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龍 江一平 李曉玲 陳宏義
(1江西省南昌市第九醫院 南昌330002;2江西省中醫院 南昌330006)
江西省是腎綜合征出血熱(HFRS)重疫區,發病率最高的地區為宜春地區[1]。近年來,發病病例分布在歷年低發地區[2],男性發病人數明顯高于女性,農民或民工病例占多數[3]。目前,全程接種率不高[4],若能幫助患者由發熱期直接進入多尿期,對縮短病程及改善預后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急癥具有發展快、變化速、來勢兇、病勢重、威脅大等臨床特點。急癥的表現在于“急”,因此治療手段要求“速”。大膽使用截斷方藥,救急截變,快速控制病情,阻止疾病的發展蔓延,在急癥治療學上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本研究所采用的協定方源于清瘟敗毒飲,經過多年的臨床使用,證明效果顯著。本研究旨在觀察截斷扭轉法治療腎綜合征出血熱(發熱期)的臨床效果,并分析該法對淋巴細胞亞群變化的影響。現報告如下: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4年11月~2017年6月我院收治的80例腎綜合征出血熱伴有發熱(發熱期)且中醫臨床癥狀體征分級評分等級為輕癥的住院患者作為研究對象,隨機分為對照組和觀察組,每組40例。兩組患者的一般資料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兩組一般資料比較

表1 兩組一般資料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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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西醫疾病診斷標準 根據《傳染病學》第7版制定。(1)有明確感染病原體。(2)具有傳染性。(3)具有流行病學特征-傳染源、傳播途徑和人群易感性。(4)有發熱及出血的臨床表現,主癥:發熱,頭痛,眼眶痛,腰身痛,面紅目赤,胸部潮紅,便秘,小便短赤,皮膚黏膜出血點或瘀斑等;兼癥:咳嗽,咽痛,口渴,納差,惡心嘔吐,呃逆,四肢濕冷等。(5)實驗室檢查:尿中出現蛋白;白細胞總數升高,出現異型淋巴細胞,血小板數下降,發熱后期及低血壓期血液濃縮,血紅蛋白增高;血特異性抗原或核酸檢測陽性。具備第4項,第5項前2條;或第4項,第5項第3條均可確診。
1.3 中醫證候診斷及評分標準 參照《中醫診斷學》第7版制定。氣營兩燔證:高熱或潮熱,口渴,面紅目赤,皮膚黏膜出血點增多,隱有瘀斑,煩躁不安,神志恍惚,腹痛便秘,舌質紅或紅絳,苔黃或黃燥,焦黑,脈數或細數。中醫臨床癥狀體征評分分級標準:發熱(正常0分,發熱惡寒2分,高熱不惡寒4分,身灼熱、壯熱不退6分);頭痛(無0分,輕微2分,頭重痛4分,頭痛如劈6分);出血(無明顯出血0分,皮膚斑疹透發2分,衄血、咯血、便血等各種出血癥4分,肌膚斑疹、全身出血6分);嘔吐(無0分,惡心時吐、進食尤甚2分,嘔不能飲食4分);小便(正常0分,小便短赤2分,尿赤而見尿膜4分,尿少尿閉6分);神昏譫語(無0分,偶爾出現2分,經常出現4分);驚厥(無0分,時發驚厥2分);舌象(正常0分,舌邊紅、苔白干或黃2分,舌紅或紅絳、苔黃4分,舌質淡紅或萎縮6分);脈象(正常0分,脈浮數或濡數2分,脈數或脈細數4分,脈微欲絕6分)。輕癥(型)0~22分,重癥(型)23~46分。
1.4 治療方法
1.4.1 西醫組 采用西醫治療。主要包括:控制感染,給予利巴韋林10 mg/(kg·d);減輕外滲,給予復方氯化鈉注射液1 000~2 000 ml/d,靜脈滴注;改善中毒癥狀,物理降溫為主,忌用退熱藥;預防DIC,給予低分子右旋糖酐,靜滴,以降低血液黏滯性。
