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則宇



因高考分數低于預估成績,只好人讀中國農業大學,后發現課堂學習與自己的預想差別太大,毅然“逃”出大學。現在回歸農村,投身鄉土項目。
進入大學后,我決定出逃。
高考分數下來的時候,我爸終于松了一口氣。
填報大學志愿時,他一直處于糾結狀態,一邊想讓我去上中國農業大學,一邊又覺得以我的分數去念個農業大學不劃算。這下好了,我考得比預期差,順理成章地投入了農大的懷抱。
我自己倒是無所謂,因為從小就喜歡和有生命的事物打交道,我喜歡到鄉下去,感受最原始的蓬勃生機。去農大念書,對我而言,感覺還不錯。
可等到真正進入大學后,我卻決定拔腿出逃了。
原來很多東西都和預期的有差別,這差別甚至是天南地北。
課堂上,老師講著科研方面的學術理論,高深且枯燥。這一導火索催生了我的“厭學情緒”,我決定了,我要下鄉去。
我知道很多人擠破了腦袋、踏破了門檻才得以進入大學學習,可這和我預想的不一樣,而我不愿接受這種不一樣。
我需要充分的自由,讓我在屬于自己的那片天地里,找到真正的自己。
要找到自己,得先找到適合自己的那片天地。
我從小在城市長大,對鄉村生活所有的印象都還停留在高中課本里——鄉土田園詩歌描寫的美好畫面中。然而事實是,在云南勐庫——中國最貧困的高山地區之一,因為交通的閉塞,茶農辛苦種植出的茶葉只能以超低價被商人收走,市面上的普洱茶炒到天價,采茶村民們卻家徒四壁,破到能一眼看完整個山頭的景色。
真正深入接觸到那些“我以為的”之后,我才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
拿生命和熱愛打交道,“去農村”并不簡單。
下鄉的過程中,我一度以為找到了自己想做的。我要讓外面的人了解村民們真實的生活,我和當地的拉祜族茶農同吃同住,了解他們的習俗、傳統,為他們拍照,然后傳播出去。
我記錄茶農在只有駕駛皮卡車才能進入的大雪山山脈中,傳承古茶文化、用心制茶的酸甜苦辣;也記錄滇西南的泥濘小路、藏地色達的末班車、雄安白洋淀里的新區人民以及斯里蘭卡的義工旅行……
可慢慢地我才體會到,“去農村”并不像看起來這么簡單,為此,我還經歷過命懸一線的時刻。
有一次徒步,我去往瀾滄江的一個峽谷中,橫亙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條兩三米寬的路,旁邊就是幾百米高垂直而下的峭壁和洶涌翻騰的江水。當時的風很大,我只能匍匐前進,路上隨處可見滑坡的痕跡。聽說有一對騎行中國的法國旅行家在這里不幸墜崖,尸體至今都沒找到。誰能想到,我不過下個鄉,怎么還跟危及生命的事扯上關系了。
但當我拿生命和我所熱愛的打過交道后,我才知道,我還可以做些什么。
我組織了“理想童年工作坊”,帶著十幾個城市家庭一起下鄉,讓他們切身地感受鄉村。我還把當地的村干部和種植大戶組織起來,一大群入圍在一起,聊農業聊創業,既有意思也有意義。
尋找資源,聰明地做事情。
我愛折騰,但是不瞎折騰,所以被學院老師看上,成了新一屆的學生會主席。
雖然我是“學院歷史上成績最差的主席”,但這不代表我做的事情也很差。
當上學生會主席后,我發起了青年力量深度溝通平臺——思得(思得又名SEED,在農耕文化中,種子是生命的根基,創造著無限的可能性)。每周五晚,我都會帶著團隊舉辦思得沙龍。
我們邀請過倫敦奧運會的首金得主、中國射擊名將易思玲,“分享收獲”農場主、國際CSA聯盟副主席、師從溫鐵軍教授的石嫣博士,以及《中國國家地理》“地道風物”主編范亞昆,甚至還微博紅人“博物君”張辰亮。
我一直覺得,別人的經驗和經歷會讓自己少走彎路,能學的一定要去學,讀萬卷書和行萬里路是相輔相成的。學校的農業科學課程是我了解鄉土的根基,而去鄉土做項目則是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現在所做的——回歸鄉土,說到底,我們是一支依靠年輕人的團隊,高校的平臺和朋友們的支持給了我極大的助力。如果不上大學,單憑我自己,確實是很難辦到的。而這正好順應了現代的游戲規則,我不過是在尋找資源,聰明地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