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石墨礦產資源現狀與國際貿易格局分析

安　彤，馬　哲，劉　超，劉皓陽

(1.中國地質大學(北京)地球科學與資源學院，北京 100083；2.中國地質科學院礦產資源研究所，北京 100037)

石墨具有耐高溫性、導電導熱性、潤滑性、化學穩定性等特性，長期以來在冶金、石油、化工等傳統產業中有著廣泛的應用。人類應用石墨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6世紀[1]。此后隨著科技的發展，其應用領域不斷擴大。近年來，石墨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領域如電子通訊、鋰離子電池、航空航天、生物醫藥、環保、新能源等的應用越來越多。特別是石墨烯的發展，為未來石墨資源的應用開辟了新天地。目前，石墨消費重心正在從傳統產業向戰略性新興產業轉移，正因為如此，石墨將成為一種備受關注的資源。

1　石墨資源分布及礦山生產現狀

1.1　石墨資源分布現狀分析

全球石墨礦產資源分布廣泛，但儲量分布相對集中。全球范圍內，巴西、中國、印度、墨西哥、馬達加斯、韓國等國都有石墨資源分布，但儲量分布相對集中。2016年，由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數據顯示，全球石墨儲量2.5億t，土耳其、巴西、中國的總儲量占全球儲量的85%以上，其中土耳其9 000萬t，占比36.00%;巴西7 200萬t，占比28.80%;中國5 500萬t，占比22.00%，中國占比全球第三。2016年全球天然石墨儲量分布見圖1[2]。

圖1　2016年全球天然石墨儲量分布(資料來源：文獻[2])

中國石墨資源豐富，分布集中度高。2016年晶質石墨查明資源儲量29 981.74萬t，主要分布在黑龍江、內蒙古、四川、山西、山東等省(區)，其查明資源儲量均在1 000萬t以上，總量占全國的61.89%。2016年中國晶質石墨分布見圖2[3]。

圖2　2016年中國晶質石墨分布(資料來源：文獻[3])

中國石墨資源的實際儲量可能高于USGS公布的數據。根據USGS數據，2009年以來，中國石墨儲量一直保持在5 500萬t。根據《中國礦產資源報告2016》數據，2016年我國晶質石墨查明資源儲量29 981.74萬t，結合廣泛調研以及對歷史數據的分析，取得經驗值，推算出了可以和USGS“儲量”數據進行對比的中國“儲量”為23 985萬t*《中國礦產資源報告》中資源儲量是指：資源量+基礎儲量，即是指賦存在原地的(包括可經濟開采和不可開采)資源數量；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給的儲量是指賦存在原地的并且可以經濟開采出的資源儲量。。而且，近年來，中國石墨資源勘探成果顯著，新發現一些大型石墨礦床[4-6]。重新測算的結果顯示我國石墨資源在全球的地位大幅提高，占全球比例60.59%，遠超土耳其和巴西。

同時，作為全球石墨資源儲量排名第一的土耳其，資源數量雖然很大，但主要以價值低、未來用途較少、開發潛力有限的隱晶質石墨為主，因此其在全球石墨資源格局中的地位與中國相比相距甚遠。如果只考慮戰略價值較高的晶質石墨儲量，中國在全球的石墨資源地位將顯著提高。

1.2　石墨資源生產現狀

全球天然石墨生產國高度集中，主要在中國、印度和巴西3國。20世紀90年代以來，3國產量增長迅速，全球占比也迅速增加，2002年后全球占比長期穩定在85%以上。其中，中國天然石墨產量增長尤為迅猛，1990年產量14萬t、占比23.40%，到1995年已達到35萬t，占比48.61%，2004年產量首次突破70萬t。此后中國產量在全球占比保持在65%以上[2]。

2016年，USGS數據顯示，全球石墨礦山產量為120萬t，中國、印度和巴西3國合計103萬t，占全球總產量的88%。其中，中國78萬t，占65%，居主導地位；印度17萬t，占17%；巴西8萬t，占7%。2016年全球天然石墨產量分布見圖3[2]。

目前，我國已經在黑龍江、內蒙古、山東、湖南和吉林等5個省(區)形成了6大石墨生產基地。除吉林磐石和湖南主要生產隱晶質石墨外，黑龍江雞西和黑龍江蘿北、山東平度、內蒙古興和均是晶質石墨生產基地[7]。

