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口古道（組詩）

觀壺口瀑布

首先涌入眼簾的是

樸素。一只壺

從開始就義無反顧

所有的驚嘆在這里跌碎

所有的憤怒卻開始成熟

逆流萬里

歷史潛進某個人的骨子里

一并繁衍起來的還有風

還有幾千年沉積下來的

痼疾。或許

還有漫不經心的傳說

花兒的憂郁兀自飛揚

樹木從此傾斜

石頭從此沉默。目光

射穿每一條蟄伏于水底的魚

陽光明亮而刺目

踩在柔軟的沙上

一個人 只有靜靜地聽

自己的蛩音

結 局

然而這并不是結局

指間的陽光傾瀉在墻上

內容與情緒無關

一片葉子代表著一種思想

美麗的風景隨處可見

六月。那蒼白的臉

遠處傳來沙啞的號叫

血液立刻被凍僵

憮然的書生，以及

沒有歸宿的石頭

絕望的手伸向天空

卻只收獲到嘲笑

……把窗戶關閉

把雙腳倒背，直至

把溫柔的內衣拋棄

空氣中布滿魚刺

即使點燃所有的篝火

冬夜的航船依舊

無處停泊

西口古道

天色漸暗。循著遠方一點光亮

我步履沉重地踏上石鋪小道

以一種蒼茫而復雜的姿勢

朝歷史的縱深處走去：緩慢地

雜草叢生。令人壓抑的寂靜

開始刺痛我每一寸肌膚

破碎的馬蹄聲自身邊掠過

時斷時續的哭啼傳來

種植在空曠田野的各個

角落。紅巾飄動

點燃幾千年未曾枯萎的幻想

哦，誰也不知道，是什么

安排你我在這里相遇

執手相看淚眼

心頭涌上的卻是麻木

涼氣逐漸彌漫了村莊

風又如何能阻止道路

向前延伸。這時

我聽見了悲愴的歌唱——

車轍深陷

古道上遺落的件件記憶

幾滴淚，蘭花花，半截煙袋

依然觸目驚心

哦，那斷橋那煙塵

那形象模糊了的

一往深情的送郎小妹

關海山：山西運城鹽湖區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散文集《站在橋上》、文學評論集《捅破那層窗戶紙》，現供職于《山西日報》社。作品被《新華文摘》《青年文摘》等刊物轉載，評論《矯情的“不為影視寫作”》入選2016年全國統一考試高考模擬試題。作品曾獲趙樹理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