1.4.2 中西醫組 在西醫治療的基礎上加用中醫藥治療至熱退24 h。給予協定方治療,組方為:生石膏30 g,生地 18 g,麥冬 15 g,水牛角粉 1.8 g(沖服),黃連 9 g,丹皮 9 g,赤芍 12 g,玄參 12 g,連翹 12 g,梔子 12 g,黃芩 12 g,知母 15 g,竹葉 9 g,炙甘草 15 g。煎服(或鼻飼),1 d內分次服完,1劑/d。
1.5 觀察指標 (1)體溫:每8小時檢測1次;(2)癥狀:2 次 /d,病情變化隨時觀察;(3)體征:2 次 /d,病情變化隨時觀察;(4)動態觀察和檢測的實驗室指標:治療前及第3、6、9天時的血常規、尿常規、肝腎功能、心肌酶譜、電解質和凝血功能等六項指標;(5)免疫學指標:CD3、CD4和 CD8;(5) 中醫癥狀體征評分;(6)重型轉歸情況;(7)退熱時間:體溫<37.4℃,且持續24 h及以上定為退熱;(8)出血時間:血小板恢復正常的時間;(9)腎功能恢復時間。
1.6 安全性評價 輕中度藥物不良反應:藥物過敏反應(胃腸道反應,血常規變化,肝功能損害,精神系統障礙);嚴重藥物不良反應主:過敏性休克,嚴重消化道癥狀,轉氨酶升高3倍以下,急性腎功能衰竭,精神錯亂,自殘。
1.7 統計學處理 數據處理采用SAS9.2統計學軟件,計數資料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或Fisher's精確概率法,計量資料以表示,采用t檢驗,對連續性指標組間比較成組t檢驗或Wilcoxon檢驗,對偏態分布計量指標采用中位數(P25~P75)表示。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中醫臨床癥狀體征評分比較 入組時,兩組中醫臨床癥狀體征評分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第 3、6、9 天時,中西醫組中醫臨床癥狀體征評分明顯低于西醫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中醫臨床癥狀體征評分比較(分)
2.2 兩組重型轉歸情況比較 第3天時,中西醫組的未有重型轉歸例數明顯多于西醫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第6天和第9天時,兩組的未有重型轉歸例數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重型轉歸情況比較[例(%)]
2.3 兩組退熱評分及退熱時間比較 入組時,兩組退熱評分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第3天時,中西醫組退熱評分明顯低于西醫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第6天和第9天時,兩組退熱評分均為0,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中西醫組退熱時間明顯短于西醫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退熱評分及退熱時間比較
2.4 兩組出血情況比較 入組時,兩組血小板水平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第3天、第6天和第9天時,中西醫組血小板水平要明顯高于西醫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出血時間3 d內、6 d內及9 d內比較,中西醫組患者均明顯優于西醫組,差異顯著有統計學意義,P<0.01。見表6。

