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管服”改革視角下民營企業營商環境探析
——以福建省為例

馮曉玉 李碧珍

（福建師范大學 經濟學院，福建 福州 350117）

福建作為民營經濟大省，民營經濟的發展對推動全省經濟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相對于國有企業來說，民營企業因其自身特點，對外部環境有著更高的要求。當前，國家高度重視福建經濟發展，賦予福建建設福建自貿區、平潭綜合實驗區、“海絲”核心區、生態文明示范區等諸多特殊政策。為了充分發揮這些政策的效用，推動福建省民營經濟進一步發展，當前首要的工作便是在福建省內打造一個便民利商的“軟環境”。

一、福建省優化民營企業營商環境的實踐探索

（一）福建省民營企業的基本情況

福建作為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自古便有對外經商的傳統，福建人敢于拼搏闖蕩，堅信“愛拼才會贏”，創業經商可以說是福建人最深沉的稟賦之一。改革開放后，福建省的民營經濟便走在全國前列，在全國工業經濟的號角尚未吹響之時，一大批來自福建省的中小民營企業家便開始了自己的生意，為后來的產業大繁榮打下了堅實基礎，成為福建人賺得的第一桶金。部分市、縣的民營經濟表現尤為突出，福建泉州民營經濟的活躍程度在全國名列前茅，其中以紡織服裝、制鞋、陶瓷為主要產業的“晉江模式”更是屢被稱為奇跡，成為許多地區的學習樣本。當前，福建的中小型民營企業已然成為拉動福建經濟發展的主力軍，民營經濟總量占據全省經濟的半壁江山，是福建省經濟發展的重要增長點。

從福建省工商聯公布的數據可知，截至2016年年底，福建省有267萬戶私營企業和個體工商戶數，相比2012年增長了105.7%。在同期常住人口僅有3874萬人的福建，這個數據意味著15個福建人中至少有1人從事個體工商或是經營私營企業。面對波動的全球市場，福建省民營企業積極求變，不斷提高自身的抗風險能力。在2016年，省政府對300多家民營企業進行重點監測，數據顯示這300家民營企業的整體訂單平穩。除此之外，在全國市場占有率居前3位的產品多達90多種。在對經濟的貢獻方面，截至2016年年底，福建規模以上民營工業企業達1.66萬家，實現增加值9722億元，占福建全省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的88.2%。2016年福建省經濟總量中，民營經濟所占比重為67.3%，對全省經濟總量增長的貢獻率為73.2%。同時，民營經濟提供了福建省60%的稅收，85%的就業崗位。[1]

（二）福建省優化民營企業營商環境采取的積極舉措

1.大力推動簡政放權工作

簡政放權包含兩方面內容，一是將權利由中央下放給地方政府，由于地方政府對其管轄區域的實際情況以及基層的實際需求更加了解，將權利下放有助于充分發揮地方政府的主觀能動性，制定更多切合其自身實際的政策法規；二是將權利還給企業，革除計劃經濟時期對企業過度干預而抑制市場活力的弊端，降低企業市場運行的行政成本，把經營管理權還給企業，提高企業決策自由度，增強企業活力。簡政放權改革開展以來，福建省積極推進減權放權，堅持“能放則放，以放促活”理念，推行一系列改革舉措。一是大力精簡行政審批事項。根據“六個一律”要求，2013年以來，全省進行了10輪行政審批事項的清理，精減率達55%，有的市縣精減率達到70%。在全省范圍內已經全面清理取消非行政許可審批。二是建立清單管理制度。對省、市、縣、鄉四級政府權責清單進行重新梳理并予以公布，在全省范圍內實行清單管理。三是簡化投資項目審批程序。省級僅保留31項核準事項，取消了包括銀行貸款承諾在內的18項前置條件，實行并聯審批制度，大力推行“多評合一”“聯合踏勘”“多圖聯審”和“區域評估”等改革，有效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四是開展清費減稅和職業資格清理。共取消、暫停、停征行政事業性收費項目55項，減免行政事業性收費項目81項，降低行政事業性收費標準16項，實施其他優惠政策4項；深化職業資格改革，對應國務院取消434項職業資格審批（技能類280項、專技類154項），降低就業創業門檻。五是賦予特殊經濟區域省級審批權限。賦予自貿試驗區253項省級審批權限，賦予福州新區121項省級審批權限，賦予漳州市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改革試點30項省級審批權限。

