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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東理工大學機械與動力工程學院,承壓系統與安全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上海 200237)
碳化鎢(WC)增強鎳基合金涂層因具有耐磨、耐高溫、耐腐蝕等優點而在航空、軍事、化工、醫療等領域得到了廣泛研究和應用。目前,WC增強鎳基合金涂層的制備方法主要有火焰噴涂、爆炸噴涂、堆焊、激光熔覆等。由于WC與鎳基合金的熱膨脹系數和彈性模量錯配較大,火焰噴涂、爆炸噴涂制備的涂層在使用過程中因涂層與基體間的結合力較弱,易發生開裂甚至剝落[1-2];堆焊技術制備的涂層殘余應力大,機加工量較大[3];采用激光熔覆工藝制備時,WC顆粒易沉積在涂層底部,難以起到增強涂層表面的作用,且會在涂層底部產生應力集中,造成缺陷[4-5]。基于此,研究人員開發出了一種基于柔性金屬布的涂層制備技術,該技術將硬質相和聚合物輥壓成布,再將其黏附于金屬基體表面,然后釬焊成冶金結合的復合涂層。柔性金屬布可以黏附于復雜結構零部件表面;釬焊時因金屬布和基體同時受熱,涂層的熱殘余應力較小[6];且涂層的厚度變化范圍大、表面粗糙度小:因此,基于柔性金屬布的涂層制備技術得到了廣泛應用。美國肯納金屬公司、中國江西恒大公司均已成功將該技術應用于多種機械構件的耐磨、耐沖蝕等表層防護中。陸善平等[6-7]研究了釬焊工藝和WC硬質相含量對涂層性能的影響,發現在1 080 ℃×10 min釬焊后涂層與基體的結合性能最佳,結合強度為367 MPa,所得涂層的抗磨料磨損性能遠高于火焰堆焊WC-17Co/NiCrBSi涂層的;譚兵等[8]研究發現釬焊溫度在1 080 ℃時金屬布合金涂層的耐磨性最高。但是,目前對柔性金屬布涂層的研究均主要基于硬質相均勻分布的涂層,而對硬質相梯度分布涂層的研究很少。梯度材料是指內部宏觀組分呈一定規律變化的材料,而均勻材料內部的宏觀組分是不變的;梯度涂層相對于均勻涂層具有較多的優勢,如能降低界面錯配應力,提高抗接觸損傷能力等[9]。為此,作者采用真空釬焊方法制備了不同梯度WC增強NiCrBSi合金柔性金屬布涂層,研究了涂層的截面形貌、梯度分布形式、耐磨性和拉伸性能。
試驗原料包括:WC硬質合金粉,粒徑為40~70 μm,由自貢長城硬面材料有限公司提供,其微觀形貌和化學成分如圖1和表1所示;NiCrBSi(BNi2)自熔性釬焊合金粉,粒徑為50~80 μm,由長沙天久金屬材料有限公司提供;黏結劑為聚四氟乙烯(PTFE),熔點327 ℃,由巴斯夫中國有限公司提供。基體材料為316L(00Cr17Ni14Mo2)不銹鋼,厚度為15 mm,由上海鳴源金屬材料有限公司提供。
作者在前期研究時發現:對于多層金屬布涂層,當金屬布厚度小于0.3 mm時,所得涂層的表面凹凸翹曲,層與層之間存在間隙;當釬焊第二階段保溫時間過長或NiCrBSi合金粉和WC合金粉的體積比大于5∶1時,釬焊時單層金屬布融化后會從基體表面流走;當NiCrBSi合金粉和WC合金粉的體積比大于10∶1或金屬布放置順序倒置時,所得涂層的表面凹凸起皺;當NiCrBSi合金粉和WC合金粉的體積比小于1∶1時,涂層內部會形成大量的孔洞,嚴重影響涂層的性能;當釬焊保溫時間過短時,NiCrBSi合金粉融化后未能與基體發生充分溶解擴散而形成冶金結合,導致基體與涂層的結合強度過低。通過反復試驗發現,對于雙層金屬布涂層,當金屬布厚度為0.5 mm、NiCrBSi合金粉和WC合金粉的體積比在1∶1~20∶1范圍內、且遠離基體側金屬布中WC合金粉和NiCrBSi合金粉的體積比大于靠近基體側的、釬焊保溫時間為10 min時,能夠得到質量較好且表面粗糙度較低的梯度WC增強NiCrBSi合金涂層,其宏觀形貌如圖2所示。

