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_王輝 供圖_巫春紅
如今家園共育的難點恰巧在于“身教”的成人。他們忘了,自古以來, 言傳與身教正是我國歷代家教卓有成效的重要原因之一。

巫春紅,四川好家長教育咨詢有限公司負責人,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教育部家庭教育培訓師,四川省婦聯優秀骨干講師,《育兒周刊》家庭教育講師培訓負責人
巫春紅覺得,自己真正做教育,是從做家庭教育開始的。這個“做”得分兩個方面,一是伴隨著女兒的誕生與成長,在不斷自我反省和完善的過程中,她首先是家庭教育的踐行者。但同時,從一線幼兒教師,到園長再到知名幼教連鎖機構出任經營總監,并在幼教事業巔峰之時全身而退,投身家校共育的事業中,她又是一位教育的研究者與推廣者。
“好學”是好家長教育咨詢有限公司創始人巫春紅在教育圈一直以來的名片。從90年代初畢業后進入教育界至今,她在這個行業沉淀了20余年,見證了中國家庭教育乃至整個學前教育的興起和爆發。
“好家長教育”也在這個過程中生根發芽,逐漸成長起來。作為一家本土教育機構,如何在競爭激烈的市場里生存下來,并獲得老師、家長的信賴,巫春紅和“好家長”
似乎摸索到了獨特的方法論。
“就是熱愛它,并不斷地學習。”巫春紅如此總結秘笈。
可巫春紅最初對家庭教育的學習,可以說是“被動”的。
90年代初開始,隨著社會教育事業的改革、素質教育政策的提出,青少年所享受的教育水平較之先輩有了顯著的增長。但制度化的學校教育在知識傳遞上的權威,致使家庭教育仍囿于家庭之“私事”,有待普及與提高。
“那時我們還沒有提到那么多的家庭教育,父母大多是50后60后,家園(校)共育的觀念也不普遍,所以老師的工作相對很輕松,當然,對自我要求也不高。”
剛畢業的年輕老師巫春紅,最常聽到家長交代的一句話便是“孩子不聽話您就幫我們打”。
在一所公立幼兒園工作三年后,巫春紅辭職了,辦了一所私立幼兒園,最直接的原因是女兒出生了。像所有母親一樣,巫春紅開始對孩子的教育焦慮了,三年一線教師工作,讓她認識到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更目睹了第一批獨生子女進入學校后,暴露出的親子關系、素質缺失、心理等一系列問題。
“那時真覺得家庭教育太重要了,我身邊許多家長整天都在‘救火’,孩子的問題層出不窮,可像他們一樣我自己當時也顯得無能為力。”身為園長、母親的巫春紅,覺得自己還需學習。
女兒進入小學了,巫春紅把幼兒園關閉了,加入當地一家幼教連鎖集團,面對家庭教育和幼兒教育的那種刻骨的無力感,“逼”著她去學習。
接下來幾年,巫春紅趕上了我國家庭教育普及發展的機遇期。許多高校、學科的專家、學者,帶著高度的責任感和熱情,投入到家庭教育的研究中。
北京師范大學率先開設了家庭教育學課程,引起強烈社會反響,之后首都師范大學、上海師范大學等幾十所大學,先后開設家庭教育學課程。
“我當年就像中了魔一樣,非常積極地參加各種學習,去中科院心理研究所研習大量心理學知識,輾轉北京與四川之間,在北師大學習家庭教育課程,吸收鞏固后便回來分享,做家長培訓,為家校共育的和諧建設與發展打基礎。”幾年下來,巫春紅所在的集團幼兒園越辦越好,成為當地知名的教育連鎖幼兒園,即便在非典時期和獨生子女導致的學齡幼兒減少時,排隊就讀的依然很多。
2009年,巫春紅創辦家瑞教育咨詢有限公司,成為當地專職家庭教育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去年,她來到成都,與《育兒周刊》合作,致力于將自己所學,服務更多的家長與幼兒老師,好家長教育咨詢公司孕育而生。
“好家長教育”立足陪伴教師專業成長,從心態、情緒、溝通、心理學基礎入手,再配合家園(校)共育教學教研,家長會實操手冊,讓一線教師明白為什么這樣做再到我可以怎樣做,為家園(校)共育的核心,植入專業的知識體系、操作技術。
“家園(校)共育,從來不是專家去到校園講一場的事,而是一線教師必須在互動中占到主導位置,引領家長專業成長。”巫春紅說。

