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巧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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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筆生花之南陽人物烙畫的藝術特征探析
朱巧靈
(陜西師范大學 美術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
烙畫亦稱燙畫、火筆畫、火針刺繡,是為“南陽三大寶”之一,其靜謐于中華之藝術,也如天河群星般璀璨;其磅礴于民族之文化,也如山川群峰般巍峨。史料記載,南陽烙畫始于秦漢,興于東漢,盛于明清,流傳至今已為稀世珍寶。雖經歷災荒戰亂,世事變遷卻仍然幸存,后經有序傳承,使其蓬勃發展。南陽烙畫,以鐵桿代筆,似筆而勝筆;烙融暈染,將斷而未斷。古樸典雅的色彩,獨特繪制的奇觀,可以說“天然渾成,千奇萬態,出新意與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大概因為南陽烙畫內容繁多,如人物、如博古、如花鳥乃至山水,悉數娓道,卷帙浩繁。從人物烙畫技法來看,以拋磚玉,以剖肌理,以究其神,以達其意。古代畫技,紛繁蕪雜,不過就是“痕、色、韻”三者,簡述淺見。
南陽人物烙畫;藝術特征;表現形式
縱觀南陽人物烙畫之精品,人物多以古典名著、歷史人物及敦煌壁畫、現代人物肖像等為主,絲皮木竹、紙張絹帛皆可成器皿。無論古今、更無論仕女亦或肖像,皆講究形準而傳神,神準而傳意。似不經意間,烙指輕彈,妙趣橫生的人物、錯落有致的事物、層次分明的景致躍然欲出,在皮革上、絲絹上、木竹上。由于取材廣泛,器皿駁雜,歷史上烙畫精品不勝枚舉,如:《瀛洲古八學士圖》《竹林七賢》《東山報喜》等,皆以人物題材為見長,或搖曳千姿、或極盡百態、或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由此可見烙畫的達雅、烙工的精湛、技藝的純熟。早期南陽烙畫多采用傳統繪畫的表現形式,人物造型多器宇軒昂、多英姿勃發,雖形神意蘊具佳,但細致精微處略有欠缺。后經歷代藝人的不懈探索、技藝革新,西洋繪畫技法多有糅合,歷史傳統人物變得精細微刻,極盡妍姿、栩栩如生。中西合璧的偉大創舉,帶來超乎想象的藝術效果。古之技法傳承,并非一味固步自封、勉強自封,取精尚需去粗,窺他人技法精長作為互補,大成若缺是為道。所謂創作,起于心意、著于形態、潛于神韻,而并不是只指創作。難道“意在筆先者,定則也,趣在法外者,化機也。獨畫云乎哉?”[1]下文筆者別從暢必精細,樸必典雅,韻必傳情三個方面分別來闡述南陽人物烙畫的藝術特征。
