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在科技，“慧”在管理項目管理為智慧城市保駕護航

文／葛亞力

近幾年來，隨著以物聯網、云計算、移動互聯網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建設智慧城市的技術條件越來越成熟。目前，在全國地級以上城市中，已有近90%的城市明確提出將“智慧城市”作為城市經濟發展主戰略，超過500個城市正在進行智慧城市試點，計劃投資規模超萬億元，智慧城市建設高潮迭起。

智慧城市建設是具有頂層邏輯的項目集，項目集通常包含很多相互關聯的子項目。對于智慧城市這樣的復雜項目集來說，頂層設計和項目管理是決定其成敗的重要因素。

科技發展催生智慧城市

互聯網誕生僅四十余年，卻極大地改變了人類的生產、生活方式。網絡空間是不同于人類現實空間的一個嶄新維度，它雖然是虛擬空間，但已經成為人類社會的第二空間。在硬件資源和運行的規則之上，網絡空間的核心組成要素是ID、數據、連接，而現實空間的核心要素是人、物、事，兩個空間的各個要素能夠相互交叉、相互作用。現實向網絡映射，能夠產生海量的數據；而對網絡中的數據進行挖掘和運用，又能夠反作用于現實空間，使得城市“智慧”有了可能。同時，加上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AI、AR、VR等新技術的成熟運用，智慧城市的發展有了扎實的技術基礎。

新一代信息技術，在知識社會環境下逐步孕育出開放的城市創新生態，伴隨著城市化的浪潮，催生了“智慧城市”的概念。其實，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公認的、清晰的“智慧城市”的定義。一般來說，所謂“智慧城市”就是運用云計算、大數據和物聯網等先進的信息技術，改變和創新城市的生產、生活和發展模式，實現城市資源的高效配置和城市的規劃、建設、運營及服務的智慧化。

建設“智慧城市”在實現城市綠色可持續發展、促進區域產業結構的升級和產業的良性發展、引領信息技術應用、推動城市化進程、提升城市綜合競爭力、提高居民生活品質等方面都具有重要意義?？梢哉f，在今后的社會經濟發展中，“智慧城市”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是未來中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新動力之一。

建設問題直指項目管理

本人以規劃和頂層設計專家、政府顧問等身份參與過大量與智慧城市相關的建設項目。在實踐中深切感受到項目管理在智慧城市建設中的重要作用。可以說，多數項目的失敗就是項目管理的失敗造成的。

智慧城市建設是非常復雜的大型或超大型項目，其復雜性不僅因為建設內容多、涉及專業多、關聯部門多、時間跨度大，更主要的是項目還涉及大量管理變革、部門利益沖突、管理與技術的交融，以及在建設過程中不斷出現的新技術、新模式帶來的沖擊等。在智慧城市建設項目開展過程中，技術之外的問題通常遠遠多于技術本身的問題。因此，有效的項目管理是智慧城市建設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范圍管理。因為智慧城市建設需求呈現模糊性、多變性和創新性的特點，甲方對變化和創新的要求與乙方對建設目標明確的要求是一對經常發生的矛盾，甲方從管理角度提出的需求與乙方從技術角度的理解也是一對突出的矛盾，這使得范圍管理變得非常困難。很多智慧城市的建設者對范圍管理不重視，結果往往導致雙方理解不一致，影響合同執行，降低了項目的層次，阻礙了系統的創新。

進度與范圍、質量要求。智慧城市的決策層有時候并不太理解項目本身的復雜度和難度，他們更注重結果。所以，進度要求有可能不太切合項目實際。那么，如何處理這個矛盾對于項目成功就變得非常關鍵了。