表5 兩組血小板水平比較(×109/L)

表6 兩組出血時間比較[例(%)]
2.5 兩組腎功能情況比較 入組時,兩組的尿素氮和肌酐水平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第3、6、9天時,中西醫組的尿素氮和肌酐水平均明顯低于西醫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中西醫組腎功能恢復時間明顯短于西醫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 7。

表7 兩組的腎功能情況比較
2.6 兩組淋巴細胞亞群水平比較 入組時,兩組CD3、CD4、CD8百分比和 CD4/CD8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西醫組CD4數值在治療前后無明顯變化,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其他各指標在治療后均明顯改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中西醫組CD3治療前后無明顯變化,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其他各指標在治療后均明顯改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除CD3外,中西醫組其他各指標治療后的改善程度優于西醫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8。

表8 兩組淋巴細胞亞群比較
2.7 兩組不良反應發生情況比較 中西醫組及西醫組均無1例嚴重藥物不良事件發生,中西醫組有2例出現輕微胃腸道反應(惡心及嘔吐);兩組均無病死病例和并發癥發生。
流行性出血熱在中醫學上屬于“溫病”范疇,患者常有短暫的衛分證或直接進入氣營兩燔的病證特點。傳統認為“衛之后方言氣,營之后方言血”,該病初期階段會出現發熱,頭痛,臉部、頸部和上胸部發紅,眼結膜充血和皮膚黏膜瘀斑等典型的氣營兩燔表現,周仲瑛教授認為,本病發熱期的基本病機即為氣營兩燔[5]。該病往往會直接演變成氣分證或氣營兩燔證,初期以清熱涼營法干預是治療的關鍵,治法得當,可截斷病情,縮短病程[6]。姜春華教授主張“急癥創快速截斷”,截斷疾病的發展蔓延,以提高療效,縮短病程。把“先證而治”與“截斷扭轉”的思路結合起來,運用于溫病急癥與重病沉疴的治療中,對指導臨床有重要意義。
流行性出血熱往往衛分證短暫,會迅速傳入氣分,導致衛氣同病證、氣營兩燔證,氣營兩燔為其病理特征。中藥制劑中,清瘟敗毒飲有解熱、抗菌和抗病毒等藥理作用,治療流行性出血熱等感染性疾病的療效顯著[7]。有報道稱,HFRS發熱期患者的CD3+T淋巴細胞百分比、CD4+T淋巴細胞百分比和CD4+/CD8+比值明顯低于健康對照組,CD8+T淋巴細胞百分比明顯高于健康對照組[8]。HFRS患者在發熱期CD4+T細胞比率已顯著下降,CD8+T細胞比率顯著升高,CD4+/CD8+比值顯著下降并倒置,至低血壓期和少尿期達極值[9]。HFRS患者各病期淋巴細胞亞群比例嚴重失衡,動態檢測淋巴細胞亞群有助于疾病的分期、治療和預后進行判斷[10]。膿毒癥患者CD4+/CD8+比值例減少,膿毒癥患者存在T淋巴細胞和單核細胞免疫功能抑制,加重了病情,細胞免疫功能紊亂和抗炎反應優勢可能是導致膿毒癥發生、發展的重要原因[11]。腎綜合征出血熱伴發熱患者多存在全身炎癥反應綜合征(SIRS),易出現膿毒癥,中西醫結合治療膿毒癥能顯著降低病死率,而減少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征(MODS)膿毒性休克、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ARDS)的發生是降低死亡率的關鍵,所以截斷膿毒癥向重度膿毒癥方向發展是防治膿毒癥的首要策略[12];中醫藥在治療膿毒癥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運用中醫理論與現代方法相結合是防治膿毒癥的優勢途徑。
本研究中所采用的協定方基于清瘟敗毒飲,針對氣營兩燔基本病機,方中重用石膏直入胃經,使其敷布于十二經,退其淫熱;配知母、甘草,乃取法白虎湯,意在清熱保津;佐以黃連、犀角、黃芩泄心肺火于上焦;丹皮、梔子、赤芍泄肝經之火;黃連、黃芩、梔子共用,為仿黃連解毒方義,意在通瀉三焦火熱;犀角、生地、赤芍、丹皮相配,即犀角地黃湯之成方,是為清熱解毒、涼血散瘀而設,配清氣法以治氣血兩燔之證;連翹、玄參解散浮游之火;生地、知母抑陽扶陰,泄其亢甚之火,而救欲絕之水;竹葉清熱利尿,加麥冬養陰生津;炙甘草調和諸藥,防苦寒傷胃。本研究結果顯示,中西醫組重型轉歸比例、退熱時間、血小板恢復時間、腎功能恢復時間均明顯少于西醫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說明該方臨床干預流行性出血熱發熱期效果良好。本研究中西醫組無1例不良事件發生,治療安全性高;兩組均無病死病例和并發癥。中西醫組的CD3治療前后無明顯變化,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其他各指標在治療后均明顯改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除CD3外,中西醫組的其他各指標治療后的改善程度均優于西醫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說明中西醫結合治療對淋巴細胞亞群干預有效。
溫病學理論的運用在病毒性疾病的治療中充分凸顯了其優勢,包括早期治療予以截斷扭轉,整體觀念,祛邪與扶正相結合和不同時期問病用藥,可有效抑制和清除病毒;把握溫熱病邪耗氣傷陰的特性,清熱保津,可提高人體免疫力[13]。膿毒癥發病急驟,病情危重,進展迅速,預后不良,流行性出血熱也會出現膿毒癥,預防MODS與膿毒性休克的發生也是降低死亡率的關鍵,所以應在膿毒癥初期截斷其病勢,控制失控的炎癥反應、阻斷炎癥介質產生的“瀑布效應”,防止發生惡化,是膿毒癥治療的要旨[12]。中醫藥對病毒感染性疾病等外感發熱的作用是肯定的,在人類繁衍的歷程中會有新的病原微生物不斷出現,產生新的疾病,對付這些疾病,中西醫結合是重要的治療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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