圖1 WC硬質合金粉的微觀形貌Fig.1 Micromorphology of WC cemented carbide powder


圖2 梯度WC增強NiCrBSi合金涂層的宏觀形貌Fig.2 Macromorphology of gradient WC-reinforced NiCrBSi alloy coating
在前期研究的基礎上,將NiCrBSi合金粉和WC合金粉按照體積比i分別為1∶1,2∶1,5∶1,10∶1,20∶1進行配料,在瓷研缽中混合均勻;將混合合金粉放入含有PTFE的瓷研缽中,通過較小的攪拌力使合金粉完全被PTFE黏附,然后放入球磨機中球磨,以使合金粉更好地嵌入PTFE的纖維狀網格結構中,球磨機的主軸轉速為25 r·min-1,球磨時間為40 min,采用鋼質磨球,大球直徑為20 mm,小球直徑為8 mm,大小球質量比為1∶2,球料質量比為10∶1。將球磨后的物料倒入JK-GYJ-100C型電動加熱輥壓機中,多次輥壓制備金屬布,輥筒間隙逐漸減小,所得金屬布厚度為0.5 mm。為了得到梯度分布的合金涂層,采用如圖3所示的方式疊加金屬布,下層金屬布(A)的i為20∶1,上層金屬布(B)的i分別為1∶1,2∶1,5∶1,10∶1。將疊加了雙層金屬布的不銹鋼試樣放入VAF8810型真空釬焊爐中釬焊,真空爐先升溫至150 ℃預熱60 min,抽真空至真空度小于7×10-3MPa,然后進行釬焊。釬焊加熱工藝曲線如圖4所示:升溫速率為15 ℃·min-1,當溫度升至400 ℃時保溫30 min,使PTFE完全揮發;繼續升溫至980 ℃時,NiCrBSi合金開始熔化,熔融的NiCrBSi合金向WC顆粒周圍滲流并潤濕WC顆粒,在持續高溫作用下液態NiCrBSi合金與固態WC顆粒發生冶金結合;當溫度升至1 080 ℃時保溫10 min,停止加熱,隨爐冷卻。釬焊完成后,不銹鋼基體表面形成了WC增強NiCrBSi合金涂層,將以i分別為1∶1,2∶1,5∶1,10∶1的金屬布B和i為20∶1的金屬布A疊加后釬焊得到的涂層/試樣分別記為1#,2#,3#,4#涂層/試樣,涂層厚度在520~570 μm之間。

