。”狂者勇往直前,克者勝己之私。丁立國說,這是成功人士的必備素質。
“我們創造財富,我們也做環保、承擔社會責任,同時跟著莊偉做一點慈善,力所能及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我們也不為這個事去求名,這里面本身也沒有利,但是我們自己心安,也能贏得別人的尊敬,我認為這個是比我有多少財富都欣慰。”
丁立國已經想好了,等他退休,就去給莊偉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