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流文學敘事時空對課堂意識流構建的啟示探究

胡明敏　唐元兢

【摘 要】意識流文學敘事時空體現了人類智者的敘事智慧，構建意識流敘事時空吸引他者意識共流為課堂教學提供了解決主觀情感需求、引導主體意識的啟示。意識流文學敘事時空具有諸多特征，本文主要闡發其無限性、多層次性以及有序性的特征，并將其與課堂教學相結合，探究其對課堂意識流時空構建的啟示。

【關鍵詞】意識流文學；敘事時空；課堂意識流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8）21-0265-01

一、問題的提出

信息時代擴展了知識的來源，增加了知識的總量，劇增的知識讓課堂成了知識傳遞的機械空間，師生在其間負重而行，肩負重任教師多半一味按照刻板的知識傳遞程式來達到功利性的傳遞目的，重擔壓身的學生一部分強壓主觀情感需求，艱難地跟隨機械刻板的程式前行，另一部分則完全放棄苦行，放任意識的游離，成為“身在課堂心在外”的“夢游者”。教師通?？隙ㄇ耙徊糠謱W生而否定后一部分學生，卻沒有意識到，兩種行為的背后都表達了對學習的深深厭惡。學習本是快樂之事，何以不能在課堂中體驗到精神意識上的“幸福感”？蘇霍姆修斯基曾說：“沒有一條富有詩意的感情和審美的清泉，就不可能有學生全面的智力發展。”教師在課堂的有限時空里充當了引領群體意識的角色，倘若教師能脫胎于機械的教學程式，運用趣意盎然的語言、豐富的聯想、個性化的情感投入、藝術化的時空安排來營造詩意的培養環境，不僅群體意識不會在知識傳遞過程中逐漸分散、流失，而且群體主觀感性世界的深化、主觀情感體驗的強化、對個體主觀生命價值的體驗都能與知識的增進并行發展。然而對于教師擔當意識引領角色的要求比起單純的知識傳遞者要高得多，不僅要有運用藝術化語言的能力、流暢的思路，還要有切合主題的聯想能力和自然不造作的個性魅力，這跟意識流文學作家的要求相當，經典意識流文學作品能使作者意識與讀者意識匯流同行，使得讀者在作者所營造的意識時空中暢享精神的自由，與作者意識產生快意共鳴，課堂中的教師何嘗不能借鑒其法營造與學生共享其樂的課堂意識時空呢？

二、意識流文學敘事時空的中西解讀

意識流文學是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興起于歐美文學界的一種流派，此流派注重用心理邏輯去展開敘事，多使用聯想、暗示、象征、心理獨白等技巧來進行創作。其概念始于哲學和心理學范疇，并伴隨著強烈的時空觀念而展開。1884年，美國哲學家、心理學家威廉·詹姆斯首次提出“意識流”概念時認為時空是流動不息的意識的一部分。時空意識的覺醒啟發了文學家們的意識流創作技巧。法國的馬賽爾·普魯斯特、英國的弗吉尼亞·伍爾夫、蘇格蘭的詹姆斯·喬伊斯等作家在奇幻的意識流敘事時空下創作了經典之作。弗吉尼亞·伍爾夫在其論文《現代小說》中展開與傳統現實主義的時空論戰，指出內心的真實才是生活本來面目的還原，這讓文學評論界重新調整了文學解讀的時空角度。文藝批評家迦羅第評判道：“在新的時代，我們應該開放和擴大現實主義的定義，用現實主義精神賦予現實主義新的尺度，從而使我們能夠把這一切新的貢獻同過去的遺產融為一體?！币庾R流手法在我國亦古已有之，其創作技巧與意識時空緊密相連，如《詩經》中對今昔時空的思量以及內心情感的流轉；《離騷》中詩人在回憶時空中濃縮的現實歷程和情感的自然波動；唐詩宋詞中“境界說”所突出的時空意象等等。王國維在《人間詞話》的篇首即說“詞以境界為最上?！辈⒕辰绶譃椤坝形抑场焙汀盁o我之境，”說明了主觀意識在意識流敘事時空中流動的多層次性。我國當代學者對中國古典詩歌中意識流敘事時空進行了更深的挖掘，學者屈光在《中國古典詩詞中的意識流》一文中將意識流劃分為順流（即符合時空秩序的意識流動）、環流（即順流的意識回環到出發的意識時空）、向心流（無邏輯和時空聯系的意識被某一點信息吸引而流動）、混流（意識流動的時空疊印和錯位）四種基本形式，是對意識流敘事時空進行的全新概括。