印度是世界第二大天然石墨生產國。印度天然石墨資源分布和開采十分集中，94%的石墨資源生產來自于3個礦山。馬德拉斯邦的石墨產量占到全國的67%，賈坎德邦和奧里薩邦分別占到27%和6%，是印度最主要的三個天然石墨產地[8]。

巴西是第三大天然石墨生產國，最主要的石墨生產企業是巴西國家石墨公司(National de Grafite Ltda)，該公司也是世界最大的石墨生產企業之一，巴西國內天然石墨主要由其提供。另外，格拉菲塔公司(GrafitaMG Ltda)也是巴西國內重要的石墨生產企業之一[9]。

2　國際石墨資源貿易格局

全球天然石墨主要進口國為日本、中國、德國、美國、印度、加拿大等，主要石墨出口國為中國、巴西、德國、美國、墨西哥等[9]。中國既是主要進口國也是主要出口國，在全球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2016年全球天然石墨主要進出口國家及進出口量見圖4[10]。

圖3　2016年全球天然石墨產量分布(資料來源：文獻[2])

注：根據本文研究內容及圖件大小，圖中僅列舉2016年全球天然石墨主要的進出口國家的進出口量圖4　2016年全球石墨主要進出口國家及進出口量(資料來源:文獻[10])

2.1　全球進口貿易現狀分析

2016年全球天然石墨進口量為39.73萬t，主要進口國分別是日本(5.59萬t，14.07%)、中國(4.93萬t，12.41%)、德國(4.58萬t，11.53%)、美國(3.89萬t，9.79%)、印度(3.35萬t，8.43%)等。各國進口量占比均在15%之下，只有中國、日本、德國超過10%，石墨需求方相對分散。2016年石墨主要進口國占比見圖5[10]。

圖5　2016年全球石墨進口國家進口量占比(資料來源：文獻[10])

2016年，日本是世界石墨第一大進口國，也是主要石墨消費國之一。2016年進口天然石墨5.59萬t，單位價值為1 461.32美元/t，其中90.85%來自中國；出口以深加工產品為主，2016年僅出口1 320 t，出口額卻高達11 480.67美元/t，主要出口到韓國、泰國、中國、美國等[10]。

中國是石墨第二大進口國，石墨主要來自朝鮮。2016年，中國石墨總進口量4.93萬t，從朝鮮進口石墨量4.69萬t[10]，占中國總進口量的95.03%。數據顯示，中國的進口絕大部分來源于朝鮮。

德國是世界第三大天然石墨進口國。2016年,進口天然石墨4.58萬t，單位價值為1 009.05美元/t，其中54.23%從中國進口；2016年出口1.50萬t，單位價值為1 757.86美元/t，主要出口到捷克、奧地利、法國等周邊國家[10]。

美國是世界第四大天然石墨進口國。2016年，進口天然石墨3.89萬t，單位價值為1 278.70美元/t，主要從中國、墨西哥、加拿大等國進口；2016年出口1.43萬t，單位價值為1 483.63美元/t，主要出口到加拿大、墨西哥等周邊國家[10]。

從近11年石墨進口量的變化情況來看，日本、中國、美國、德國、韓國一直是石墨主要進口國。2005～2011年，日本為第一大進口國；2012～2014年，美國為全球石墨第一大進口國；2015年中國進口量上升至全球第一；2016年日本重回石墨第一大進口國，進口量占全球進口總量的14.07%。隨著全球戰略新興產業的發展，2005～2007年全球天然石墨總進口量有所增長，增長率約為21.81%；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的發生，使2009年各國的進口量均有一定程度的減少，2009年后進口量開始回升；2011年繼續受到經濟危機的影響，全球各國進口量有一定程度的減少，2012年后趨于穩定。2005～2016年全球及主要國家石墨進口量變化見圖6[11]。

圖6　2005～2016年全球及主要國家石墨進口量變化(資料來源：文獻[11])

2.2　全球出口貿易現狀分析

2016年全球石墨出口量35.35萬t，主要出口國是中國(24.01萬t，59.91%)、朝鮮(4.73,萬t，11.80%)、巴西(2.49萬t，6.21%)、德國(1.50萬t，3.74%)、美國(1.43萬t，3.57%)、墨西哥(1.05萬t，2.62%)、加拿大(1.02萬t，2.54%)、馬達加斯加(0.92萬t，2.30%)等。全球石墨供應高度集中，中國是第一大出口國，除朝鮮外，其他出口國占比均低于10%。2016年石墨出口國家分布見圖7[10]。

