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熱紅似火夕陽更璀璨
——追記新四軍老戰士、舞蹈理論家張優

□ 姚安

眼前的老人慈眉善目，須發皆白，雖已88歲高齡，走路還未見蹣跚，思路依舊清晰，雙眼仍流露著熱情和睿智。去年剛出版的《中國舞蹈大辭典》中關于他的條目這樣寫道：張優，1924年出生，舞蹈理論家，舞蹈組織活動家。原籍浙江奉化。1941年參加新四軍，歷任宣傳科長，文工隊長等，曾排練過戰士歌舞。20世紀60年代任南京軍區前線歌劇團、話劇團政委。1980年調上海市文化局任音樂舞蹈處副處長。1982年任上海歌劇院院長。1985年任《中國民族民間舞蹈集成·上海卷》主編。1988年任上海舞蹈學校舞蹈史專業課教師。1997年任文化部“九五”藝術科學重點項目《中華舞蹈志》副主編，至今仍活躍在社會教育輔導領域……這份履歷不由讓人感嘆這位老人的工作干勁。張老笑言三件事就可以概括他的一生，先后是“打仗、挖煤和舞蹈”，而正是在戰場上的戎馬生涯和“文革”下放煤礦的經歷鑄就了他堅韌不拔的意志，使他在之后的舞蹈理論研究和編纂中排除萬難，為中國舞蹈史論做出杰出貢獻。

張優正式與舞蹈結緣是從1980年開始的。時任上海文化局音舞處副處長的張優帶領上海市舞蹈代表隊參加了第一屆全國舞蹈比賽，成績不盡如人意。回來后他就勵精圖治，開始籌劃華東六省一市舞蹈比賽，期望通過這個平臺推出一批精品力作，提升整個華東地區的舞蹈水準。為此他把六個省的舞蹈協會、文化廳局都跑遍了，積極開展游說，終于爭取到了他們的全力支持和參與。1982年，第一屆華東六省一市舞蹈比賽在上海隆重舉辦，各省文化局長親自帶隊參賽，近3000人觀摩，作品質量有顯著提高，獲得了文藝界的關注和好評。

1985年，張優按規定離休了，但他的“舞蹈生涯”才剛剛開始。離休前，張優接到了國家文化部要編纂出版《中國民族民間舞蹈集成》的任務，將全國民族民間舞蹈收集其中，由各省市負責編纂地方卷，要求對舞蹈的起源、表演的形式等進行詳細的記錄。由于時間和經費的原因，離休時《中國民族民間舞蹈集成·上海卷》的編纂工作才剛啟動，他心里十分著急，主動找局長請纓，把主編上海卷的任務接下來。在調研過程中，他越來越感到自己相關知識的不足，壓力非常大。為了能勝任此項工作，張優在得到北京舞蹈學院招生的消息后，不顧旁人非議，立即以64歲高齡報考進入史論系函授學習。在每年2個月的集中授課期間，他和其他年輕學員一樣背書考試，24門課程大部分獲得優秀。張優還記得，當時學習節奏非常快，他又很好強，不肯接受絲毫照顧，以致于體重一度銳減7公斤。但他認為這個苦吃得很值！接受了專業學習后的張優更是信心倍增，在主編《中國民族民間舞蹈集成·上海卷》過程中邊學邊用，參照先進省份的編纂經驗，他花了3年時間對上海10個區10個縣300多個街鎮2000多個村的民間舞蹈作了徹底排摸，最終在收集到的200多個舞蹈中梳理和精選出了48個，被全國編委稱贊為“挖掘出了上海沉睡的舞蹈藝術”。之后，張優又花了十年時間編著完成了《上海音樂志》《上海舞蹈舞劇志》《上海歌劇志》等文史資料百萬余字。

1997年，73歲高齡的張優受聘于文化部，開始了國家九五重點項目——《中華舞蹈志》的編纂工作。在編纂過程中，張優依舊發揚了不畏艱難的工作作風，深入基層、深入農村到第一線收集資料，往往一下去就是好多天。在他和同事們的努力下，《中華舞蹈志(上海卷)》首先通過國家文化部專家的審核并出版，受到了文化部領導的高度贊揚，同時聘任他為《中華舞蹈志》副主編，參加主持各省市《中華舞蹈志》的終審工作。一些省市編纂地方卷缺少經費和專業人員，張優以誠懇謙虛的態度與省市文化部門聯系，與有關領導商榷，甚至自籌旅費前往。為保證編纂質量，他先后到杭州、合肥、鄭州、南昌、承德、南寧、廣州、海南、新疆、成都等地與當地專家座談討論，形成共識。至今已有內蒙古、福建、廣東、江蘇、新疆等17個省市完成了《中華舞蹈志》編纂工作，并出版發行。年屆九旬的張優形容自己在家沒有半小時以上的空閑時間，除了照顧病榻上的老伴，就是與四大櫥2000多冊舞蹈書籍相伴。

除了舞蹈理論研究，張優還承擔了一些社會工作，比如擔任上海市新四軍歷史研究會一師分會副會長、市教委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報告團特邀團員等。張優沒有把這些當作虛職，而是實實在在傾注了大量精力。他向青少年們介紹戰爭年代的崢嶸歲月和在文藝園地勤懇耕耘的心得，用親身感受和體會，深入淺出的通俗語言向同學們傳授了永不言敗、追求不懈的精神，使聽眾如臨其境，深受啟迪。自2005年起，他先后為上海理工大學研究生院、上海中學、徐匯區各社區、市未成年人管教所等單位作輔導報告200余次，為教育激勵青年一代貢獻出自己的滿腔赤誠。

在為張優拍照時，我注意到他身后的背景恰好是一幅祝壽的書法，“童心猶在”四個字與滿頭白發的老人相映成趣，仿佛在提醒我，張優之所以能“活到老，學到老，干到老”，就因為他始終保有一顆不服老的童心，因此每次面臨角色轉換，他都能以積極的態度去迎接，圓滿地扮演好每一個人生角色。不幸的是張老于2018年2月24日因病去世了，謹以此文向這位可敬的老戰士表示緬懷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