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他鄉是故鄉

■文／本刊記者 張春紅 鄒萃

李克強總理2016年曾在全國兩會期間，向全國人民許下“用兩年時間，使老年人跨省異地住院費用能夠直接結算”的莊嚴承諾。1年多后，上海市實現了市政府提出的“更好地讓上海的優質醫療服務資源服務長三角、服務長江流域、服務全國”的目標，總理的承諾在上海提前落地。

見證上海第一例

2017年7月15日，上海異地就醫直接結算歷史上值得書寫的日子。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克州阿圖什市退休人員郭瑞芳在上海交大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順利完成出院結算，成為上海首例通過國家平臺結算的跨省異地就醫患者。

當記者5個月后撥通郭女士的電話時，她依然難掩興奮，“特別感謝異地就醫直接結算這項新政策，不用再返回新疆報銷醫療費，不知道省了多少心啊！”郭女士是南京人，年輕時隨愛人去新疆支邊，退休后才隨子女回上海定居。“7月初，我頭暈得厲害，去仁濟醫院看病被診斷為腔梗，需要住院治療，近兩萬元押金當時讓我特別焦心。”

“沒想到我那么幸運，竟然是新政策的第一個受益人！”郭女士說，出院結算過程很順利，醫療費用共6713元，醫保統籌基金支付4838元，個人支付1875元。“我以前因為手上的囊腫住院手術，交了1萬元押金不說，最后為了報銷1000多元的醫療費，往新疆寄送了好幾次材料，前后近兩個月才辦理完。”

郭女士當年因為懷孕生產出現異常，落下了席漢氏綜合癥，需終身吃藥，有時候還要住院治療。“雖說退休后在上海一家團聚，但住院一直讓我很煩心，現在一想到今后再也不用墊付醫療費和回新疆報銷，整個人身心都輕松了。”

“當時，正在上海參加聯網結算系統調試的新疆社保局醫保中心主任姚彬和我一起，共同見證了這第一例成功結算的特殊時刻。”作為異地就醫直接結算這項惠民工程的親歷者，上海市醫保中心副主任王偉俊也是感慨不已。

“人社部一啟動異地就醫直接結算百日攻堅戰，上海便迅速行動。”王偉俊告訴記者，“6月12日，市政府常務會議聽取相關匯報后，市人社局當天就會同市衛計委等相關部門召開三級醫院院長會議，要求嚴格按照時間節點完成工作任務。”隨后，異地就醫工作動員部署、分層分批業務培訓、醫療機構信息系統改造等工作有條不紊地展開，數日內首批4家醫院測試聯通。

8月11日，上海市下發《關于做好跨省異地就醫住院醫療費用直接結算工作有關事項的通知》，明確了異地就醫核心政策，結算辦法和經辦規程也隨即出臺；8月中旬順利通過人社部驗收，接入國家結算平臺；8月底，已有435家醫院開通了跨省異地就醫住院費用直接結算。“百日攻堅戰任務，上海提前超額完成。”王偉俊說。

2017年7月15日，新疆社保局醫保中心主任姚彬和上海醫保中心副主任王偉俊在仁濟醫院共同見證了上海第一例異地就醫成功結算的特殊時刻。

來自“最后一公里”的努力

上海，因其密集且優質的醫療資源，歷來是就醫集中地區，異地就醫問題突出。“為解決資金墊付和報銷的舟車勞頓問題，2007年起我們便開始探索異地就醫結算模式，經歷了委托就醫地經辦、點對點合作等階段，如今實現異地聯網直接結算，醫療機構的推進和配合非常重要。”王偉俊說。

上海瑞金醫院副院長陳爾真對此感受頗深，“異地就醫直接結算這項重大的民生政策最后落實是在醫院，我們也將其作為提升診療能力、服務全國的有力支撐。”有著百年深厚底蘊的瑞金醫院，吸引浙江、江蘇、安徽等地的患者慕名前來，政策在“最后一公里”的落地情況直接決定了他們的就醫感受。

據了解，一接到異地就醫直接結算任務，瑞金醫院便成立了專項工作小組，研究政策文件，梳理工作流程，以“目標倒逼進度”，保證這項惠民政策的順利落地。“我最大的感受是信息化建設需先行，包括硬件的添置和軟件的完善。首先，我們成立異地醫保終端接口改造工作小組，實現了醫院終端和讀卡設備的改造。其次，設置異地醫保直接結算專窗，對窗口工作人員加強業務培訓，為異地就醫患者提供準確優質的服務。”陳爾真說，“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是為了參保人員的滿意就醫。”