2.積極創新市場監管方式

市場監管要求政府在取消行政審批后，不能放任不管，而是要積極改進管理辦法和制定相關措施。對此，福建省開展了如下工作：一是建立減權放權監管責任清單制度。省政府辦公廳印發《關于建立健全減權放權事項監管責任清單的通知》，對2013年以來取消、下放的行政許可事項，逐項明確責任單位、事中事后監管職責，明確下放及承接部門職責，做到“扶上馬、送一程”，避免出現“放而不管”問題。二是實行“雙隨機一公開”監管制度。出臺“一單兩庫一細則”，梳理公布隨機抽查事項12597項，基本實現全省隨機抽查監管全面覆蓋。三是推進省級行政審批“三集中”改革。28個省直單位制定實施方案，加快構建“審監分離、批管并重”的工作機制，強化政府履行監管職責。四是推進“互聯網+監管”。建成全省統一的網上辦事大廳和網上行政執法平臺，在11個省直單位和莆田、平潭開展行政權力運行網上公開試點工作。五是完善監管體制機制。完善市縣政府的管理體制，提高食品藥品、工商、質監的監管能力和監管水平，探索綜合執法改革，加快形成高效、聯動的基層監管體系。

3.有效優化政府服務供給

在推進商事登記制度改革方面，推進“多證合一”“證照分離”、行政審批“三集中”“互聯網+政務服務”等改革措施，縮短了企業開辦時間，精簡了辦事流程。其中具體包括推進企業便利注冊和簡易退出；實行企業名稱登記自助查重、自主申報，放寬企業名稱行業特征和經營范圍表述；實行住所（經營場所）申報承諾制度，探索推行集群登記；推動工商登記所有環節電子化覆蓋；在試點范圍內開展個體工商戶簡易注銷登記工作；做好商標注冊代理點申報，推進商標注冊便利化改革。

在解決民營企業融資難的問題方面，鼓勵和支持民營企業采取直接融資的方式獲得資本，同時，為了解決中小民營企業缺乏上市所需的專業知識，相關部門可以提供多種形式的上市輔導培訓，幫助民營企業更好地利用資本市場。建立“重點企業、重點項目融資需求清單”，搭建“銀企互動”平臺，對接企業與金融機構，進一步緩解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在福州市（包括福州自貿區、福州新區）、泉州市開展中小微企業綜合金融服務試點工作，針對符合試點地區產業發展規劃，且信用記錄和納稅情況良好的中小微企業，試點銀行積極提供綜合金融服務，重點試點推廣信用類及類信用類金融產品，提供征信支持。省金融辦支持省企業信用信息管理有限公司加快開發福建省地方企業征信系統，依法征集企業經營中的相關信息，包括人行、經信、工商、國稅、地稅、海關等部門掌握的企業相關經營及信用信息，完善企業征信體系。[2]

在解決民營企業招工難的問題方面，通過設立用工專項經費，廣泛開展“就業援助月”“誠信用工承諾”“春風行動”等形式多樣的公共就業服務專項活動，組織各類職業培訓會、推動“互聯網+就業”的廣泛應用，搭建用工崗位與個人求職匹配推送平臺，實現就業崗位精準對接，加強企業用工服務，營造良好用工環境。

（三）福建省優化民營企業營商環境取得的成效

福建省簡政放權、放管結合、優化服務改革工作在2017年國務院辦公廳組織的“放管服”改革政策措施落實情況的專項督查中獲得督查組的充分肯定。同時，國家發改委互聯網大數據中心分析顯示，福建省“放管服”工作位居網民認可排名全國前三。

--表1為筆者綜合參考文獻以及個人所做調研，以福州市開辦企業的具體情況來反映福建省的營商環境現狀。通過縱向對比反映出福州市2008年、2016年、2017年開辦企業所需程序變化情況。其中，具有顯著進步意義的是從2017年10月1日起，福建省在全省范圍內推行“五證合一”改革，啟動企業登記聯合審批制度，大大減少了企業注冊的程序和時長，同時，從2015年1月1日起，對新設立企業不征收企業注冊費，有效減輕了創業者的負擔，降低了企業注冊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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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福建省民營企業營商環境存在的問題

