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服務經濟全面躍升探尋未來新發展

□申繪芳 何飛

近年來，服務經濟已成為杭州市經濟增長速度快于全國的主要支撐和轉型升級走在前列的有效動力。本文分析了杭州服務業增長動力以及在發展定位、規模、服務貿易方面和北、上、廣、深服務業發達城市的差距，從技術創新、數字經濟趨勢方面指出杭州服務業發展機遇，提出結合國情研判發展階段、提質增效謀劃產業布局等對策建議。

2017年杭州實現服務業增加值7857億元，占生產總值62.6%，是繼北京、上海、廣州和深圳之后，經濟總量過萬億元且服務業占比超過60%的副省級以上城市，服務經濟處于全面躍升期,產業結構進入新階段。為更好緊抓機遇、因勢而謀，本文梳理服務業先行城市發展優勢，以及技術創新、數字經濟中出現的趨勢性特點，探尋杭州服務業下階段發展著力點,以實現新起點上的新發展。

杭州服務業增長動力分析

杭州服務業發展不僅處于自身發展較快時期，在城市競爭中同樣表現突出。2012年-2016年，服務業對GDP貢獻率均在50%以上。2017年，服務業經濟對GDP增長貢獻率達74.4%，服務業投資對投資增長貢獻率達87.0%，服務業稅收對一般公共預算稅收收入貢獻率為71.1%，服務經濟主導地位明顯。增速繼續領跑副省級城市，2015年和2016年位居19個副省級以上城市第1；2017年增長10.0%，位居第2（南京10.3%）。

（一）宏觀經濟持續向好是有效拉力

2017年12月，國內制造業采購經理指數為51.5，連續17個月位居榮枯線50之上，制造業的持續回暖夯實了經濟發展基礎。同時，服務業近年發展穩定性好于制造業，非制造業商務活動指數一直位于榮枯線50之上，2017月均非制造業商務活動指數54.5，高于2016月均0.8個點，高于2015月均0.7個點，服務業經濟發展勢頭良好。

（二）人口結構深刻變化是重要推力

人口因素能決定服務產品升級換代的強度和持久度。2017杭州市城鎮人口在居住、教育文化娛樂和醫療保健三項消費支出占總支出的45.5%，比2012年提高19.7個點。杭州人口的三方面變化推動服務產品升級更新。一是人口老齡化加快。2020年全市老年人口將達14.4%，2025年17.7%，呈加速上升態勢，對養老、家政、醫療保健和社交等服務行業需求日益增加。二是勞動力人口下降帶來的人口結構變化。上世紀80-90年代出生的人成為消費中堅力量，對住房、早教、家庭服務、內容付費等服務產品消費能力進一步加強。據調查顯示，“90后”人均消費傾向比“80后”更強，更容易為情感互動和價值認同買單，從而帶動文化娛樂、社交媒體等價值鏈高端服務產品發展。三是人口政策的調整。“二孩”生育持續上升，新的人口紅利對教育、家庭服務的消費需求帶來積極作用。

（三）創新創業不斷涌現是內生動力

基于電子商務、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的服務應用和創新日益活躍，新業態、新模式、新產業不斷涌現，成為杭州服務業高增長的內生動力。2017年實現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增加值達2226億元，是服務業中增長最強勁的行業。至2017年底，全市工商登記的服務業企業40.8萬家，個體工商戶42.9萬戶，分別比2012年末凈增24.8萬戶和13.6萬戶，為服務業發展帶來新活力。

