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成也差異化，敗也差異化

曹珺萌

網易開發的《第五人格》亮相不久后一度獲得了不少玩家的關注，初登該游戲，有時甚至會遇到需要排隊2-3分鐘的情況。其所屬的非對稱對抗競技品類也開始在國內更為廣泛地為人所熟知。

《第五人格》的游戲機制其實很簡單，對局中玩家分別扮演監管者和求生者雙方。監管者勝在力量，可以通過搜索、追逐攻擊求生者，阻止其逃脫；而求生者勝在數量，他們可以利用地圖機制進行潛伏和反制，并通過分工協作破譯密碼打開逃生門，從而取得游戲勝利。每局游戲通過一名監管者和四名求生者組成對局。

在筆者看來，這款游戲能在發布初期即受到關注主要有如下兩點原因，一方面游戲本身在社交場景中具備一定優勢，另一方面則在于它所屬的非對稱對抗競技品類在市場上較為稀缺。

出現在社交場景中的資本

移動電競的火爆與其使用場景的便捷是密不可分的。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相比起既需要一款配置上佳的主機還需要購買游戲和加速器的PUBG來說，只需要一臺智能手機和不錯的網絡就能開始游戲的《絕地求生：刺激戰場》玩起來容易多了。在線下聚會場景中，滿足移動電競出現的條件是非常容易的。

但移動電競是否能滿足線下聚會的場景呢？

在開黑過程中，如果只有四個人，那么《王者榮耀》這種MOBA游戲是無法進行排位比賽的，因為隊伍中單獨的那一位玩家很可能也很容易遭到惡意舉報；《絕地求生：刺激戰場》這樣至多四人組隊的FPS游戲，如果是三人一起玩要么需要另匹配一位不知道能不能流暢溝通的陌生隊友，要么就三打四。但是無論是以上哪一種，都會影響游戲體驗。同時上述的兩類游戲都對信息同步有著極高要求，哪里有人gank需要支援或者發現什么方位有人，這些信息都需要盡快同步給隊友。

相比之下，《第五人格》的優勢在于，它支持五人及以下的任意人數組合進行游戲。這在線下場景的使用過程中是提高出現概率的重要砝碼，因為它對開黑人數幾乎沒有任何限制。同時，人數不足需要匹配到不熟悉的隊友的情況也不會太影響《第五人格》的游戲體驗。因為盡管對于求生者來說，隊友之間的默契配合是獲勝要素，但是監管者想要獲得勝利是需要一定程度上利用求生者的配合漏洞的。也就是說，一定程度間的隊伍不默契是游戲平衡性所必須的。

另外，從游戲本身的玩法來看，游戲對單人玩家是友好的。因為游戲根據求生者逃生的不同人數設置了不同結果，逃出兩人是平局，多于兩人逃生才能算作求生者勝利。也就是說求生者想要贏得對局，憑借單人力量是無法做到的，因為逃出一人求生者依然算輸。

舉例來講，《第五人格》可能出現的一個情況在四位求生者中，有三位是熟人開黑。極端來看，如果三人黑店成功逃出，他們贏得了比賽，則沒有追責另一人的必要；如果三人均水平不濟，這三人則沒有追責另一人的理由。而此時，另一人如果想要贏得游戲，他單獨逃跑是無法做到的，這就促使他必須要去拯救其他落難的隊友。這在某種程度上，是促進隊友間在游戲層面進行正向、有效的交流的。

茶余飯后拿出手機開黑本身就是一件被附加了強社交屬性的事。如若再加之游戲也能對社交有正向促進，那就是一次不錯的社交體驗了。因此，《第五人格》對于游戲人數上極低的限制和正向的社交促進，或許能夠幫助其在社交場景中具有更高的出現概率。雖然這種概率并不能成為其成功的決定性因素，但使用成本極高的游戲被主流淘汰卻是一定的，因此《第五人格》本身是具有邁入主流的資本的。

補充市場空白的非對稱對抗競技

目前我們常見的電競游戲均是對稱性對抗。雙方可選擇的角色數量一致，地圖機制對雙方相同，雙方可使用的物品和效果也相同，對抗雙方通常通過不同的角色特長來彌補角色短板，通過勢均力敵的資源進行的對抗狀態。

在對稱競技游戲大行其道、牢牢占據市場主流的時候，《第五人格》則把關注點放到了全新的品類和玩法上。

非對稱對抗競技，即與以上概念相對地，是對抗雙方所擁有的資源和機制不同的對抗，多通過對陣角色不同的能力或數量來體現這種非對稱性。同時，這種非對稱依然是平衡的，也就是說既然能形成對抗，互有輸贏，則意味著這類競技可以通過數量來彌補力量，或者通過利用資源差異獲得的能力差異不大。