（一）政府簡政放權不到位

一是簡政放權不徹底。雖然通過多年的整改，各級政府已經取消下放了許多審批事項，但這只占所有審批事項的少部分，政府仍保留許多不必要、不合理的審批權限。此外，對于一些取消下放的權限，一些執行機構仍通過采取“行政指導”等各種各樣的方式進行變相審批，形成“明放暗不放”的局面。二是簡政放權難承接。對于中央下放到地方，或是省級政府下放到市、縣級政府的審批權限，部分事項因承接單位人力、物力配備不足的原因而無法順利承接，導致一些事項的管理出現某種程度的混亂。三是行政審批效率較低。雖然政府在提高行政審批效率方面提出了多項改革措施，但是“辦事拖沓”問題依舊存在，相關事項的審批效率與國外一些發達國家仍存在不小的差距，依舊存在審批時間長、審批不規范、審批不公開等問題。主要原因是各部門之間的改革步伐不一致，缺乏良好配合，政府職能轉變過程中缺乏有效的激勵機制，以及懶政怠政風氣盛行。

（二）民營企業面臨部分行業的“高門檻”

雖然市場準入清單制度的建立，標志“法無禁止皆可為”時代已經到來，但是，在實際情況中，民營企業在進入部分行業時仍然面臨許多不可逾越的“高門檻”。部分政府仍然保留舊的政績觀，為增加財政實力等需要，根據自身需求，利用手中職權，在資金和政策上進行調整，“行政壟斷”問題依舊存在。一些新政策新規看似利好、公平，實則通過一些硬性條款和政策將民營企業拒之門外，對沖了改革的效果。又如政府城信缺失問題，“招商承諾難以兌現”等影響健康投資環境的“頑疾”依然不同程度存在。一些部門在初期為招商引資，大力鼓吹能為企業帶來實惠，可是最后真正能夠得到兌現的卻為數不多。

（三）民營企業發展受要素制約

在優化產業鏈條、吸引人才、完善配套公共服務等戰略環境的培育上，與企業的期待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民營企業大多規模小，核心競爭力弱，相比于國有企業，發展過程中更容易受到相關要素的制約。如融資難問題。資金短缺是民營企業在發展及擴大規模時面臨的普遍問題，特別是一些高投入、高附加值、高科技含量的企業，如果只依靠企業自身積累的資金，很容易錯過發展機會。隨著企業規模的不斷擴大和技術的不斷更新，企業需要更多的資金來支持企業的運轉和發展，然而目前單一融資渠道成為束縛民營企業成長的重要因素，絕大部分企業的融資需求仍需通過銀行貸款來解決，甚至不惜花高價尋求民間借貸，導致民營企業的融資成本居高不下。對于上市融資等直接融資方式，一般的民營企業很難做到。缺少適合中小型民營企業的資本市場操作機制，也尚未培育出多元化的投資主體和暢通的資本退出道路。除此之外，用地難、招工難、稅負重等問題同樣困擾著民營企業，阻礙民營企業的發展。

（四）監管服務有待加強

在市場監管方面，普遍存在政府缺位現象。市場監管包括事前監管、事中監管和事后監管三個階段。以前，政府注重事前監管，采取事前審批的方式來維持市場秩序，但這種監管方式隨著市場的發展滋生了越來越多的問題，出現盡管事前審批繁多且嚴格，卻仍止不住市場亂象的情況。當前采取的分段監管模式其初衷就是為了更好地將監管責任細分落實在每一個部門身上，但在實際運用過程中，因職能重疊、體制機制不完備等原因出現許多問題。具體來說，在有利可圖時，監管部門爭相出面，出現多方監管的現象，而在出現問題時，監管部門則開始相互推諉責任，采取事不關己的態度。