從城市比較看杭州服務業發展差距

城市競爭就要瞄準強者，對標先進。從目前來看，杭州與同樣服務業占比邁上60%臺階的北、上、廣、深相比，還存在一定的差距。

（一）發展定位差距

據《中國服務業發展報告2016——邁向服務業強國》報告：北京、上海最有可能成為世界服務業中心城市。廣州、深圳和杭州等15個城市最有希望成為具有金融、貿易、科技創新、商務服務樞紐和文化交流門戶綜合服務或專業化服務功能的國家服務業中心城市。北京和上海屬于具有世界服務功能城市，均提出具有全球性戰略的發展目標：上海在2010年就提出打造“四中心”，國際經濟中心、國際金融中心、國際航運中心和國際貿易中心，領先優勢明顯；北京2017年服務業占GDP比重已達80.6%，是國內服務業占比最高，發展最充分的城市。廣州、深圳和杭州雖同屬國家服務業中心城市，但廣州和深圳優勢更明顯，廣州是中國“南大門”，“一帶一路”國家戰略直接受益城市，國際航運樞紐、國際航空樞紐和國際科技創新樞紐三方面優勢明顯；深圳的創新發展已從“跟跑”邁向“并跑領跑”。杭州無論在定位、地緣優勢、國家戰略受益等方面，都要略遜一籌。

（二）規模差距

規模實力是城市輻射力和影響力的基礎。2017年，杭州實現服務業增加值7857億元，只有北、上、廣 、深的 34.8%、37.8%、51.5% 和59.7%。從全市重點發展的“四中心”和“1+6”相關服務業的產業看，差距明顯。從旅游產業來看，杭州在G20峰會后，國際知名度提升較快，入選“全球最值得去的52個目的地”城市，但旅游產業整體規模偏小。2017年杭州實現旅游業增加值928億元，而北京近2000億元，上海為1888億元。且國際游客偏少，入境游客僅占旅游人數的2.5%。從文創產業來看，杭州文創實力在內陸城市排名第3，在北京、上海之后。2016年杭州市全年拍攝電視劇30部，上海為52部，北京為64部。全市承辦具有國際性賽事、會議較少，而上海2016年舉辦了156場國際性和全國性賽事，廣州舉辦了117場國內外單項比賽。從金融產業來看，杭州金融業增加值為1055億元，是廣州的一半，北京和上海的四分之一。

（三）服務貿易差距

我國是世界第二大服務貿易進口國和第三大服務貿易出口國，其中北、上、廣功不可沒。上海2017年服務貿易進出口10201億元，占全國的21.7%，占全球的2%以上。重點在外包技術、文化貿易、跨境專業服務、運輸、旅游等九個領域進行拓展。北京服務貿易進出口額9678億元，電信、保險、法律、金融等新興領域進出口分別占全國同類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三分之一以上。杭州2017年全市服務貿易進出口額1619億元，計算機和信息服務(國際服務外包）、旅游服務和建筑服務三大領域占總額的80%，不僅總量小，服務領域也較窄。

從技術創新、數字經濟趨勢看杭州服務業發展機遇

杭州近年來服務業增加值雖遠不及北、上、廣、深，但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業增加值卻分別領先上海、深圳和廣州364億元、501億元和1167億元，信息技術相關行業領先優勢突出，這主要得益于緊跟國際信息技術變革下的服務業和信息經濟持續拉動。

(一)“互聯網+”仍將是增長新動能

2017年，全球市值前7家均為科技公司；中國的騰訊和阿里巴巴居全球市值第9和第10位。杭州機遇：杭州以建設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為抓手，在“互聯網強市”和“互聯網+”行動計劃帶領下，分享經濟、平臺經濟，先發優勢明顯。隨著杭州市“走出去”加快，新興市場的互聯網產業仍是全市企業進軍“藍海”。2016年印度互聯網用戶雖增長28%，但僅占印度全國人口的27%，潛力巨大。在國內市場方面，2017“雙十一”無限端交易額占90%以上，人們的衣食住行將更加依賴于移動端，諸如云通信等互聯網應用開發是潛在商機。

（二）電子商務將重塑各行各業

盡管全球電子商務以每年20%增長，2017“雙十一”1682億元交易額又刷新高，但網上購物還剛剛起步，2016年網上消費僅占全球零售總額的8.5%。杭州機遇：電子商務是杭州城市“金名片”，全市電子商務起步早、領域廣、技術強，被譽為“電子商務之都”，是中國（杭州）跨境電子商務試驗區。電子商務產業讓杭州漸漸消減廣州“貿易之都”優勢，突破物理空間限制，不強調資源集中，卻能充當關鍵連接點作用，形成共享、擴散、開放營商環境。