好家長聚焦的,不光是家庭,也有家園共育。從起步到現在,慕名上門“求疑解惑”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所謂家園共育,就是家長與幼兒園共同完成孩子的教育,單方面不行。
巫春紅在講座上常說“人生百年,立于幼學”這句話。在孩子成長過程中,家長需用心學習觀察并體會孩子的感受,老師要學習放下焦慮,用傳統文化的方式讓自己慢下來,工作也許就會有新思路。
在家庭教育課程與產品泛濫的當下,巫春紅的低調、踏實,“防患未然”,也推動了“好家長教育”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氣質與風格。
“防患于未然”要求父母不斷學習,言傳身教。言傳與身教正是我國歷代家教卓有成效的重要原因之一。
《老子?四十三章》云: “不言之教, 無為之益, 天下希及之。”“不言之教”就是以自身好的行為進行的潛移默化的教育。身教雖柔, 但能感化特別難教的人(西方的例子如電影《放牛班的春天》)。自古以來, 善為家教的人都懂得這樣一個道理: “欲求子孝必先慈, 欲責弟悌務先友。雖孝不待慈, 而慈固植孝; 悌非期友, 而友亦立悌。”
“如今家園共育的難點卻恰巧在于‘身教’的成人。很多成人并沒把致力于改變親子關系、夫妻關系的學習當回事。”巫春紅發現,很多父母都是在家庭教育和孩子出現了問題后,才想著來補救,可孩子的成長不是“亡羊補牢”那樣簡單,錯過了的陪伴與教育,疏忽了言傳身教,一定會在孩子的發展問題上投射出來。
“孩子的問題就是父母的問題,這絕不是推卸責任。”巫春紅強調。
“我看到無數的家長在孩子的教育上都忙著救火,如果通過自學,做到防患于未然,那么對于孩子的教育就能事半功倍。比如備孕時學習0到3歲孩子的成長教育,孩子生下來后學習3到6歲的育兒知識,之后再去掌握小學階段孩子發展特點……”巫春紅建議,孩子長大的每一步,家長可提前準備好“等著”,不緊不慢,從容淡定。
從來沒有一招可以解決所有孩子的問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巫春紅希望家長們意識到,不要整天做救火隊員,要把自己修煉好,就是給孩子最好的教育,孩子受到好的教育是自己影響的結果,不是目的。
在西方,育兒一直是個爭議話題。門派之間,劍拔弩張:親密育兒派VS嚴格教導派,兒童中心派VS家長中心派,社會風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我國自古以來的教育觀發展也各有側重,孔孟的“君子”“大丈夫”,陸游“耕讀傳家”,曾國藩在湖湘文化中吸收營養,提出孝悌友愛傳家,都對后世家教產生了重大影響。
在巫春紅看來,所有的教育學派目標,無非是將孩子培養為一個有生產能力的幸福的人,這就要求家長“永遠不要停止對自己的學習與要求”,這也是記者與巫老師交流中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因為育兒即育己。”
多年的教育實踐,巫春紅的教育咨詢公司幫助了許多在親子關系中出現障礙的家庭。
她至今都忘不了多年前一對家長來到她面前的那副窘相。“窘”并非衣衫襤褸,有失體面,而是長期對女兒的抑郁沒法子,夫妻滿臉愁容,一副心力交瘁的頹態。
“幾乎所有人看到那對父母時的樣子我相信都會不忍拒絕。”巫春紅回憶道。女兒18歲,測評顯示患重度抑郁癥,多次出現自殘行為,刀子劃手臂疤痕可見。女孩對父母也十分抵觸,難以有效地溝通。在善意的哄騙下,巫春紅與小姑娘才有了一次長談。
交流中,巫春紅發現孩子有對生命的熱愛與渴望,抑郁的根源在哪兒?
原來父母忙于生意,并未帶給孩子足夠的陪伴與交流,物質的豐富并不能充實女孩的精神空間。從幼兒園到中學,父母都給她找當地最好的學校、最好的班級。可后來,小女孩成績跟不上了,也缺少朋友,再后來變得不說話了。
巫春紅隱隱覺得這個孩子有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她只是難以表達自己,著急彷徨。巫春紅還記得問的最后一個問題:“如果你托我給你的爸爸媽媽帶一句話,你會說些什么呢?”
“其實我很愛他們。”女孩用力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當女孩父母聽到巫春紅轉述的這句話,一向堅強嚴峻的爸爸,也淚流滿面。“曾以為給孩子最好學校教育的父母,無形中卻給孩子的心里種上了荒草!”巫春紅總結道。
后來,女孩和巫春紅成為了朋友。也逐漸擺脫了抑郁癥的困擾,停掉了抗抑郁藥物,心態積極健康起來。
“我從不認為自己代表正確,能教授別人什么。我所分享的只是一種選擇、一種聲音、一種可能性。法無定法,但人性是相通的。我能分享與所做的,便是和孩子一起成長。”這是巫春紅育兒育己的方式方法,也是真實的自己。E

巫春紅在2018年亞洲幼教年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