圖3 雙層金屬布疊加示意Fig.3 Schematic of double-layer metal cloth

圖4 釬焊加熱工藝曲線Fig.4 Brazing heating process curve
在試樣上采用線切割法制得尺寸為10 mm×5 mm×5 mm的金相試樣,對涂層橫截面進行鑲嵌、打磨、拋光,用王水溶液腐蝕10 s后,使用蔡司HAL 100型光學顯微鏡(OM)觀察涂層微觀形貌。沿涂層法向,每隔80 μm畫1條線,統計兩條線之間的WC數量,得到WC梯度分布曲線,將該曲線的斜率定義為梯度斜率。通過測量涂層截面上WC顆粒所占區域的面積,得到WC平均體積分數。
在試樣上截取尺寸為12 mm×24 mm×18 mm的磨損試樣,其12 mm×24 mm的表面為待磨損涂層表面。將涂層表面用180#,400#,1000#,2000#砂紙依次打磨,使其表面粗糙度低于0.35 μm,然后使用MRG-3H型環塊滑動磨損試驗機測試涂層的耐磨性,對磨環材料為Si3N4,外徑為49 mm,內徑大徑為43.5 mm,錐度為20°,對磨環轉速為200 r·min-1,試驗載荷為400 N,磨損行程為5 000 m。在磨損過程中,每磨損500 m即取下試樣,在丙酮中超聲清洗20 min后,用精度為0.1 mg的電子天平稱取試樣質量,以磨損質量損失(磨損量)來表征試樣的磨損程度。用蔡司EVO?MA15型掃描電鏡(SEM)觀察涂層的磨損形貌。
采用線切割制得總厚度為1.2 mm的包含涂層和基體的拉伸試樣,尺寸如圖5所示。用砂紙打磨涂層表面并拋光后,再打磨基體表面,直至試樣的總厚度為1 mm,其中涂層厚度為520~570 μm。采用自制原位拉伸裝置進行拉伸試驗,載荷傳感器精度為0.1 N,拉伸速度為0.1 mm·min-1。

圖5 拉伸試樣尺寸Fig.5 Size of tensile specimen
由圖6可以看出:4種涂層中的WC顆粒分布有顯著區別,靠近基體側涂層中的WC顆粒數量明顯小于遠離基體側的,涂層與基體之間形成了良好的冶金結合。

圖6 不同涂層的截面形貌Fig.6 Cross-sectional morphology of coatings 1#-4# (a-d)
由圖7可知:4種涂層中WC顆粒的數量基本隨著距涂層和基體界面距離的增加而增多,呈現較好的梯度分布;1#涂層中WC顆粒的梯度分布更加明顯,梯度斜率最大,涂層表面含有的WC顆粒數量最多,4#涂層中WC顆粒數量的變化較平緩,梯度分布不明顯,梯度斜率最小。試驗測得1#,2#,3#,4#涂層中WC顆粒的平均體積分數分別為22.1%,16.78%,11.56%,5.11%,呈下降的變化趨勢。

圖7 不同涂層中WC顆粒數量隨距涂層與基體界面距離的 變化曲線Fig.7 Variation curves of the number of WC particles vs distance from interface between coating and substrate of different coatings
由圖8可知:隨著磨損行程的增大,4種涂層的磨損量均逐漸增加,磨損量與磨損行程基本呈線性關系,這說明涂層在磨損過程中的磨損率較穩定;4#涂層的磨損量要比1#涂層的大很多,說明梯度斜率越大,涂層的耐磨性能越強;經過5 000 m的磨損后,1#,2#,3#,4#涂層的磨損量均達到最大,分別為5.10,5.77,7.15,14.93 mg。試驗測得相同條件下不銹鋼基體的磨損量為312.5 mg,為涂層的25~70倍,可見梯度涂層明顯提高了基體的耐磨性。梯度斜率越大,涂層表面WC顆粒的數量越多,涂層的磨損量越小,說明WC顆粒的添加能顯著提高NiCrBSi合金的耐磨性能[10]。

圖8 不同涂層的磨損量隨磨損行程的變化曲線Fig.8 Variation curves of wear mass loss vs wear travel of different coatings
由圖9可見,1#和2#涂層表面的劃痕較少且較淺,3#和4#涂層表面的劃痕較多且較深。涂層表面的WC含量越高,就越容易發生疲勞磨損失效,這是因為:WC含量越多,則表層NiCrBSi合金含量越小,NiCrBSi合金作為黏結相對WC顆粒能起到的支撐作用就越小,WC顆粒周圍的應力集中就越大;在連續磨損作用下WC顆粒發生破損并剝落,進入摩擦副中會加快對涂層的損傷,進一步加速涂層中NiCrBSi合金的磨損。因此,1#和2#涂層以疲勞磨損為主,三體磨損為輔。而當涂層表面的WC含量較少時,涂層表面NiCrBSi合金含量就較高,在與對磨環接觸過程中,NiCrBSi合金因承受的載荷增大而產生磨屑,這些磨屑一部分進入摩擦副之間加劇涂層的失效,另一部分被壓入涂層中。因此,3#和4#涂層的磨損失效機制以磨料磨損為主,二體磨損為輔,疲勞磨損的影響非常微小。