三、意識流文學敘事時空對課堂的啟示

意識流文學敘事時空突破了傳統的物理時空觀，是真實時空的延綿。將內心的真實展現于人，使人能沉醉于真誠的感性交流魅力，消除意識隔閡，達到意識共鳴。意識流敘事時空予以課堂教學意識掌控上的諸多啟示。

1.意識流敘事時空無限性的啟示。

人的意識具有無限的發展空間，它能基于限定的物理時空去勾勒一片無限的虛幻時空，實現超越個人所在物理時空的天馬行空的漫游。在意識流文學的敘事時空中，意識常常在現在與過去、未來，甚至是非現實之間跳轉，既無固定的模式，亦無時空規律，時空在意識中無法一一對應，當下的時間進行著對過去的空間想象，過去的空間想象中又經歷了短暫現實時間里的漫長意識時間，仿如“南柯一夢”式的瞬間現實下的夢里一生。因此，意識流寫作手法多使用“多視角”、“慢鏡頭”、“特寫鏡頭”等蒙太奇手法，增加了了敘事時空的多變性和復雜性，生發了敘事藝術的無限魅力。馬賽爾·普魯斯特在長篇巨作《追憶似水年華》中將“消逝的時光”與“重現的時光”交織在一起，夢幻式的空間轉換與意識中的心理時間組合成了印象中的回憶畫面；詹姆斯·喬伊斯的《尤利西斯》以主人公在十九個小時內穿梭于方圓十幾里空間的經歷為外在主線，簡單的物理時空承載了復雜的人物交織、心理對話和意識時空轉換，囊括了政治、哲學、歷史、文學等生活的每一個側面；弗吉尼亞·伍爾夫在維護“主觀真實性”的基礎上注重人的深層意識與情感表現，她的自傳體小說《到燈塔去》大量運用象征手法，將外物與人的意識聯系起來，將潛意識中的感性意識表現得細膩獨到，物理時空與精神時空在意識流中交相輝映。意識流敘事時空的無限性給有限課堂時空里無限的知識傳遞提供了借鑒渠道。首先，教師宏大的意識時空無疑會增加知識的廣度和深度，教師在授課過程中旁征博引、聯想豐富是教學個性化的有力體現，這就要求教師具有廣博的知識、深厚的功底，構建自身宏大的意識時空，將有限的課堂知識融入到無限的聯想觸發中去，變有限為無限，帶動學生對知識的無限挖掘精神和想象能力。其次，知識的無限挖掘是通過一系列聯想技巧來達成，意識流寫作中“多視角”、“慢鏡頭”、“特寫鏡頭”等蒙太奇手法給意識時空的構建帶來了無限可能性，教師可打破固定的教學程序，將有效的意識時空信息從多角度進行呈現和傳遞。事實上，一堂成功的課遠不是教師對完備的教案所作的零漏洞的回憶，而是教師在自我的時空里以流暢的意識、精彩的心靈點撥、突發的奇思妙想所創設的讓人流連忘返的意識旅程。