在解析南陽人物烙畫中,“烙痕”其精髓所在。它是表達人物結構的骨架,是人物烙畫中最基本、最簡練、最具概括性的藝術語言,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南齊謝赫在其《畫品》中提出“六法論”觀點之一的“骨法用筆”,正體現出“線(痕)”的重要性,而南陽人物烙畫正是在傳承了古人在國畫中提出的有關“線”、這一理論,并結合西洋畫技卓有創新。使得南陽人物烙畫線條呈現出若隱若現(轉折)、連綿起伏(頓挫)、或粗或細(濃淡)、疏密得當(開合)、蜿蜒盤旋(彎曲)、的古樸流暢之美感,且能根據主題需要靈活的運用‘烙痕’,這正是南陽人物烙畫的一大特點,可謂“意在筆先,‘烙’筆生花也”。為后世對烙畫的傳承與探索奠定了基礎。例如南陽人物烙畫的經典之作《仕女圖》中(如圖1所示),人物衣著,則用強火力的粗闊筆或者側鋒烙制出較深淺不一的“痕跡”,以此達到線條的深淺起伏,謂之‘隱、現’;而仕女衣物、發絲則用尖細的烙筆烙出,并以較為聚合盤旋的線條加以襯托處理,謂之“密、結”。若“隱、現”不得當,畫面則呈現無層次感;若“密、結”不呈現,則無對比感。無論前者還是后者,缺一則無法呈現出人物烙畫的線條流暢感。而流暢所需達到的效果必然是精細,也就是所謂的“暢必精細”。如上述的作品中(圖1),更可清晰體現出這一特征。畫中人物的五官、毛發、衣紋可謂是“精”到了極致。如在烙人物頭發時,必須掌控“輕、揉、虛”的線條,才能在燙烙人物發絲時能極好的把握由淺入深地線條來體現出微妙的視覺變化。從而通過流暢的“烙痕”體現出整幅畫面的精細之感。

圖1 局部(《仕女圖》)
圖片來源:作品圖片由南陽烙畫院提供
因此,把‘烙’的力量與‘痕’的變化結合起來,從而達到南陽人物烙畫在形式美感方面的要求。所以當賞析南陽人物烙畫時,總是能吸引觀賞者的視覺。南陽烙畫藝人正是揮灑著熾熱的“鐵筆”烙出奔放蒼勁、凝練樸質、雄狂激越、雋秀工整的“痕跡”。從而這一獨創功力,將南陽人物烙畫中古樸、流暢、簡潔的“烙”運美體現的淋漓盡致。
古語有云:“筆為骨,色為飾”,[2]南陽人物烙畫也正是運用此手法為“痕”著上一層“素紗禪衣”,謂之“‘痕’為骨。‘色’為飾”。南陽人物烙畫中的“色”——黃、褐?皆不盡然。而是充滿古樸典雅的木色,是夕陽西下折射的金燦,是千年古城特有的穩重……雖“色”,并不僅限制于“痕”的粗細、深淺、點線面的變化表現,也可通過上色來豐富畫面的表現力和藝術效果,因而有“素色”與“上色”(上色又可有‘淡’和‘重’之分)之別,無論何種藝術手法,皆以體現古與樸、典與雅、簡與趣之美,是可謂各有千秋。
南陽人物烙畫的色之美,是竹木與溫度的交接、是鐵桿與宣紙的親觸所體現出的美。當我們在賞析浩瀚的南陽人物燙畫典作時,可以清晰地感觸到“痕”不欺“烙”;“色”不欺“痕”,色是烙痕的輔助和豐富這一藝術表現手法,從而體現出對色的要求之高。例如《鐘馗圖》(如圖2所示),人物的胡須毛發以及衣紋的轉折陰影處是以烙畫出的原色,有深有淺,層層烙染,有條不紊,從而體現出“痕”與“烙”的關系,使得整幅作品透露出一種古香古色、質樸典雅之美。而畫作中面部紅唇、寬松長袍、掌中寶劍又以淡淡的粉紅之色進行暈染,不燥、不焦、不跳,將“色”與“痕”的處理和諧恰當,極具古樸稚拙、大巧不工之趣。其無濃艷的顏料,而是由于特殊的藝術表現手法和語言,使得它給人極大的視覺美感。

圖2 局部《鐘馗圖》
圖片來源:作品圖片由南陽烙畫院提供
明朝陸時雍在《詩鏡總論》中說到“有韻則生,無韻則死。有韻則雅,無韻則俗”。然而何為“韻”?美學特征是韻味深遠,自然傳神,天生化成而無人工造作的痕跡,體現出清空淡遠的意境。③通俗地說,謂之傳神或韻味。南陽人物烙畫通過“痕”與“色”特殊的藝術語言,呈現出“神”與“韻”;“意”與“境”;“客觀”與“主觀”的審美境界。使得人物寄情于畫面之中,可謂神形兼備。縱觀南陽人物烙畫經典作品中,所隱藏的不正是這種神韻之美嗎?
