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與“茫”

Prayer

“茫”，形容虛無縹緲，模糊不清，或遙遠得看不到邊際。這個字是如此難以捉摸，以至于我隱約感覺到此篇序將和它的主題一樣不著邊際。畢竟，充斥現代人生活的怎會是“茫”呢，而應該是“忙”吧。

最近我真是很忙，日常8小時的全職工作加上為資格考試做準備，根本無法歇空。每年的這個時候又恰逢公司的財報季（上市公司與股東的主要交流方式之一），值得學習的信息和花費精力的事情鋪天蓋地。而“專注”又是成年人的奢侈品，隨機的事物見縫插針地鉆入緊張的生活，譬如向公司申報明年的健康保險，計劃圣誕假期的旅行，以及寫一篇以“茫”為主題的序言……

各位讀者也一定有心甘情愿為之忙碌的大小目標吧。“忙”是讓人感到精力充沛的生活狀態。它看似是一種目標導向，幫助我達成一個又一個小成就，但一旦停下來細想，支撐自己每日連軸轉的忙碌是否真的那么有意義時，我往往感到困惑、懷疑和心慌。從小學奧數，高考考數學，大學要學高等數學，我馬不停蹄、閱“題”無數積累下來的數學知識到畢業數年后，只是為了讓我比較全場八折劃算還是超值禮盒更劃算的嗎？工作以來勤勤懇懇，隨叫隨到，絕不對任何任務說“不”，這些努力除了升職加薪外總該有其他的意義吧？我工作的公司目前價值7000億美元，其中又有多少和我的工作有直接或間接的關聯呢？日子倒推十年，仍在中學的我也是這樣終日忙碌著，我意識不到考大學那件天大的事兒放在廣闊的人生維度里也只是一個“小目標”，對專業選擇、社會實踐更是一無所知。到今天，我仍無法理解許多選擇背后的意義，只是盲目地忙碌著，這樣的日子，怕是會越忙越“茫”，越“茫”越忙吧。

人生的“茫”許多時候來自個體認知的局限性，如同學生時代的困惑與猶疑在家長和老師的意見下往往迎刃而解，我在上一段中的種種抱怨若遇上正確的人生導師和好的書籍也可豁然開朗。那么家長和老師心中的茫然呢？人生導師和暢銷書作者心中的茫然呢？此外，另一部分的“茫”則來自社會發展的不確定性。創立于2008年的加密虛擬貨幣“比特幣”于2010年歷史性地產生了第一筆實體交易_用戶Laszlo Hanyecz用10000個比特幣成功訂購了兩個比薩餅。自此以后，比特幣市價頗為波動，從2013年降至每比特幣0.01美元，到2017年5月首次突破1500美元，再到現在已是每比特幣7358美元。我身邊有許多科技從業人員，比特幣的走勢和安全性自然成為我們午餐時最熱門的話題之一；普羅大眾也同樣詢問著“此時是否應該買入比特幣”，以及“比特幣是否存在金融泡沫”。火熱的“比特幣熱”背后是人們對其價值的不確定性的茫然。

有時會很好奇，生活在公元前206年至前202年的人們是否知道他們正處于分封制與郡縣制決戰的時期，是否意識到后者相對前者的優越性？哪怕他們認識到郡縣制必將代替分封制走上歷史舞臺，是否就敢言稱劉邦必勝、項羽必敗？而生活在公元2010年至2017年的人們，是否知道“比特幣”的發行對于人類金融貨幣史的意義？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我們一定會得到答案的。然而當下，我們也只能拼命地搜集信息、不斷學習，試圖在這茫然一片中找尋心中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