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嶺”天池

文 / 高建群

它現在的名字叫帕米爾高原。它歷史上的名字叫“蔥嶺”，別稱——“不周山”。在佛教的經典表述上，它又被稱為“大雪山”，也就是喜馬拉雅山。佛教有一個須彌山的概念，認為那是眾神居住的地方。最上面一層居住的是佛陀，第二層居住的是諸位菩薩，第三層居住的是四大天王，第四層居住的是十八羅漢或三十六羅漢或五百羅漢，第五層居中的是佛家普通的僧人，統稱和尚。東面白銀，北面黃金，西面頗梨，南面青琉璃。四寶所成曰妙，出過眾山曰高，所以須彌山又稱妙高山。

在俗常的叫法中，它被叫作“蔥嶺”。為什么叫蔥嶺，專家的權威解釋是，在山的向陽一面，坡地上長著密密麻麻的野生小蔥，所以叫“蔥嶺”。筆者覺得，這個解釋是否有點小樣兒，一上蔥蘢四百旋，在這與天同高的世界屋脊上，它的腰部長著遮天蔽日的雪松，蔥蔥蘢蘢，蔚為壯觀，它的頂部白色的雪峰像盔甲一樣在中亞的陽光下閃耀著炫目的寒光。“噢！多么蔥蘢的一條大嶺啊！”站在塔里木盆地的人們，手搭涼棚仰頭一望，會這樣發一聲驚嘆。

在佛教的經典解釋中，在這蔥嶺之巔有一座龍池。龍池在香山之南，大雪山之北，百八里方圓。香山就是人們現在說的昆侖山。大雪山就是人們現在說的喜馬拉雅山。這里是眾神居住的地方，由龍王看管。龍池的四個方位分別有四種動物向世界的四個方向噴著水。

龍池的東面，有一頭銀牛張口向下噴水，水從蔥嶺跌宕而下，穿越五印大地，最后在佛教圣地、玄奘取經的那爛陀寺左近，注入孟加拉灣——這條河流叫恒河。

龍池的南面有一頭大象張開金口，噴出水流。水流從蔥嶺一瀉而下，曾經路經這里的玄奘僧人告訴我們：河水噴濺，山峰聳立，路途十分兇險。僧人還告訴我們，他的路途上見到一座大佛，今天人們考證這就是被塔利班炸毀的巴米揚大佛。金象口噴出的這條水流，也流向五印大地，形成一條大河——這條河叫印度河。印度河從阿拉伯灣注入印度洋。

龍池的西面有一匹琉璃馬，望著中亞大地也在向下噴水。它噴出的水流向蔥嶺的西面流去，穿越中亞五國，穿越今天的土耳其邊境注入咸海——這條河叫阿姆河。中亞地面一條最重要的河流。張騫出使西域歸來后告訴我們這條河叫烏滸河，藥殺水。它在流經的路途中孕育了一個大的海子，這個海子當時叫熱海，現在人們叫它伊塞克湖。伊塞克湖是前蘇聯小說家艾特瑪托夫《我的包著紅頭巾的小白楊》故事的發生地。它的流程中還孕育了中亞的一座最著名的古城，叫撒馬爾罕。當年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的目的地就是撒馬爾罕。

龍池的北面有一頭獅子，它應該是用珍珠瑪瑙裝成的。這頭中國式的獅子張開血盆大口噴出水流，水流跌宕而下，注入塔里木盆地，它最初的名字叫葉爾羌河，接著叫塔里木河。塔里木河在行進到巴顏喀喇山的時候遇到山的阻隔，急不得出，于是匯聚成海子叫“蒲昌海”、叫“羅布泊”。然后水流變成潛流河從巴顏喀喇山的另一面涌出地面成為黃河的源頭。

故《十三洲記》中說昆侖有四角大山，《淮南子》中說昆侖有四水也。這些說法和佛教經典中的說法相互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