例如葫蘆烙畫《鐘馗圖》(圖2)中,對鐘馗表情烙制的相當生動細致,其神韻藏匿于朦朧之中,流于交替之間,穿于人物的眼角眉梢。其鐘馗人物眉目傳神,炯炯有神,在其神威怒膽的背后蘊涵著一絲的“調皮”之感,寥寥幾‘筆’,傳神逼真。將人物的性格脾性表現的可謂是細致入微。而鐘馗超脫飄逸的衣衫又透露出他才華橫溢、滿腹經綸的氣質。通過藝人精湛的烙法,用自成一格的“鐵筆”,精致豪放的“烙痕”,把鐘馗剛強正直的浩然正氣烙制得呼之欲出。可謂令人身臨其境,觀其形而得其神也。神韻注重于人物形象的生動與傳神。賞析南陽人物烙畫作品時內心所產生的共鳴,謂之傳神的境界。所烙制的人物不僅要生動靈活,色彩古樸、線條流暢,呼之欲出的神韻美悄然而至,這也是南陽人物烙畫具有不朽生命力的根源所在。
通過對南陽人物烙畫的探析,其藝術特征可簡要歸結為“痕”“色”“韻”三個層次。“韻”是整幅作品的精神氣、生命氣所在,是畫中最高境界的體現。可當代諸多作品中只有前兩者,根本無“韻”可言,這是所有藝人們值得深思的一個棘手問題!筆者認為,“韻”的缺失,與“痕”“色”的蒼白無力有著直接的關聯。南陽人物烙畫中的“痕”“色”是構成最基礎的要素,其與“韻”的關系,甚是微妙。同樣的“痕” “色”,不同藝人烙出的“痕”及賦染的“色”,其內在的“韻”將有天壤之別。南陽人物烙畫創作所達到的高度是由藝人對傳統中國烙畫經典挖掘的深度所決定的。對古人技法的臨摹,也是提高烙痕著色的過程,從而達到融會貫通。而當代許多藝人對傳統烙畫并沒有過多的深入研究,一直追求創新及個人風格。那么,“韻”從何處來呢?
總而言之,南陽人物烙畫應該是在繼承中國傳統繪畫精髓的同時,融合西方繪畫精華,立足自身,深入探索“痕”“色”的藝術發展規律,推陳出新,提高南陽人物烙畫的‘精神氣’。烙畫作為南陽的民間藝術,它雖根植于民間,凝聚了勞動人民的智慧,它受到農民的喜愛,同時受到上層社會人士的喜愛。最初,南陽烙畫是從筷子為主發展起來,筷子是東方人吃飯的必備工具。烙花筷子在選擇質地上會選用一些質地精良的冬青藥木,再經香油浸泡以后,呈現色澤淡雅,香氣迷人,經工匠們的手畫,即呈現出栩栩如生、形態各異的圖案精美,可供收藏的藝術品。“心順鐵筆出五彩,烙點人物入畫圖”。這不正是南陽人物烙畫的真實折射嗎?起初,南陽烙畫工具簡單,只有一盞油燈、一支鐵簽,也只能在煙斗、尺子、筷子上烙字畫。隨著時代的發展、科技的進步,現在的烙畫用特制電烙筆,操作簡易,創作各種大型藝術作品。著有“烙畫筷子”榮獲國家銀質獎,并且遠銷國外。烙畫“八駿圖”“黃河在前進”、烙紙“清明上河圖”、象略花筷子“頤和園”“江天樓閣”等精美工藝,深受國內外人士歡迎。南陽烙畫當之無愧作為中華的文化遺產,作為弘揚中華民族文化、擴大對外交流和提升南陽城市知名度、發展地方經濟能起到重要的作用,必須讓繼承與創新緊握我們的靈魂;用我們堅韌不拔之信念,擔當起中華民族的多元多樣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與創新;用我們畢生不懈之奮斗,開拓南陽人物烙畫的新篇章。
[1] 朱林壽.中國烙畫藝術大典[M].北京:北京工藝美術出版社,2008(01):30.
[2] 田自秉.中國工藝美術史[M].上海:東方出版社,2010(01):233.
[3] 彭吉象.藝術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3):20.
[4] 王剛.淺談油畫肖像的神韻美[J].劍南文學月刊,2010(4):216-217.
[責任編輯:艾涓]
2018-05-20
朱巧靈,女,陜西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藝術設計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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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8122(2018)06-019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