朝鮮是世界第二大天然石墨出口國，2016年出口總量4.73萬t，占比11.80%。由于地緣政治等因素的影響，朝鮮石墨出口到中國的石墨量達到4.69萬t，占總量的比例99.2%[10]。

巴西是世界第三大天然石墨出口國，2016年出口總量2.49萬t，單位價值約為1 136.62美元/t，主要出口到德國、美國、波蘭、比利時、印度等國家[10]。

從近11年石墨出口量的變化情況來看，中國一直是石墨全球第一出口國，占比均在55%以上，出口量是第二大出口國巴西的10倍以上。受世界金融危機的影響，2008～2009年全球各國的出口量均有一定程度的下降，2009年后出口量有了一定的回升，但仍受世界經濟危機的影響，2010年后出口量又有了緩慢的下降，2012年后開始緩慢回升，近兩年趨于穩定。2005～2016年全球及主要國家石墨出口量變化見圖8[11]。

圖7　2016年全球石墨主要出口國家分布(資料來源：文獻[10])

圖8　2005～2016年全球及主要國家石墨出口量變化(資料來源：文獻[11])

2.3　全球石墨貿易的整體特征

全球石墨凈進口國以日本、美國、德國、印度、馬來西亞、加拿大、韓國等為主；全球石墨凈出口國以中國、巴西和墨西哥等少數國家為主。其中，中國、巴西等發展中國家主要出口初級產品，日本、美國等發達國家則主要出口深加工石墨產品。美國、日本及歐洲發達國家均很少開采其國內的天然石墨資源或是國內石墨資源稀缺，其石墨需求主要依賴進口。2016年全球天然石墨進口總量中，日本進口占比14.07%，是全球第一進口大國；中國進口占比12.41%，居全球第二位[10]。但在中國進口量中，有95.1%來自朝鮮，這是一種由地緣政治決定的特殊現象，并非市場的正常需求。除去這一因素，各國進口量占全球比例均在15%以下，只有日本、德國超過10%，集中度相對較低。

2016年全球石墨儲量2.5億t，土耳其、中國、巴西的總儲量占全球儲量的85%以上，中國(22%)占比全球第三。同年全球礦山產量120萬t，據此測算，全球石墨儲采比高達208。鑒于在USGS儲量數據表內居第一位的土耳其石墨資源以隱晶質石墨為主，開發價值較低，可不予考慮。但即使去除土耳其的儲量，全球石墨資源儲量依然達到1.6億t，儲采比高達133。主要資源大國中，巴西儲采比達到了900，墨西哥、中國和印度等資源大國石墨資源靜態儲采比分別為141、71和47。

中國是全球石墨第一大出口國，在全球石墨出口市場占據大部分市場份額，2016年全球天然石墨出口，中國出口量高居第一位，朝鮮居第二位，巴西居第三位。此外，美國和德國等國家也有一定數量的出口，但考慮到這些國家沒有石墨礦山生產，其出口應是進口原料進一步加工后的產品二次出口。

全球石墨貿易的整體特征為需求方相對分散、供應方高度集中。目前，全球形成以中國、巴西和墨西哥等少數國家為供應方，以日本、美國、德國、印度、馬來西亞、加拿大、韓國等國為需求方的全球天然石墨貿易格局。

2.4　中國貿易現狀分析

2.4.1進口

2.4.1.1進口量分析

2016年，中國是全球第二石墨進口國，總進口量為4.93萬t。主要從朝鮮(進口量4.69萬t，占比95.03%)、日本(進口量0.82萬t，占比1.60%)、馬達加斯加(進口量0.45，占比0.91%)、德國(進口量0.44萬t，占比0.91%)、美國(進口量0.2萬t，占比0.16%)等進口石墨[10]。從產品構成上看，精礦等價值較低的初級產品主要來自朝鮮，而價值較高的加工品主要來自日本、德國和美國等發達國家。

1992～2004年，中國天然石墨進口量僅0.01萬～0.46萬t。隨著中國工業化進程的不斷深入以及經濟的快速發展，對作為基礎性材料石墨的需求量不斷增加，2005年之后石墨的進口量呈快速上升趨勢。2008年世界經濟危機的出現，使2008～2012年中國石墨的進口量有了一定程度的影響，2012年后開始緩慢回升。

