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凌霄 胡 蕊

◎展覽現場 喬啟明 攝
2018年5月18號,第42個國際博物館日貴州主會場系列活動在貴州省博物館拉開帷幕。
在眾多活動中,當天開展的《逝去的風韻——西夏與播州文物展》成為亮點。來自寧夏回族自治區博物館的95件套155件藏品,包括他們的鎮館之寶鎏金銅牛,和貴州省遵義市播州區的46件套藏品一起展覽。展品包括瓷器、金屬制品以及西夏文字等,代表了西夏和播州絢爛獨特的歷史。
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各民族共同繁榮,歷經數千年的交融與積淀,成就了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隨著中國歷史學、考古學的不斷發展和深入,這些塵封的文化重新拾回。20世紀70年代以來,在寧夏、內蒙古中西部、陜西北部等廣大西夏故土地區,發現了豐富的西夏遺跡遺物,陸續出土的各類西夏文獻文物,為人們認識西夏、研究西夏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資料。把這些歷史的碎片并在一起進行展示,既能看到中華傳統文化的共性,又能領略地域文化的多姿多彩。
西北的西夏王國和西南楊氏統領的播州都處于中原文化圈的邊緣地帶,在文化特征和時代等方面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此次展覽截取的是兩地從唐朝到明代的歷史,兩個展覽放在一起觀眾更能感受到文化的差異性和地區性,他們之間的區別碰撞強烈而震撼。
西夏只存活了190多年(公元1038年—公元1227年)。它定都興慶府(今寧夏銀川市),雖只存在兩個世紀,卻創造了自己獨特的文化信仰和燦爛的文明歷史。
20世紀80年代,凝聚了西夏人智慧和才干、展現了西夏人物質和精神生活的各類文獻、文物被大量發現,獨具魅力的西夏文化在人們的視野中逐漸清晰起來。
西夏立國后,李元昊命大臣野利仁榮以羌人的文字為基礎,借仿漢字造字法,創造出了西夏文字。西夏滅亡后,黨項人逐步與其他民族融合,西夏文字流傳至明朝中后期失傳。

◎ 涼州重修護國寺感通塔碑(拓片)
直至1804年,清代學者張澍偶然發現“涼州重修護國寺感通塔碑”,使西夏文又重為世人所知;1908年沙俄考古學家科茲洛夫在黑水城發掘出大量西夏文物帶回俄國,西夏文字才開始被中外歷史學界逐步系統研究和破解,各國學者紛紛研習,西夏學正式形成。
西夏對出版印刷也格外重視。目前出土的西夏文木雕版主要出自西夏黑水城遺址(今屬內蒙古自治區額濟納旗)和寧夏賀蘭縣的宏佛塔,其中宏佛塔出土最多,約兩千余件殘塊。西夏的木雕版種類很多,有的正反面都刻有文字,各雕版的版式不同,字體大小也不一樣,體現出了西夏文字的豐富多變。
與中原地區器物相比,西夏工藝品蘊涵著濃郁的游牧民族特色,在風格上有著明顯的不同。比較典型的器物有扁壺、高足碗、白瓷豆等,它們的造型設計與黨項人的游牧生活密切相關。其兩側有雙耳或四耳,以便穿繩提拿或攜帶。有的壺腹部正反面各有一圈足,背面圈足起放置平穩的作用,正面圈足有對稱和加固胎體的作用;有的只有一側有圈足;也有小型扁壺沒有圈足的。
鑄造離不開金屬。西夏所需金屬大多從中原進口。正因自己開采、冶煉的金屬很少,所以西夏十分重視發展金屬鑄造業。其中最能代表神秘王朝輝煌見證的便是國家一級保護文物——鎏金銅牛。它長120厘米,寬38厘米,高44厘米,重188公斤,1977年于寧夏銀川西夏王陵M177號陪葬墓出土。銅牛體形碩大,比例勻稱,跪臥姿,顯溫馴之態。雙耳直立,雙眼圓睜,炯炯有神。頸背部肌肉輪廓分明、清晰有力。銅牛中空,集塑形、鑄造、鎏金、拋光等工藝于一體,反應出當時西夏已掌握相當成熟的冶煉鑄造技術。
據貴州省博物館專家介紹,西夏墓葬中隨葬制作如此精美肥碩的銅牛,說明了牛和牛耕在西夏畜牧業生產及發展中的重要地位,為西夏農耕化的過程提供了實物佐證。當初發現鎏金銅牛還有個小插曲:1977年,文物考古工作者在發掘清理西夏陵區177號墓時,發現其空空如也。正當人們失望之時,一位工作人員突然踢到了一個硬物,正是這銅牛的一角。后來這頭牛被大家稱之為“一腳踢出來的國寶”。
西夏時期的佛教繪畫達到了很高的造詣,留下了不少藝術精品。早期壁畫在題材、布局、人物形象、衣冠服飾、技法等方面都接受了北宋、五代的影響,具有嚴謹寫實的作風,但構圖上往往公式化,體裁比較單調。晚期壁畫受到遼、金和南宋畫風的影響,逐漸形成了本民族的特點,人物形象逐漸接近黨項族的面部特征和體質特點,出現了西夏流行的服飾。后期藏式佛畫開始流行,密宗大日如來和觀音為本尊的壁畫出現,壁畫供養人已是典型的黨項人裝飾。唐卡是最富有藏族特征的一個畫種,其構圖對稱緊湊,裝飾滿而繁,線描細致有力,敷色濃艷,對比強烈。
播州即今貴州省遵義市,是一個多民族聚居區。唐初,遵義設郎州,唐朝太宗貞觀十三年(公元639年)郎州更名播州,歷唐、宋、元、明四代。明萬歷年間平播戰爭之后,遵義劃入貴州省。
元明兩代是播州楊氏土司的鼎盛時期,兵強馬壯,幅員遼闊。北面,渝州城外數十里的南川、萬盛、綦江等地均屬播州地界。南面,播州疆域突破烏江,及今黔南福泉、甕安、平塘和黔東南凱里、黃平、丹寨一帶。播州土司還長期兼職四川行省巡按、都指揮使等職務,挾制四川軍政。播州楊氏為西南地區抗元武裝的中堅力量,與中央王朝保持較為密切的政治關系,以藩臣自居,崇尚儒學,倡導禮教,經過數百年的經營,土俗大變,使播州文化既以漢文化為主導,又保留了許多民族的地域文化元素。
播州建筑以楊粲墓和海龍囤為典型代表。楊粲墓在今貴州遵義市,為夫婦合葬墓。楊粲為第十三世土官。墓建于南宋理宗淳年間,1957年清理發掘,白砂巖條石砌成,分南北兩室并列,墓室為仿宋代木結構宮殿建筑,規模很大。墓底均設腰坑,各藏銅鼓一面。墓內石刻甚精,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和鮮明的時代特征,其中墓主人、文官、武士、侍女、進貢人等二十八尊雕像,反映了當時的官服制度,現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之一。楊粲墓墓志銘為國家一級文物,僅發現殘石8塊,文字多殘缺,僅存290字。墓志銘正文上半部分主要記載楊氏入播及治理播州的過程,而下半部分主要記載楊粲及其子楊價的事跡。對楊價的事跡,由于銘文殘缺太多,語焉不詳。但從“……然泣血之請,義難固辭,異時……孝之傳,可不奏功,精忠貫……”判斷,下段銘文內容與楊價抗擊蒙古入侵有關。

