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乎你

陳俊彥

幾十年前，嗓音甜美柔和的當紅女歌星鄧麗君近乎完美地演繹了一首時代金曲《我只在乎你》，以飽含深情的歌喉細膩嫻靜地娓娓道出誠摯的真情。

此時此刻，耳邊忽然又回響起這段悠揚的旋律，除了一絲陶醉之外，卻又不禁思考起“在乎”的真正含義。我一時得不出答案。

其實，“在乎”的，可以是一段舒心的旅程，可以是一只精致的杯盞，可以是一句深刻的勸誡，抑或是萬卷詩書、半盞清茶、幾位摯友、一份親情、滿心歡喜……

曾以為，對于他，我不會太在乎，也確實不太把他放在心上，仿佛他那唾沫橫飛、反復冗長的一大段一大段的教導其實與我毫不相干。在我心里，他作為一個好為人師，且極其自大、剛愎自用的人，就算是再多的話語，也只是他自己所夸大其詞、胡思亂想的，而事實遠無如此嚴重。他一定是極度多慮了。他對我也總是冷臉多于笑臉，冷言多過暖語，盡管我在別人眼里是個優秀的孩子。我感受不到他是愛我的，盡管他自認為為我付出了很多。他從來都不在乎我！是的，我曾一直這樣以為，所以對他的嘮叨從來都不以為然，對于他也不怎么在乎了。

直到那一天，我才意識到，我曾經錯得是多么荒謬、多么徹底！

晚自習實在枯燥乏味。悶著頭坐著看上一會兒書，做了幾頁題，甚至漫無目的地發上半天呆，都會使人突然不由得慵懶起來，精神渙散。用手扶著頭，胳膊極力支撐起下垂的腦袋，整個人都昏昏欲睡，卻又咬牙硬扛著。終于下課鈴響了，我麻利地收拾好背包。剛要背上，竟感到一陣腹痛。“不妙。”我小聲嘟囔著。

蹲在廁所的隔間里，同學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都漸漸消散了，想必人也不多了。隱隱約約聽見天窗外搖碎的窸窣樹葉聲，脊梁骨毫無征兆地冒出一絲寒意。在空空蕩蕩的走廊里走著，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抬頭望著樓外樹影搖擺著，似深夜里徘徊的幽靈在飄來飄去，不免有些瘆人。我心虛地下了樓。

這么晚了，他會來接我嗎？疑惑著，我向校門走去。果然沒什么人了，我有些害怕，又有些失落。走出校門，見一個單薄的人影在路燈下佇立。再凝神望去，凜冽的寒風猛拽著他的外套，衣服的下擺被風用勁扯著，不停地在風中震動著，幾乎快要飄起來了。他的發絲在強風的摧殘下，亂蓬蓬的。發絲豎立起來，在風中被一只無形的手拉著，它傾倒，又猛地被刮起再無力地撲倒……再端詳那被風的利刃割著的臉，竟然是他——我的父親！看見我，他笑了，笑得很幸福，在冷冷的風中暖暖的，在刺骨的寒中扎心了。原來他一直在乎我！他關心我，卻總是用大段的嘮叨和說辭來表達：“我在乎你！”是我一直誤解了他，沒在乎他！我忍著，淚淌在心里，這一次，我在乎你！這一刻，我只在乎你！

我頓悟了：“我在乎你”是我在這里，又像在你心里為你思考，實際卻是你在我心里，我想著你，也就是說，我在乎的是你。

愛，我在乎，我只在乎你。

（指導老師：黃思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