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戰

袁博

這是一場遭遇戰。

戰爭舞臺上的主角是一只狐貍和一只黃鼠狼。當狐貍從空中向一只弱小的老鼠撲擊時，黃鼠狼恰好貼著地面撲向同一只老鼠。

叢林狩獵，獵手之間的相遇再尋常不過了。通常，實力較弱的一方會逃之夭夭。然而，眼下這兩位獵手的體型大小、狩獵技藝、搏斗水平均大致相當，誰都沒有主動放棄獵物的意愿。兩位獵手鼓起肌肉，亮出獠牙，都擺好了格斗的架勢。狐貍從心底里瞧不起黃鼠狼，黃鼠狼打心眼兒里看不上狐貍，雙方都志在必得。

時令已到深秋，火紅的楓葉點染了狐貍鮮艷的皮毛，金黃的楊葉恰似黃鼠狼明麗的尾巴。

林間鋪滿了厚厚的落葉。落葉瑟瑟作響。

狐貍與黃鼠狼忽覺有異，便一邊用眼睛的余光盯住對手，一邊將腦袋微微側向同一個角落——一條粗大的老蛇從落葉中探出頭來。

老蛇轉動著冰冷的眼睛，瞄向小老鼠，又瞄向狐貍與黃鼠狼，悠悠地吐著烏黑的芯子。

于是這場遭遇戰變成了三方對峙的陣勢。任何一方都不敢輕舉妄動，唯恐遭到其他兩方的夾擊。一旦均勢被打破，逃生也就不可能。

蛇吐著芯子，狐貍轉動著耳朵，黃鼠狼搖著尾巴。

黃鼠狼本能地想使用自己的絕招——放出臭氣熏天的毒屁。但它在方才狩獵之前，為了躲避獵人追擊剛用了這一招，肚子中暫時沒有毒氣庫存。

狐貍覺得自己生來具備一股令所有動物厭煩的味道——狐臭，可黃鼠狼和老蛇的嗅覺器官具有先天性的抵抗力。

而小型食草動物對黃鼠狼和狐貍身上的腥臭味極為敏感——這種臭氣足以使它們渾身顫抖、頭暈目眩。

于是，小老鼠屏住呼吸。過了一分鐘。過了兩分鐘。可憐的小老鼠已經憋得兩眼翻白。

小老鼠再也忍不住了，徑直奔向老蛇——只有那邊不臭。老蛇閃電般地將小老鼠吞入腹中，這完全出于本能。老蛇終于填飽了肚皮，但它只高興了很短的時間。

狐貍和黃鼠狼同時撲向率先行動的老蛇，這也出于本能。老蛇絕望地向狐貍和黃鼠狼噬咬，經過一番垂死掙扎，最后還是成了狐貍和黃鼠狼口中的獵物。

狐貍和黃鼠狼分別叼著老蛇的一頭一尾，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啪”，老蛇的身體被撕成了兩半。狐貍和黃鼠狼終于公平地得到了屬于自己的食物，似乎都很滿意。

可它們再也不動彈了。

此蛇名為五步蛇。相傳被這種毒蛇咬傷后，會在行走五步的時間內斃命。

“好漂亮的皮毛啊！”一個過路的孩子從樹后走出，愛惜地撫摸著兩張華美的動物皮毛，由衷地感嘆道。紅得似火，黃得似金。

“吱——”小老鼠從破裂的蛇腹中鉆出，一會兒就不見了。

林冬冬摘自《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