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聲音，在記憶深處

付譽洋

有一種聲音，經久不散，盤旋在耳邊，化作天上浮云，輕輕地，飄向那個叫作從前的地方。

葦綠荷紅，蛙鼓蟬鳴，已是盛夏三伏。滿院薔薇，盛開在仿若絲絨一般格外綠格外厚的葉墻上，鋪滿了整個院墻，鋪滿了整個心扉，滿溢的，是淡淡芬芳。“噠噠……噠噠……”舊式縫紉機的聲音伴著滿院馨香，驚擾了我的夢境。揉開惺忪的睡眼，看見外婆瘦小的身軀正坐在笨重的縫紉機前。外婆并不柔弱，靈活的操作讓縫紉機看起來像一只被馴服的虎。我趴在床上，眼睛和著節奏分明的縫紉機聲，一眨一眨，一踏一踏。“噠噠……噠噠……”的聲音，模糊了歲月，清晰了惦念。

慵懶美麗的午后，“噠噠……噠噠……”的縫紉機聲總會縈繞在每一個角落。簡約的音符，在踏板上跳動，在心間徜徉，浸潤著內心深處。外婆微笑著，粗糙而又瘦小的手指繞過潔白的棉線，跳板不停地上下踏動。偶爾抬頭看看昏昏欲睡的我，眼中滿是慈愛。忽又發現我的衣角起了褶皺，就放下手中的活幫我整理衣服，而她自己的衣服卻早已凌亂不堪，汗珠從臉頰滑落也全然不顧……

晨曦透過窗欞，輕輕地，從指縫間滑落，像溫柔的輕撫，讓人想起從前的溫暖，每當我鬧脾氣在哭號時，外婆總會變魔術般地拿出一雙新布鞋、一件新襯衫。我知道，這些都是她不分日夜勞苦的心血，只是給她外孫一個人的。縫紉機的聲音繼續響著，在噠噠聲中，布料裁剪得越來越多，耗費的時間越來越長，外婆的背見駝了，眼見花了，耳見模糊了，她的外孫卻長大了。

媽媽和舅舅走進來，問外婆是否要把這臺縫紉機搬去新家。外婆笑笑，指尖滑過縫紉機，不舍，卻又淡淡地說了句“不必了，不要讓這破玩意兒打破了你們所說的新時尚。它老了，我也老了”。說完，最后看了一眼縫紉機，走出房門，留下滄桑背影。

有一種聲音，見證了時光，縫紉機老了，外婆也老了，頭上的白發已不可盡數，失去了光彩歲月，讓人惆悵，讓人心酸。“噠噠……噠噠……”縫紉機聲在記憶深處仍像催眠曲般回環蕩漾。

【簡評】

老式縫紉機伴著“我”度過了整個童年，“我”忘不了那熟悉的聲音，忘不了外婆的身影。簡單質樸的故事，平凡婉轉的語言，容易引發讀者共鳴，勾起讀者心中美好的童年。“外婆并不柔弱，靈活的操作讓縫紉機看起來像是一只被馴服的虎”“縫紉機聲在記憶深處仍像催眠曲般回環蕩漾”等句子，運用比喻的修辭手法，生動形象，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文章后半部分感人至深，縫紉機落伍了，外婆也老了，不禁讓讀者動容，文章的感情起伏牽動著讀者的心，實為佳作。

（指導老師：王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