2.意識流敘事時空多層次性的啟示。

人類意識不僅關乎生理存在，而且關乎自身的特性，隨著人類自身思維的成長，意識也不斷擴展和深化，意識時空呈現豐富的層次性。本文為了方便分析，將意識流文學敘事時空分為宇宙意識時空、自我意識時空和社會意識時空。宇宙意識時空是指對宇宙自然思維所涉所建構的意識時空，包括天地日月、江河胡海、風雨雷電等自然萬物在意識中的組合聯想；自我意識時空是指人在對自身思維認識基礎上所建構的意識時空，標志著人的思維中“自我的覺醒”。由于對自身意識的覺悟，人們把自身思維融入了宇宙意識時空并在宇宙意識時空中進行自身定位，認定了自身的生命形式、生存模式、個體價值、自身潛意識、自身意識需求等；社會意識時空與人腦對于社會的認識息息相關，是人的社會生活的反映。正因為有了社會生活，人的意識時空才波及到了政治意識、階級意識、經濟意識、法律意識、宗教意識、生態意識等社會內容。三個層次的意識從人類起始至今依次出現，卻并無層級高低之分，三者相互融合，相互依托，構成自然屬性與社會屬性并存的完整人類意識。在意識流文學作品中，此三種時空的表現程度不同，反映了其中人物不同的個性和思想深度。屈原在《天問》中意識時空的流轉從天地自然到社會歷史，再到人生價值，用173個問題步步深化意識境界，表現了詩人非凡的藝術才華、卓越的學識和超絕的想象力，反映了作者憂國憂民憂天下的崇高精神境界。詹姆斯·喬伊斯在《尤利西斯》尾篇賦予摩莉以長篇內心獨白，其意識時空在漠視道德、死亡和他人感受的純然性想象中流動，喬伊斯故意而為之，塑造了一個浪漫但不造作，復雜但不事故的摩莉，象征著人類意識中本我的回歸。摩莉的意識時空顯然沒有屈原那般廣闊深遠，其精神境界自然也無從談及崇高。然而兩者最終的意識時空都落在了對人生的價值及意義的思考上，這讓讀者產生了百味的思考，在思考過程中，摩莉不會影響讀者們的正確價值取向，屈原閃耀著更加燦爛的光輝。在課堂上，教師意識時空的多層次性能給學生帶來多樣的情感體驗，多樣的情感體驗在無形中加強了學生的情感感受能力，拓寬了學生的內在自我。因此，教師在知識傳遞過程中應不吝于展現“豪放的自我”，將心靈上豐富多彩的火花帶給學生，讓宇宙意識時空、自我意識時空和社會意識時空在課堂中自然融合，自在流轉，促進彼此的深化。課堂上教師如能將哲學、文學、藝術、體育、影視、時尚、飲食等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與知識點進行最大限度的融合，學生將在認知的盛宴里享受開拓意識時空和提升智慧所帶來的愉悅。

3.意識流敘事時空有序性的啟示。

在意識流文學作品中，意識的流動表面上看似混亂無序，實則背后蘊藏著更大更嚴密的邏輯?！队壤魉埂返淖g者蕭乾認為此書“是有文學以來作家向人的內心世界挖掘，并真實地表現出潛意識中的矛盾與混亂，沮喪與憧憬?！眴桃了褂幸舛鵀橹?，他曾說“我在這本書（《尤利西斯》）里設置了那么多迷津，它將迫使幾個世紀的教授學者們來爭論我的原意……這就是確保不朽的唯一途徑?！比欢纹さ膭訖C卻委實用了嚴謹的邏輯結構來支撐。美國批評家艾德門·威爾遜讀了《尤利西斯》后甚至覺得“所有其他小說的結構都太松散。”例如根據個體心理學的啟示，所有人類問題都可以歸納到這三個主要條目之下：職業、社交以及兩性，喬伊斯則通過表現主人公布盧姆對三者的意識矛盾而塑造了一個充滿悲劇意味的矛盾體，其人物個性的塑造可謂巧妙之至，令人迷之其密，回味無窮。馬賽爾·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中空間轉換從“貢布雷”跳到“巴爾貝克”，時光無聲地流逝，記錄的事務細膩卻瑣碎，令人生發“缺乏主旨”之感，然而在大手筆描寫的“斯萬之戀”后，我們又在巴爾貝克埃爾斯蒂爾的畫室中見到了斯萬之妻“奧黛特”的年輕畫像，彼時的意識時空仿佛在那一瞬間與此時又緊密相連了。課堂中教師的意識時空非但不是隨心所欲的無序任行，反而要時刻將強大的邏輯貫穿于胸。這需要教師具備高度的知識的熟悉感、總體框架的邏輯概括能力、思想的成熟性、思維的收放能力、強大的記憶力。講述時應以知識為主線，首尾呼應，讓知識點成為多層次意識時空里意識流動的交叉結點，成為意識旅程里反復經過的難忘的驛站，這樣的課堂才既有趣又充實。

四、結語

意識流文學敘事時空給予課堂教學諸多啟示。帶領課堂群體進入豐富博大、生動有趣的意識時空，教師應具備超高的自身素質，他不僅要對所教課程有著深厚的學術功底和教學經驗，還要學貫中西、博古通今，具有健康科學的價值觀和高尚的道德素養，具備與時俱進的學習精神和創新能力。雖然要求甚高，但筆者認為這應該是每一位教師努力的方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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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018年度益陽市哲學社會科學立項課題（一般課題），課題名稱：意識流文學的敘事時空研究，課題編號：2018YS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