（三）“數據流”將是下一個“油礦”

石油是工業革命時代最重要資源，如今，數據將成為科技革命時代最重要資源。全球市值最高的五家企業都是能產生海量數據流企業。麥肯錫預計“數字服務”將從2014年占IT支出的十分之一上升到2020年的三分之一。特斯拉（自動駕駛汽車每1秒產生100G數據），2017年1季度僅賣出2.5萬輛車，但市值已高于賣了230萬輛車的通用汽車公司。杭州機遇：2016年杭州城市數據大腦啟動；2017年云計算和大數據產業增加值突破1千億元，達1207億元；計算機和信息服務（國際服務外包）占服務貿易出口額比重超過40%。移動支付、云計算、大數據等數據產業將使杭州贏在未來。

如何看待60%

金融危機之后，發達國家提出制造業再回歸，德國提出“工業4.0”，日本啟動“再興戰略”，實體經濟是競爭力基礎。杭州市服務業占比雖超過60%，邁入了美國經濟學家維克托·福克斯提到的“服務經濟”社會，但在推進服務業發展時，要結合實際辯證地看待“60%”。

（一）“60%”有利于經濟穩定增長

服務業占比提高能有效平抑經濟波動，使經濟增速換擋而不失速。從圖1可見，服務業增加值占比達到60%后五年，服務業增速穩定性明顯高于工業（深圳2016年才達到60%，故不在圖1中）。從城市內部看，經濟增長速度的峰值和谷底落差比較：北京服務業為3.3個百分點，工業為5.2個百分點；廣州服務業為2.3個百分點，工業為3.6個百分點；上海服務業為1.8個百分點，工業則高達5.6個百分點。從城市之間來比較，三個城市服務業五年增速均維持在8.0%以上，而工業則波動巨大，北京2001年工業最高增速達到13.3%，而上海2015年工業增速最低只有0.5%。服務經濟抵御外部經濟干擾能力明顯高于工業。

圖1 北京、廣州、上海三產比重達到60%后五年服務業和工業增幅

（二）“60%”不以“去工業化”為代價

值得注意的是，除北京具有首都經濟特殊性外，其他3個城市的服務業發展均不是以“去工業化”為代價。從50%到60%，上海用了13年，深圳13年，廣州12年，是以工業生產擴張帶動生產性服務業發展，進而帶動服務業規模擴大的過程，產業結構調整是相對緩慢而主動調整過程。以深圳為例，其產業模式為：臨近香港、山寨產品、智能硬件、引領創新的動態轉變過程。深圳的“計算機通信電子設備制造業”占規上工業的60%以上，帶動工業整體發展。先進制造業占工業比重75%以上，帶動增量調整，壯大了深圳生產性服務業，從而為服務業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杭州服務業發展的對策建議

（一）結合國情研判發展階段

從國情看，現階段我國的發展模式和日本、韓國更接近，以制造業為基礎的出口導向型。韓國在1980年突破50%之后，又經過26年才突破60%，且目前仍在60%左右。杭州市服務業占比從50%-60%僅經歷了7年時間，仍處于大而不強階段，產業結構仍處于工業化中后期階段，要鼓勵服務要素更多投向實體經濟，夯實產業發展基礎。

（二）提質增效謀劃產業布局

一要引導房地產業和金融業健康發展。協調推進去庫存、去杠桿、防風險任務，努力引導房地產的居住屬性、金融業支持實體經濟屬性。二要做大做強優勢主導產業。圍繞“一基地四中心”、“1+6”的產業定位，做大做強如旅游、文創、金融、健康等產業鏈。圍繞建設“全國智慧物流中心”的目標，加快鐵路、高速（快速）公路、內河航道、運河通道等交通物流基礎設施建設，提升跨境電商空港物流的支撐能力。以居民消費結構的升級為契機，推動“幸福產業”加快發展。三要打造特色鮮明的服務業集聚區。提升13個省級服務業集聚區，明確功能定位，引導服務業在區域間形成合理的分工協作體系和各具特色的產業集群。