我們熟悉的對稱競技，通常通過其控制角色的變化、戰略戰術搭配的變化來體現游戲玩法的多樣性?！兜谖迦烁瘛烦松鲜龅膬牲c之外，將雙方獲勝方式的差異也加入到了游戲的多樣性之中。控制監管者或是求生者，玩家將會通過不同的操作和戰略戰術去達到不同的目的，從而獲得完全不同的體驗。

過去我們熟悉的殺人游戲、狼人殺等桌游都屬于這種游戲類型。網易做的雖然只是把這種類型的游戲移植到了移動端，但玩法的稀缺性確實為其吸引來了一眾玩家。而在市場上的競技產品多為對稱性對抗的時候，網易的做法其實是跳出了同質化市場，瞄準上新的品類。移動端上來看，在其MOBA類產品《決戰！平安京》落后于《王者榮耀》、“吃雞”品類又扎堆涌現競爭激烈的時候，開辟一塊疆域、做差異化市場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開發同類產品容易，做差異化卻難上加難。想做差異化，就需要不斷繞開熟悉的領域，去拼創意，不斷尋找市場上新的盲點。這顯然不是中國游戲公司擅長的事情，網易如此，就連巨頭騰訊也是如此。而哪怕《第五人格》，玩法也并非網易原創。最近火熱的一條新聞是《第五人格》獲得了《黎明殺機》開發商Behaviour Interactive的授權，可以在《第五人格》中使用《黎明殺機》當中的游戲元素。盡管網易先上車后補票的做法挽回了一部分口碑損失，但是也相應地反映出其對于走出同質化市場的捉襟見肘。畢竟他的最大競爭對手最擅長的事可能是先上車后買車。

職業競技之路上的難題

游戲可以通過電子競技來獲得關注并且延長游戲壽命，因此如果《第五人格》在未來開始走上了職業競技之路筆者也并不意外。但游戲品類玩法的限制可能是擺在《第五人格》的職業競技之路上的難題。

前文提到，一定程度的不默契是游戲平衡性所必須的，因為監管者需要通過尋找求生者的蹤跡而進行攻擊，而如果求生者能夠實時同步監管者的位置的話，那么可能監管者將陷入雙拳難敵四手的困境之中，從而影響游戲平衡。

事實也確實如此。之前說過，《第五人格》這款游戲是沒有內置打字交流或者語音交流系統的，這是出于游戲的平衡性考量。但是據了解，現在已經出現了在高端局長時間匹配不到監管者的情況，這是由于高端局內求生者四人黑較多，其中又多是線下黑或者連麥黑的情況。這種情況下，求生者對于各自的位置和監管者的位置均了然，對于自己的處境和接下來的行動也有了更加清晰的判斷，導致監管者取勝難，因而越來越少的人愿意玩監管者。而與此同時，近期更新的監管者角色美智子（紅蝶）具備極強的翻墻和瞬移技巧，而通過翻窗躲避監管者其實是司職牽絆監管者的求生者的必備逃生技能，但紅蝶的技能幾乎又令低端局中的求生者無所遁形。

因此，一方面來說，低端局求生者難玩，高端局監管者難玩，平衡性的調整對于《第五人格》的競技化來說是一個難題。

而另一方面，這種非對稱對抗游戲由于對局雙方的人數失衡，憑游戲本身的玩法是無法做到對陣雙方公平競技的，因此如果舉辦職業賽事，就需要通過賽事制定相對趨于公平的比賽規則。但對這類競技制定相應賽事規則也存在不公平隱患。某電視臺制作的歡樂二打一的比賽即以斗地主作為游戲規則，按照單人作戰的積分制進行比賽。這種賽制可能出現的一種情況是打到最后積分相差不多，最后一局定勝負。那么如果此時積分最末的人成為莊家，就宣告了積分第二的人已經沒有取勝的可能，所以這時候他其實是擁有左右戰局的能力的。我們不對選手的求勝欲做出評判，只是這種情況確實存在不公平的可能性。

端游《黎明殺機》也鮮有職業化競技的例子，所以哪怕《第五人格》的玩法具有觀賞性，也許走上職業競技之路還要解決不少擺在面前的難題。同時，盡管休閑競技是更適合《第五人格》的發展道路，但在直播平臺等宣發渠道資源多掌握在競爭對手的手中，《第五人格》想要持續火爆恐怕還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