2017年12月7日，記者在瑞金醫院目睹了杜先生為母親辦理出院手續的全過程，從遞交社保卡、打印住院費用明細、結算，不到10分鐘便辦結，總費用12558元，自己僅支付2000多元。作為“新上海人”的杜先生感慨萬分：“母親不僅接受了優質的醫療服務，還能享受和上海人一樣的就醫結算待遇，真沒想到啊！”

杜先生說，他在上海讀書、工作已有10多年，母親退休后便離開老家遼寧來投靠他，前不久母親被確診為乳腺癌入院并做了手術。“原先異地就醫需要自己墊付費用再回老家報銷，因為怕麻煩，母親原先身體不舒服總是忍一忍、扛一扛。多虧這項惠民政策，母親再也沒有后顧之憂了。”

浙江臺州退休人員陳招東已經是在瑞金醫院做第三次化療了，精神不錯顯得相當樂觀。第一次化療花費1.7萬元，自付6000元；第二次化療花費1.3萬元，自付3000多元。“每次化療結束出院，當場就完成醫保結算，不用墊付減輕了我們的經濟壓力。”談及醫療費結算，老陳的愛人直呼，“就跟在老家住院一樣！”

據了解，2017年9月上海異地就醫直接結算系統正式上線，截至當年12月上旬，瑞金醫院共完成異地就醫直接結算1300多例。“按照這個趨勢，估計醫院未來每月的異地出院結算量會達到上千例。結算量驟增，面對目前存在的參保人員對政策不了解、對就醫流程不熟悉，入院備案未成功等現象，醫院壓力很大。”陳爾真說。

服務依舊在路上

“總體來說，跨省異地就醫住院費用直接結算整體工作進展好于預期，運行情況順利平穩。”王偉俊告訴記者，上海市的優質醫療資源承擔了絕大多數的異地就醫直接結算任務，三級醫院的結算幾乎占總出院結算人次的九成。

截至2017年11月底，上海市共有491家定點醫院完成平臺接入工作，其中三級醫院41家、二級醫院153家、一級醫院297家；外省市備案到上海市就醫人員共36.8萬人，實際住院患者17716人次，位居全國第二；出院結算涉及醫療總費用約41219萬元，醫保基金支付費用24381萬元，占比59.1%。

“異地就醫結算人次正在快速增長，2017年11月的日結算人次最高已超440人次。”王偉俊說，在這個“跑量”階段，出現的一些問題也不容忽視，“我一直認為，解決一個人的問題，就是解決一個參保地的問題。”

“直接結算的基本前提是參保地、國家異地就醫結算平臺和就醫地三方信息系統都要滿足相關要求，由于全國各統籌地區的系統建設水平參差不齊，難免存在部分地區系統改造不到位的情況，導致系統報錯。”王偉俊說。

跨省異地就醫目錄不一致導致的退費問題也讓上海市醫療機構甚是頭疼。瑞金醫院副院長陳爾真做了個數據統計，“異地就醫直接結算執行就醫地目錄、參保地待遇，目前我們醫院的異地就醫患者自付比例達41%，這應該就是各地的醫療耗材、診療項目等差別較大等原因造成的。”原來，上海市對部分耗材有2萬元的上線限制，剩余部分都屬自費項目，導致異地參保患者直接結算與手工報銷之間存在近10萬元的待遇差，“退費重結”問題頻現，上海希望很快會有相關指導性意見，以免影響醫院的積極性。

王偉俊擔心的另一個問題是跨省異地就醫資金撥付周期較長。“異地就醫資金的撥付涉及多部門的協作，環節較多，為減輕醫療機構的壓力，下一步，上海將強化、細化異地就醫資金的管理要求，并及時提醒、督促撥付遲緩的省份，確保異地參保患者的正常就醫。”

王偉俊用“鋪開、增量”兩個詞來形容到目前為止的異地就醫直接結算工作，接下來，在保證直接結算平穩運行的同時，他認為，還需要加強各地醫保經辦機構的相互協作、配合參保地加強備案管理和服務、深入調查研究異地就醫需求釋放情況、監控異地就醫資金使用等，“最終目的就是要讓上海的優質醫療資源真正開放共享，服務全國”。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