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美女獻花

陳曼青

401班正在上一堂別出心裁的美術課。年輕的美術老師邱麗，在黑板上畫了十個美女，要學生們給美人各獻一朵小紅花，用這個辦法測試學生們的審美能力。這十美女，有鴨蛋臉、圓臉、尖錐臉……都畫著五官，唯獨最后一個美女僅是個輪廓，沒有畫上眉眼嘴鼻。

同學們感到很新鮮，有的認為該把小紅花獻給像范冰冰似的尖錐臉，還有的要把小紅花獻給劉曉慶似的鴨蛋臉。

很快，同學們一個個跑到黑板前，用紅色粉筆在自己心儀的美女旁邊畫上了小紅花……

邱老師見同學們都畫好了，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忽然有同學指著黑板，課堂上哄笑起來。邱老師回頭一看，原來在最后那張空白臉上，被人畫上了五官，頭發也改成短發。這五官畫得真難看：淡眉毛，眼睛左眼明顯有點斜，眼角上布滿皺紋，更丑的是，雙頰上還有許多麻點。旁邊孤零零畫著一朵小紅花。剛才學生們爭先恐后涌上臺來，邱老師還沒仔細看過。她不由皺起眉頭。這張空白的臉，她原來是打算給有審美想象力同學留的，誰那么惡作劇？她對全班同學掃視一遍，厲聲說：“這是誰畫的？站起來！”

女學生呂蘭漲紅臉顫抖著站起來，聲輕如蚊說：“老師，是……我畫……畫的。”邱麗生氣地看著她：“讓你們給美女送花，是為了鍛煉你們的審美能力和觀察能力，你為什么要畫一個丑八怪？”同學們都低下頭，老師的話這么厲害，呂蘭一定要哭鼻子了。呂蘭是班里學習委員，平時穿戴整潔，樂于助人，是個好學生，今天是怎么了？

但沒想到，呂蘭卻一掃剛才的窘態，昂起頭，聲音清晰爭辯道：“她不是丑八怪，她是我媽媽！”

邱麗和同學們都愣住了。只聽呂蘭繼續說道：“我媽媽是個清潔工，她每天起早落夜，風里雨里工作，為了我穿得不被人看不起，自己不舍得買一盒化妝品，長年穿著工作服。盡管她臉兩邊有點點雀斑，還只有三十多歲就有了皺紋，但在我心里，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邱麗一聽，心里像被重擊了一下，同學們都安靜下來。

邱麗走過去，摸著呂蘭的頭說：“你畫得好！請坐下。”然后，對同學們說道：“首先我要向呂蘭同學做個檢討。是的，審美有外在美和內在美之分，而內在美比外表美更加可貴。同學們，我們每個人都有媽媽，不管她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們的媽媽都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她走到黑板前，在呂蘭畫的小紅花旁邊又添加了一朵大紅花。心里默默說道：“好孩子，是你給老師上了一堂審美課啊！”

原來，邱麗大學畢業后留在大城市做了美術老師，她不喜歡自己貧窮的家鄉，工作近兩年還沒回家看過父母。每次暑寒假她都借口要辦假期班，卻與同事搭伴去旅游。這時，她想起母親生了凍瘡的手舍不得買一盒防裂膏，父母為了給她買畫紙和筆，自己喝稀粥就咸菜的場景……

她心里說：“爸媽！今年春節我一定回家看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