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昳
上完課回到辦公室,我輕輕地吁了口氣,剛才執教《掌聲》一課時,我請學生在有感觸的地方做批注。當其他同學“奮筆疾書”的時候,L卻四處張望,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我提問道:“L,請你談談對課文的體會。”L猶豫良久,低聲說:“我要向英子學習。”我接著提問:“還有呢?”L的臉漲得通紅,低著頭半天不說話,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心中升騰起一股無名的怒火,加重聲音說:“你就寫了這么一句話就坐那兒玩了?證明你根本沒有認真寫讀后感。”聽了我的話,L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我緊接著又提問了幾位學生,在他們都深情地朗讀了自己的讀后感后,我對學生說:“同學們,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所以,不管同學有什么困難,我們都要真誠地幫助他、支持他、鼓勵他!”教室里鴉雀無聲,我隱約感覺有幾位學生的眼中透著難以理解的目光……
當天下午,我的辦公桌上突然多了一張報紙,上面還壓著杯子,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在桌上的。報紙上有一則短文:
先天障礙兒童小方直到12歲那年,才成為鄉村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小方在班級里年齡最大,學習成績卻最差,許多簡單基礎的問題,她都不明白,有的學生甚至在背地里叫她傻瓜。
熱心的趙老師是小方的班主任。有一次,趙老師在課堂上領著學生開展造句比賽,她看著沉默的小方,柔聲鼓勵道:“下面請小方同學給大家用‘相信造個句子,好嗎?”小方站起身來,沉默了好半天,終于小聲地說了一個句子——我相信石頭也會開花。
話音剛落,同學們便立刻笑成一團。他們七嘴八舌地說——不管什么花,都只能開在泥里、水中、樹上,只有小方那樣的傻瓜,才異想天開地覺得石頭會開花。
等同學們的議論聲漸漸低下去,趙老師卻說:“其實老師也相信石頭會開花。”趙老師慈愛的目光中透著堅定,“事實會讓你們相信小方說得沒錯。”一個月后,趙老師把一塊滿是窟窿眼兒的石頭拿進課堂。同學們全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原來,那塊石頭上面竟真的長著一朵小花,顏色鮮艷,生機勃勃。 “同學們,小方說對了,石頭也會開花的。”聽了趙老師的話,教室里響起了真誠而熱烈的掌聲,小方也贊嘆聲中開心地笑了。
看了這則短文,我陷入了沉思:趙老師用智慧與愛心,巧妙地在小方幼小的心靈上貼上自信的標簽,相比之下,我對待L的方式太過武斷了。雖然L的讀后感只有短短一句話,可那確實是他的真情實感,也是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自信。這一刻我才明白,我教導學生人人平等,要尊重他人,可我自己卻沒有做到平等與尊重。
如果當時我能給予L寬容的掌聲,帶動全班一起鼓勵他,學生便水到渠成地體悟到文章要旨。這樣以身作則的實際行動比起空洞蒼白的說教要有說服力得多。第二天,我將小方的故事讀給學生聽,而后真誠地說:“感謝向我推薦這篇文章的同學,是你讓我明白了,我應當給予學生更多平等與尊重的愛。”臺下掌聲響起,經久不息。夏丏尊說:“教育沒有情感,沒有愛,便如同池塘沒有水一樣。沒有水,就不能成為池塘,沒有情感,沒有愛,也就沒有教育。”當教師用愛點亮學生的心靈時,也許“石頭”真的會開花!
(作者單位:瑞安市虹橋路小學
浙江溫州 325200)
責任編輯 吳 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