圖9 不同涂層表面的磨損形貌Fig.9 Surface wear morphology of coatings 1#-4# (a-d)
WC增強NiCrBSi合金涂層是一種典型的顆粒增強型復合涂層,WC硬質合金的抗拉強度(1 000~1 800 MPa)高于NiCrBSi合金的(300~600 MPa),二者復合后的強度主要取決于涂層中WC的強度和WC顆粒與NiCrBSi合金的結合強度。由于WC的彈性模量(49~64 GPa)高于NiCrBSi合金的(19.6~29.41 GPa),涂層在受到拉伸載荷時,WC顆粒與NiCrBSi合金的結合界面處變形不協調,易產生應力集中而降低WC顆粒與NiCrBSi合金的結合強度。裂紋常常起源于WC顆粒附近應力集中較大的區域,隨后向周圍擴展并導致涂層斷裂[11]。

圖10 不同試樣的工程應力-應變曲線Fig.10 Engineering stress-strain curves of different specimens
由圖10可以看出:隨著涂層梯度斜率(1#涂層>2#涂層>3#涂層>4#涂層)的增大,試樣的抗拉強度降低;在線性彈性變形階段(應變小于2.3%),4種試樣的應力-應變曲線基本吻合,WC增強相的含量和梯度分布對彈性模量的影響不大,這是因為涂層中WC的質量分數均小于22.1%,低含量WC對涂層彈性模量的影響有限;當應變大于2.3%后,4種試樣的應力-應變曲線出現差異,曲線后半段呈不穩定振蕩形狀,這是因為涂層在拉伸載荷作用下出現了貫穿裂紋,如插圖所示,貫穿裂紋導致本來由涂層承擔的載荷瞬間釋放,試樣夾持端承受的載荷瞬間減小[10];隨著拉伸應變的繼續增大,載荷會恢復并轉移到該貫穿裂紋底部的基體上。4#涂層的梯度斜率較平緩,表面WC含量較少,在拉伸后只出現一條貫穿裂紋,并在貫穿裂紋處發生斷裂;而梯度斜率較大的涂層,會出現2~4條貫穿裂紋,且不一定在第一條貫穿裂紋處發生斷裂。隨著梯度涂層內部WC含量的增加,產生的貫穿裂紋數量變化不大,這是因為WC顆粒的梯度分布保證了基體與涂層之間的平緩過渡,減小了基體與涂層在承載時變形的不協調性。
(1) 采用真空釬焊技術,在金屬布厚度為0.5 mm,NiCrBSi合金粉和WC合金粉的體積比為1∶1,2∶1,5∶1,10∶1,20∶1,釬焊保溫時間為10 min的條件下,在316L不銹鋼基體上制備得到4種梯度WC增強NiCrBSi合金涂層;隨著上層金屬布中NiCrBSi合金粉和WC合金粉體積比的增大,涂層中WC數量分布的梯度斜率降低。
(2) 隨著涂層梯度斜率的增大,涂層的磨損量減少,耐磨性增強;在經過長達5 000 m的磨損后,不銹鋼基體的磨損量是涂層的25~70倍,梯度涂層顯著提高了基體的耐磨性。
(3) 隨著涂層梯度斜率的增大,試樣的抗拉強度降低,彈性模量基本不變;試樣在拉伸至斷裂的過程中,梯度斜率較大涂層中產生多條貫穿裂紋,其數量不會隨著WC含量的變化而發生較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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