◎ 西夏文中號字木雕印版
在播州石刻中,以楊粲墓的石刻最為精美,是南宋墓葬石刻的典型之作。石刻有刻畫細膩的人物、花草、器物造型,更有演樂、備宴等生動的墓主生活場景。
楊粲墓女室棺床下石雕龍頭國家一級文物,1957年出土于遵義桑木埡皇墳嘴楊璨夫婦合葬墓,共4個,分別墊于女主人棺床石板之下的四角,與棺床兩側中部的交股龍身及龍尾,合力將棺床騰空托起,承負棺床的全部重量。龍口或微張或閉合,雙目圓睜,或成仰首之狀,或成平視狀,形象逼真傳神,極富立體感。龍頭采用圓雕技法,根據石頭的自然形狀整體雕刻而成,刀法洗練,造型優美,不論前觀還是后看,都顯得和諧自然。四龍抬棺床,構思巧妙,工藝精湛,顯得墓主人高貴不凡。
田墓女室棺床下石刻奴仆 國家一級文物,1957年出土于遵義理智村大房寨遵M2棺床下。頂棺奴一對,為圓雕跪像。身體矮短,頭頂塹平,臉稍偏,五官端正,呈忠厚純樸之狀。身穿坦胸短衣,下著短裙,頭發上梳,挽髻于后腦。一手撫曲膝,一手支跪腿,作掙扎用力狀。置于女室棺床下,作用如同磉蹬。其臉型、發式、衣著最有特點,或系當時某少數民族中年婦女的摹擬像。
石刻展示了明代庭院建筑的整體,表現了明代播州土司的生活細節,反映了明代播州的葬俗,有著不可忽視的歷史價值和文物價值。
播州墓葬中出土的銅器有銅鼓,銅鏡,銅洗,銅瓶等,反映了播州楊氏的雅致生活。遵義型銅鼓的流行時代自公元十世紀至十五世紀,地域范圍分布在以貴州、廣西北部為中心的黔、桂、滇等省區。鼓面無立體蛙、獸飾物,它的花紋和圖案也衰退簡化。是由冷水沖型銅鼓蛻變而來,也是由冷水沖型銅鼓演變到麻江型銅鼓的過渡形式。


◎ 田墓女室棺床下石刻奴仆

◎ 楊粲墓女室棺床下石雕龍頭

◎ 金條脫

◎褐釉剔刻花四系扁壺 喬啟明 攝
金銀器在播州楊氏墓葬中有較多發現,主要集中出土于楊價夫婦合葬墓,楊相夫婦合葬墓中。播州出土的金銀器中屬金條脫尤為矚目。它是國家一級保護文物,1958年出土于遵義鴨溪樂理鄉明代墓。圈徑7.6厘米,長22.5厘米,寬0.3-1.2厘米,重191.8克。條脫也稱“纏臂金”、“臂釧”。是古代婦女套在手臂上的一種裝飾品。該條脫呈彈簧狀環繞14圈,首圈寬1.1厘米,其余圈寬0.3厘米,素面微凸,兩端拉拽成金絲小套環,纏繞在鐲圈上,以便銜接。造型別致,具有極高的藝術與歷史欣賞價值。
玉器,在播州楊氏墓葬中也有較多發現,主要集中出土于楊價夫婦合葬墓,楊相夫婦合葬墓中。楊氏墓中出土有玉牌,即革帶上的玉牌飾。出土7件,桃形2件、方形5件,正面均有淺浮雕海潮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