（三）緊盯趨勢推進互聯網經濟

一是繼續壯大信息經濟。全面落實全市信息經濟“六大中心”建設和智慧應用三年行動計劃，抓住產業生態培育、創新能力提升、重大項目引領、高端人才支持等四個重點環節，培育一批互聯網企業邁入國際先進行列，增強信息經濟的引領帶動作用。二是要打造國際網絡貿易中心城市。推進電子商務平臺聚集，依托淘寶、天貓、網易杭州、京東惠景等本市企業在電子商務技術服務、營銷推廣、倉配一體化、保險等服務在全國領先的優勢，打造電子商務支撐服務體系，提升杭州服務全球的電子商務專業服務能力。三是發展數字產業。據估計，未來大數據產業將誕生萬億級的交易市場，要吸引更多數據巨頭企業落戶杭州市，朝數據共享開發、大數據安全和區塊鏈應用等前沿應用邁進。

（四）創新驅動實現產業共贏

一要推動制造業延伸產業鏈，實現服務化經營，推廣以“客戶為中心”的制造服務業發展。推動制造業分離發展服務業，實現生產性服務環境專業化，社會化發展，壯大第三方服務主體。推動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在園區內融合發展，推進“產城融合、園城互動”。二要鼓勵生產性服務業和農業結合。農業現代化，不僅需要在“種植業”下功夫，還要特別關注農業產前、產后，這都是生產性服務業范疇。包括農村金融、農業科技、物流、疫病防治、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農具租賃。

（五）多措并舉提升服務能級

一要擴大服務貿易能級。鼓勵本土企業在全球范圍內拓展市場空間，優化資源配置。開拓歐美發達國家市場、“一帶一路”沿線市場、拉美和非洲等新興市場。支持企業在境外設立研發中心、分銷中心、物流中心、展示中心，構建跨境服務供應鏈、產業鏈、價值鏈。積極參與多邊雙邊、區域服務貿易談判和全球服務貿易規則制定，增強在國際服務投資貿易規則制定中的制度性話語權。二要提升重大活動、會議活動能級。利用重大節慶賽事活動，展示城市魅力。繼續申辦博覽會、論壇、交易會、書展等等一系列與城市功能密切相關的重大會展論壇活動，集聚國際資源和平臺。三要實現走出去。廣州的Dotc United借助國內成熟的移動互聯網系統模擬新型商業模式，調整之后直接應用于海外市場。這種“微型跨國公司”在國內剛起步，就迅速占據海外市場的“走出去”模式，對杭州小微經濟、民營經濟、互聯網經濟發達的城市來說，很有借鑒意義。

（六）大力創造良好營商環境

服務業對制度具有高度的敏感性和依賴性。在《全球營商環境報告2017》中，我國在190個經濟體中排名第78。從細項來看，合同執行排名第5，是排名唯一進入前十的項目。而辦理施工許可為第177，投資者保護第123位，處于較后位次。杭州市要針對薄弱環節，加快制度建設，先行探索互聯網、大數據、電子商務等新興領域知識產權保護規則，切實推進“最多跑一次”改革服務，注重實質性的推動和群眾的獲得感。

（七）自信開放允許“試錯”、“糾錯”

服務業新動能帶來發展的同時，也出現典型“創造性破壞”特征。網購沖擊傳統商業，美國今年預計關閉8600家實體店鋪；網約車受到傳統出租車行業的抵制；互聯網金融行業不乏欺詐跑路案例。政府監管部門要給初期創新者更多空間，允許試錯、糾錯，同時謹慎處理好“創造性破壞”帶來的諸多沖突和矛盾。比如，鼓勵傳統商業搭互聯網快車，實現業態轉型；通過培訓、拓展渠道等，促進就業結構調整。通過監管理念和方式方法的創新，提高對新產業、新業態的適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