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右手

靠鄉村的譚三弦身兼數職，既是村委委員又是文化活動室負責人，后來又兼了文化協管員。譚三弦不僅三弦彈得驚天地泣鬼神，書畫詩詞樣樣拿得起，村里人都管他叫譚秀才。

譚三弦在村頭蓋了新樓房，喬遷新居后想把舊房騰出來作為村非物質遺產展覽室。老婆張桂珍卻想把舊房租給做生意的外鄉人，說好每月八百元。倆人為此起了爭執，誰也說服不了誰。僵持半個月后，張桂珍下了最后通牒：“要開展覽室也行，讓村里每月拿出七百元房租。”譚三弦見老婆讓了步，喜上心頭，忙說：“能不能再讓讓價？”張桂珍大嗓門兒一亮，說：“我已經讓了一百，你還要我讓多少？”“再讓一百，六六大順，行不？”譚三弦見老婆不吭聲，就輕輕地推了她一下說：“給我個面子，再讓一百？”張桂珍心一軟說：“行，就六百，不過不見兔子不撒鷹，三個月交一次租金。”“沒問題！領旨！”譚三弦做了一個鞠躬的姿勢說：“夫人請！”“別來這套！”張桂珍瞪了他一眼推門而出。

經過一個月的緊張籌備，譚三弦把從縣里、鎮里、鄉里收集來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展品分成三大類：古典樂器，戲曲道具，原始的農、漁、牧用生產工具。

一切準備就緒，譚三弦發請帖、貼廣告，準備在元旦正式開展。

元旦說到就到。上午九點，從縣里、鎮里來的領導在村支書的陪同下來到展覽室。譚三弦迎出來，正準備和領導握手時，老婆張桂珍橫插過來擋在譚三弦面前，把手一伸說：“拿來！”譚三弦一愣：“什么拿來？”張桂珍說：“忘了不見兔子不撒鷹嗎？”譚三弦拍了一下頭：“看我這記性。”說著把老婆拉到一邊：“給我個面子，等領導參觀完走了一定給你，行嗎？”張桂珍也真給面子說：“行！”譚三弦想不到這次老婆這么給面子，忙帶著領導進屋參觀。

張桂珍在一邊瞅了一個空當兒，一把把村支書拉到一邊，伸手說：“拿來！”譚書記一怔：“什么拿來？”張桂珍板著臉說：“別裝，展覽室的租金啊，一季度一千八，譚三弦不是和你說好了嗎？”“租金啊，哦哦……”譚書記是個機靈人，馬上反應過來，知道是譚三弦為開展覽室瞞著村里和老婆，一時氣得要發作，轉念一想里面有縣里和鎮里的領導，譚三弦開這個展室也是為給村里爭光，村里也該支持一下。想到這兒，譚書記說：“嫂子你放心，等送走領導我讓他親手把錢交給你，行嗎？”“行！書記開口了不行也行，我等著。”說完閃到門邊站著。

熱鬧了一陣，領導們參觀完給予表揚后坐車走了。譚書記拉著譚三弦板著臉說：“你做的好事，也不匯報一下就自作主張，嫂子堵在門口要錢，你說怎么辦？”譚三弦尷尬地紅著臉說：“對不起啊，我這個老婆就這樣，我身上只有六百元，要不你借我一千二，改天還你。”譚書記說：“你準備自己租房？”譚三弦手一攤說：“那怎么辦？反正是從我兜里放到我老婆兜里的事，肥水不流外人田。”譚書記一聽哈哈大笑：“真有你的！這樣吧，村里每月補助你四百元，不夠的你就兜來兜去吧。”說著從兜里抽出一千二給譚三弦：“夠不夠？”“夠！夠！”譚三弦邊數錢邊說：“謝謝書記！”

譚三弦送書記到門口，把錢給了張桂珍。張桂珍數了數，正好十八張百元大鈔。見書記走遠了，張桂珍數了六張塞給譚三弦說：“左手握右手，有意思嗎？”

譚三弦的心里樂開了花。

作者簡介：林貴福，男，大專，東山縣文化館，中級，研究方向：文學創作。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