溝通管理。理清項目目標、明確項目范圍、協調各方關系等各種問題的解決都需要有效的溝通。對于管理方、建設方、承建方、用戶方、公眾的訴求，溝通方面往往存在很多壁壘，譬如：用戶與建設方專業背景的不同，造成對同一問題理解角度的不同；工作崗位的不同，會影響看問題的方式和視角；利益訴求的不同會形成截然不同的關注點。這一切都給有效溝通造成很大的困難，也給項目埋下很多可能導致失敗的“地雷”。溝通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特別是大型的智慧城市項目，一般的溝通技巧還不足以解決問題。

項目目標與成敗標準。對于智慧城市建設的成敗，有什么樣的考核標準呢？我們可以從以下三個角度來判斷智慧城市建設的成敗。

第一，從項目管理四要素（范圍、質量、進度、成本）來考核。在這方面達到要求的智慧城市建設項目非常少。在筆者所經手的項目中，每個項目或多或少都會在這些方面出一些問題。

第二，從“項目能完成驗收”來考核。從這個角度看，智慧城市建設項目成功率很高。因為，按期驗收既是乙方的要求，往往也是甲方考核的要求。在這方面甲乙雙方的訴求是一致的。

第三，從“項目應用成效”來考核。智慧城市建設項目完成后，能正常持續應用的為基本合格，應用效果明顯的為良好，能夠對城市戰略目標起到支撐作用的為優秀?，F實情況是：合格率不是很高，良好率更低，優秀的成果很難見到。

目前，大家通常采用第二個角度對智慧城市項目進行考核，所以我們看到的智慧城市建設項目成功率很高。這種“虛高”掩蓋了智慧城市建設中的潛在問題。

頂層設計。目前，智慧城市建設最大的問題是頂層設計缺失，有些城市名義上是有頂層設計的，但實際上缺乏城市級頂層的邏輯設計和創新，他們所謂的頂層設計，實際上只是一些底層項目的疊加堆積。所以，目前的智慧城市建設一般很難做出“城市”級別上的成效，充其量只能做出局部的一些價值。智慧城市建設是一個項目集，項目集包含很多項目。我們常常認為智慧城市就是小項目的匯總，每個小項目做好了，智慧城市就做好了。這種理解非常普遍，但不準確。我們可以簡單地把這種邏輯理解為：把每個零件做好了，機器自然就好了。這樣的邏輯自然是不對的。很多時候，“整機制造”往往比“零件生產”更重要。

要做出城市級的智慧項目，必須考慮城市這個“整機”的整體邏輯是什么，存在什么問題，如何優化、如何創新，以及對零件的要求是什么等。只有這樣，才能做出有城市整體價值的智慧城市項目。作為智慧城市的項目經理，需要找到相應層次的專家進行項目的頂層設計和整體把控，需要建立相應層次的溝通渠道和協調機制。

項目特點決定管理方式

智慧城市建設項目有其突出特點，我們只有理解這些特點，才能更好地進行項目管理。

智慧城市頂層設計水平不同，項目管理的要求就不同。如果僅僅是一組無關的項目（如智慧交通、智慧環保、辦公自動化等），那就采用 “項目集管理”，重點關注多個項目之間的資源調配，指導和協調各項目的具體管理工作，最終目標是完成各子項目，重點解決關鍵資源沖突的問題。如果智慧城市頂層設計中的項目集是圍繞城市發展戰略的，項目相互之間是有機聯系的、有效支撐戰略的整體，那么就需要進行“項目組合管理”，關注“應該做什么項目”和項目之間的邏輯關系，通過幫助組織將精力集中于產生最大價值的項目，將項目組合與城市發展目標結合在一起，獲得項目之間的恰當平衡和組合，通過為最有價值的項目設定優先級和籌集資金，來最優化項目組合的價值，最終目標是確保實際實施和運作與城市發展目標保持一致。