三、進一步優化福建省民營企業營商環境的對策

（一）深入推進“放管服”改革

一是加強簡政放權，消除政府歧視。在加強簡政放權方面，重點關注大眾創新創業熱情高漲的行業，肯放甚至是多放一些“含金量”高的審批權限，讓企業實實在在感受到改革的成效。同時，要克服取消和下放行政審批項目及各流程之間的銜接問題。地方政府在承接各種下放的權利時，需要加強自身建設，切實做好承接各項任務的工作，完善規范各項程序。在消除政府歧視方面，進一步提高對非公有制經濟地位和作用再認識，對不同所有制企業，政府部門應該做到一視同仁，在制度和政策上予以平等的對待。貫徹落實“市場準入負面清單”，讓民營企業在做新領域投資決策時真正做到“法無禁止皆可為”；在國有企業改革過程中，積極鼓勵民營企業參與到其中。

二是落實放管結合，真正做到“寬進嚴管”。政府在做好簡政放權的同時，也不能忘了做好后續管理方面的工作，轉變監管理念，積極探索監管新模式。持續推進“雙隨機、一公開”監管機制，真正落實執法人員、抽查對象隨機抽取，檢查及處置信息及時公開等內容，建設更加科學、有效的監管機制。加快建設智能化監管體系，充分運用互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先進的信息化監管手段，共享信息資源，讓違規企業的信息在各個監管部門之間互聯互通。同時建立第三方事后評估制度，引入第三方力量，對改革成效進行評估，形成調整和優化的方案。

三是提升服務質量，助力民企發展。一方面，大力推動商事登記制度改革。繼續推進“多證合一”“先照后證”、行政審批“三集中”“互聯網+政務服務”等改革措施，致力于讓民營企業花最少的時間，最少的精力將事情辦好。另一方面，通過政策傾斜，幫助民營企業克服由先天缺陷導致的融資難、用地難、招工難以及稅負較重等問題。

（二）用法治思維保障改革成效

首先，切實加強行政效能監察。建設法治政府、規范行政執法、完善營商規章制度、深入推進平安建設。其次構建完善的定期督查機制，針對“放管服”改革開展專項督查，推動改革持續深入。一方面，增加督查的機動性，加大對服務對象和辦事群眾隨機走訪的力度。另一方面，重視通過網絡征求到的意見建議、收集到的問題線索，分類落實整改，將專項督查的實效轉化為繼續深化改革的成果。最后，利用政務公開保障改革成效。積極推進“放管服”改革信息公開。讓公眾也能夠參與到社會治理過程中來。主動公開行政許可事項清單、公共服務事項清單、隨機抽查事項清單、行政審批中介服務事項清單等相關信息，讓群眾和企業了解放權情況、監督放權過程、評價放權效果。[3]

（三）發揮自貿區對優化營商環境的示范作用

一是發揮自貿區改革先地的示范作用。福建坐擁福州片區、廈門片區和平潭片區等三個自由貿易區。作為改革的“試驗田”，自貿區積極探索政府職能轉變、投資管理體制改革、貿易發展方式轉變等方面的新方法、新路徑，形成了一批可推廣、可復制的經驗做法。為此，應牢牢把握自貿區優勢，爭當中國經濟改革的“排頭兵”，加快轉變政府職能的步伐，探索更多創新的監管和服務方式，率先在全國范圍內營造國際化、市場化、法治化營商環境。

二是學習臺灣優化營商環境的先進經驗。福建自由貿易區的一大重要任務就是突出對臺貿易。福建省不僅在地理上毗鄰臺灣地區，同時也是眾多臺灣同胞的祖籍地。臺灣市場經濟發展早于內地，形成了許多值得我們借鑒的先進經驗和先進理念。作為兩岸交流的前沿地，同時也是海上絲綢之路最重要的起點，福建應該緊緊圍繞自身的戰略定位，充分發揮對臺優勢，率先推進與臺灣地區投資貿易自由化進程，把自貿試驗區建設成為深化兩岸經濟合作的示范區。[4]與此同時，積極引進臺灣營商環境的先進經驗，促進自貿區治理能力提升，為優化內地營商環境提供樣本。

[1]張建忠,林仙平.民營經濟成“新福建”建設重大優勢[N].國際商報,2017-08-15(B03).

[2]福建日報.福建省中小微企業綜合金融服務試點方案[N].福建日報,2017-05-25(13).

[3]政務報道組.水利部研究部署進一步深化水利“放管服”改革[N].治黃科技信息,2017-08-20(01).

[4]吳亞東,王瑩.福建自貿區對接海上絲路盡顯“對臺紅利”[N].環球市場信息導報,2015-05-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