2.4.1.2進口價格分析

隨著中國工業化進程的發展，中國市場對高端石墨產品的需求開始增大，而國內生產加工能力弱，部分產品(如各向同性石墨、氟化石墨、高純石墨等)只能從日本、美國、德國等發達國家進口來滿足國內需求。如果去除從朝鮮進口的石墨，2016年中國天然石墨單位進口價值為4 961.69美元/t，相對各國進口石墨價格最高，是全球平均進口石墨價格的5.5倍。中國從日本進口石墨，單位價值達到10 165.75美元/t，從美國進口石墨，單位價值達到3 582.11美元/t。中國石墨產業技術水平和深加工能力亟需提高。2016年中國向各國進出口天然石墨價格見表1[10]。

2.4.2出口

2.4.2.1出口量分析

中國作為世界最大天然石墨出口國，出口石墨商品以石墨初級產品為主，產品附加值較低，2016年主要出口對象包括日本(出口量9.08萬t，占比37.82%)、韓國(出口量2.46萬t，占比10.25%)、印度(出口量2.37萬t，占比9.87%)、美國(出口量1.54萬t，占比6.41%)、德國(出口量1.35萬t，占比5.62%)等。2016年中國對外出口占比見圖9[10]。

1992～2007年，中國天然石墨出口量呈上升趨勢，出口量由1992年的15.49萬t增長至67.06萬t，年增長率約為8.35%。受全球金融危機影響，2008年和2009年中國石墨出口量下降。2010年黑龍江、湖南等省對其石墨產業整合，使得2010～2012年進出口量均下降，2012年后得以回升。2016年中國石墨出口量占世界的比重大于66%[11]。

表1　2016年中國向各國進出口天然石墨價格

資料來源：文獻[10]。

圖9　2016中國石墨對外出口占比(資料來源：文獻[10])

2.4.2.2出口價格分析

盡管中國對全球石墨出口市場有絕對的話語權，但由于中國出口石墨商品以石墨初級產品為主，產品附加值較低，使得中國石墨的單位出口價值為全球最低，2016年中國石墨出口單位價值為951.43美元/t。日本出口是石墨產品以高端為主，出口價值為全球最高，高達11 480.67美元/t。2016年中國與發達國家天然石墨出口價格見表2[10]。

表2　2016年中國與發達國家天然石墨出口價格

資料來源：文獻[10]。

2.4.3中國石墨貿易分析

中國是第二大石墨進口國，主要從朝鮮進口，2016年占比95.03%，具有轉口貿易的性質。

中國是第一大石墨出口國，如果不考慮中國因特殊性質進口朝鮮石墨這一因素，全球石墨市場可以認為只有中國一家供應全球的格局。因此，中國對全球石墨出口市場有絕對的話語權。但中國石墨貿易存在“高進低出”現象，2016年，中國天然石墨單位出口價值低于全球平均單位出口價值，而單位進口價值卻是全球平均單位出口價值的5.21倍。而這一現象的出現，主要是因為我國石墨產品附加值低、科學技術落后等。因此，中國作為全球第一大出口國，并沒有獲取應得的經濟利益。

這種現象與稀土資源類似[12]，我國的石墨產業已經初步形成了產業體系，企業不斷進入高附加值環節，但同樣存在“資源優勢并未轉化為經濟優勢”、技術落后、產業組織松散、管理不嚴謹、資源浪費嚴重、資源“高進低出”現象存在、資源環境問題突出等難題。

3　結論及建議

本文通過對全球石墨資源、進出口現狀，包括進出口礦產品品質、流向情況及價格等的詳細分析，指出全球石墨貿易的整體特征為需求方相對分散、供應方高度集中，指出了中國石墨資源儲量在全球中具有重要的地位，中國也是全球第一生產國，全球第一貿易大國，但中國石墨礦產品附加值低，科技創新能力不高。

通過對中國石墨資源貿易現狀的分析，指出石墨貿易發展與稀土的發展相類似，為避免重走稀土老路，確保石墨產業健康持續發展，本文提出以下建議：①國家應該提高行業準入標準，規范石墨企業生產經營秩序，從全國范圍內調控石墨產能，控制出口，統籌規劃石墨產業的發展；②提高科學技術水平，鼓勵企業研發和國外先進技術引進，推動石墨深加工產業發展，大力發展高技術含量、高附加值的石墨應用產業，提高石墨產品附加值、延長產業鏈，使石墨產品高端化，從而提高附加值產品的出口，從根本上抑制“高進低出”現象，使中國由“石墨大國”轉變為“石墨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