智慧城市項目大多是創新型項目，需求不明確。即便是模仿成功的項目案例，實際上也需要根據自身的業務特點和要求進行調整或創新。例如，甲方要求建立一個監測系統，其需求自然是要解決原有人工監測系統的監測效果差、效果低等問題。而乙方的方案常常只是把現有人工監測系統電子化、網絡化。這樣的設計，高水平的甲方一定不會滿意，因為這樣做可能提高了效率，但不一定會提升效果。效果與效率雖只有一字之差，但實現的難度和投入卻天差地別，這樣就會造成前面說到的甲乙雙方在這個問題上的矛盾。除了甲乙雙方的矛盾，還有上級要求與建設單位之間的矛盾。上級是從全局角度思考，而建設單位則從完成具體任務角度思考。另外，不同相關方之間也存在矛盾。從項目管理角度來看，這就涉及項目的范圍管理，要在復雜的矛盾中把范圍明確下來，這是項目管理的基礎工作，范圍不明確，其他工作就沒有了基本依據。

智慧城市項目都是變革中的項目，需求往往會不斷變化。甲方的需求會隨著上級要求的變化、技術的發展、大環境的變化而變化，變更是智慧城市項目的常態?！白兓笔侵腔鄢鞘薪ㄔO的一種最基本需求。而乙方最怕的就是項目范圍變化，變更不僅影響進度，還會大大提高開發成本。項目管理中，面對這種常態化的變更，項目經理不能只是與甲方在變更內容或條件上討價還價，還應該與技術主管一起考慮如何從技術設計角度提供能夠響應變化的產品或服務。簡而言之，乙方應當主動適應變化。

智慧城市的頂層設計不僅僅是信息技術的問題，還是信息技術、人文社科與管理科學（含項目管理）相互融合的復雜問題。設計內容和交付成果中涵蓋信息技術、人文社科與管理科學的內容，同時，設計過程中也需要項目管理工作的深度協同。這里用“協同”這個詞而不是用“配合”這個詞，是因為溝通能力、溝通管理、范圍管理等項目管理能力會直接影響頂層設計的水平和質量?？梢姡瑢τ趶碗s的、頂層的智慧城市項目來說，項目管理已經不只是項目可交付成果之外的工作管理，它還是實現可交付成果的不可缺少的“工藝流程”組成部分。

智慧城市建設需要大量的資金，資金問題一直是各地智慧城市建設的一大難題，PPP模式也是近幾年專家、政府推崇的解決資金問題的方式之一。我認為，單靠大投入做的智慧城市項目只能算是偽“智慧”，花錢做高新技術的“智慧”項目不需要“城市級”的智慧，只需要技術專家的技能。智慧城市之所以稱得上城市的“智慧”，就應該能夠在優化城市資源配置、推動城市經濟發展上發揮重要作用。對于做智慧城市項目的企業來講，如果沒有為城市創造更多的經濟價值，沒有在創造這種經濟價值的過程中為自己設計出好的商業模式，只能說明企業沒有智慧，也不能算智慧城市建設，最多只能算智能化項目。因為好的智慧城市設計是可以為城市創造巨大價值的，是有自生長能力的。在這種情況下，資本的逐利性決定了好的智慧城市項目是不需要政府大量投入的。

由于大家對智慧城市認知還不夠清晰，新技術、新概念不斷涌現，常常是一個項目還沒有完成，需求就有了新的變化?，F在的智慧化建設都提倡“小步快跑”模式，用傳統的項目管理模式很難適應現在智慧城市建設的要求，“敏捷” 是應對項目眾多不確定性的一種措施。在智慧城市建設中，“敏捷”的項目管理模式值得提倡和推廣。

結語

智慧城市的建設和發展離不開人工智能、物聯網、云計算、區塊鏈等高科技，但是，我們往往會忽視另外一類“技術”——人文社科“技術”的創新與應用。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推動社會科學的變革，推動了生產、生活和管理模式的變革，如果要在真正的“城市”級別上建設智慧城市，那么一定要重視融入社會、經濟、文化等創新的頂層設計和頂層的項目管理，只有這樣，才能為城市創新發展創造巨大的社會、經濟和文化價值。如果一味投入技術“智能”，是無法實現“社會—經濟—人文—環境”整體協調的城市生態化“智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