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力所能及的光芒

長決

1

看了看手表，快到十點了。心想著趕快溜出去，就能趁著人少在那棵樹下悠閑一會兒。雖然那棵樹枝葉還有些稀疏，但在這個城市已經(jīng)是春意的象征。秋天都茂密的這里，唯獨春天的枝干上是禿的。

故意少穿了外套，當我來到樹下已經(jīng)被風摧殘得不行，旁邊遞過來一件衣服。“喏，穿上吧。”是姜然。

我謝過后便將外套順手穿上，捧起熱咖啡，拔出夾著的書簽繼續(xù)看。

“你覺得許教授如何？”他忽然問起學院內(nèi)要求最嚴格的教授，大概是想法有改變了吧。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2

大學報到的第一天，我只跟班上一位男生提前加了微信溝通過，對于其他的人毫不關心，連班級群都是報到后匆匆加入的。“等會兒一起吃飯嗎？”我發(fā)給屏幕另一邊的姜然，“那就近吧。”“好。”

我往最近的飯?zhí)米呷ィ悬c好奇他的樣子。是個肥宅，還是瘦成竹竿？眼鏡會不會厚成瓶底，又或者“粗口成章”？見到真人后跟我的想象一點都不符合。中文系，卻意外地沒有近視，說話平靜，但會夾雜著“他喵的”；不像學究，也不像痞子；身上反而有種混雜的氣息。我隱約感覺，他跟我不是同齡人，而且出過校園。

“你應該不是應屆生吧？”用了許多話題鋪墊后我問道。“嗯，我復讀了一年，你怎么知道？”“沒什么，就是直覺，而且你應該不是普通高考失利的復讀。”“嗯，我跟著父親的裝修隊干了一年，才又想回來讀書。”果然，跟我的直覺基本符合。在我看來他有些黯淡，曾經(jīng)散發(fā)過光輝，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光澤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未來的意向。

3

我回過神來，姜然已經(jīng)跟我道別完走遠了。恍惚間記得他剛才叫我有空把衣服送過去。打開跟他的聊天記錄，搜索“想”，出來的就是“我想考研”。原來他所想的已經(jīng)不知不覺改變了這么多。

打開發(fā)給我的照片，感覺到陳舊的氣息。聽說他最近找了份古籍研究所的工作，不上課就跑去跟老研究員學習。一學就是一整天。整理完當天的資料，還要繼續(xù)鉆研。因為不允許將資料帶出研究所，他獲得允許后在那搭了個簡易鐵架床。

4

距離姜然在研究所實習已經(jīng)過了兩個月，他隔三差五跟我說看完了哪一本古籍，我估計著他大概三天讀完一本。我去研究所的時候曾經(jīng)央求他借我一本，在所里看完就還給他。無奈不到一個上午就讀不下去了，用佶屈聱牙形容一點都不過分。越發(fā)佩服他的毅力，不過既然選擇了要考許教授的研究生，這份力還是要出的。許教授雖然是學院里最年輕的一位，但其他老教授提起他時多是贊揚，說他年紀輕輕卻愿意研究學術，而他本人也相當有水平……許教授對學生的要求也非常高，年年都有信心滿滿，結果失敗的。

所以當姜然決意要考研時，我非常詫異，他不僅從安心畢業(yè)轉(zhuǎn)向?qū)W術，還想直接考上許教授的研究生，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但我也樂意看他一天天耀眼起來。

5

又是一個偷閑的好天氣，我坐在樹下看書。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姜然了，他應該朝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很久沒有跟他當面交談，也不知道他的近況。看了看日期，考研的日子近了。我像個咸魚一樣靠在樹上，眼皮越發(fā)沉重。

“啪！”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臉上被人輕拍了一下，還聽到了聲音。睜開眼發(fā)現(xiàn)是姜然。

“好久不見，怎么有空來找我了？”

“還是忙著呢，剛好路過看到你在打瞌睡，就來提醒你。”

“那你還是走吧，別打擾我睡覺。許教授下午不在。”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許教授？”

“別管了。反正許教授說下午他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不在學校。”

“嗯，謝謝了。”

說罷他便原路返回，消失在視線里。

6

睡個懶覺醒來看到他發(fā)了一個開心的表情，那大概就是過了，真的很佩服他。起來簡單收拾一下走去飯?zhí)茫飞吓龅浇唬蛩ＹR了一下。

“啊，你怎么知道我過了。”

“傻子都看得出。”他不會掩藏心事，又或者是他發(fā)生了什么我都能一眼看出吧。

“哈哈，我先去辦公室了，回見。”

“嗯，拜。”

說完他跟我擦肩而過，我停在原地轉(zhuǎn)身看著他越走越遠。一路上影子襯著陽光，感覺有些刺眼，他終于也能發(f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