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RS9怎樣影響保險公司利潤？

肖俊清

一年一度的保險業半年報行情將在下一周展開，中國平安（601318）將在8月23日發布第一份A股保險公司半年報。筆者曾在年初的文章《2018年，龍頭險企利潤將驚艷市場！》中說過：“站在當下，剩余邊際（死差、費差）、風險邊際（利差）和保險準備金利潤釋放期正在出現共振態勢。2018年，上市險企的利潤將驚艷市場。”

其中最核心的點在于準備金計提趨緩的情況下，壽險行業的上市公司均將迎來利潤的一個高峰，這從一季報新華與人壽的超高的利潤增長可見一斑。但是，備受市場青睞的中國平安，其歸母利潤的“表觀”增長卻并沒有那么迅猛。根據中國平安一季報的信息顯示，是因為采用了新金融工具會計準則，導致歸母利潤增速從老準則的增長32.5%到新準則的增長11.5%，而這個新會計準則的起源就是IFRS9。

新準則在保險行業并沒引起多大討論，在于除平安外，其他保險公司都要遲至2021年才執行新準則。而此時老調重彈IFRS9，主要在于其對權益資產的重新歸類，對平安的凈利潤已經造成重要影響，且一季度后二級市場經歷了大幅下挫，對平安利潤有所期待的投資者或許半年報會有所“失望”了。

新準則有哪些改變？

IFRS9，即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Reporting Standard 9，是國際財務報告準則第9號——金融工具，由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International Accounting Standards Board ，簡稱IASB）于2014年7月24日正式發布，于2018年1月1日起開始生效。

按照中國企業會計準則與國際財務報告準則持續趨同的方向，財政部于 2017年 3月 31日修訂發布了《企業會計準則第 22號——金融工具確認和計量》（CAS22）、《企業會計準則第 23號——金融資產轉移》（CAS23）、《企業會計準則第 24號——套期會計》（CAS24）三項新金融工具相關會計準則（以下簡稱“新金融工具準則”），三者合稱為“中國版 IFRS9”。

“中國版 IFRS9”與國際版相同，主要涵蓋“金融工具的分類和計量”、“金融資產減值”、“套期會計”、“金融資產轉移”四大塊內容。而對于保險行業影響最大的，是前兩個內容。

1、金融工具的分類和計量：新準則下，金融資產按照“合同現金流量特征”和“業務模式”作為分類標準，將金融資產從此前的四類：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當期損益的金融資產；貸款和應收款項；持有至到期投資；可供出售金融資產。變更為三類：（1）以攤余成本計量的金融資產；（2）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其他綜合收益的金融資產；（3）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當期損益的金融資產。

2、金融資產減值：由“已發生損失法”轉為“預期損失法”，從初始起確認預期信用損失并在后續報告日根據信用風險變化更新預期損失金額，從而更加及時、足額計提減值準備。

對保險公司利潤的影響

新準則對保險行業最核心的影響（對其他金融行業基本相同），是凈利潤的波動將越來越大。

在老版本IAS39的分類計量體系下，公司在不希望持有的金融資產影響利潤時，更傾向于將資產劃入“可供出售金融資產”，其變動影響當期凈資產，等到時機到來時通過資產處置達到利潤釋放。這一操作手法，可以顯著減少企業凈利潤的波動。

從上市公司金融資產數據看（2017年報），可供出售金融資產（AFS）占比較高，而以公允價值計量且變動計入當期損益的金融資產（FVTPL）占比很低。2017年報顯示，人壽、平安、太保和新華可供出售金融資產占比分別為：27.98%、11.94%、31.49%和45.11%（平安為集團數據，對比略有偏差），而以公允價值計量變動計入當期損益的金融資產的占比分別為：4.72%、2.18%、1.38%和 0.89%。從這兩個數據可以看出，新華保險對于利潤的調節的需求遠大于其他三家公司，這基本匹配公司近年負債端增長的持續乏力，以及資產端在2015年權益投資大量投向中小創的情況。

在上述內容基礎上，通過可供出售金融資產公允價值變動占當期利潤比，就可以基本看到未來資產分類改變對利潤的影響將有多大（見表二）。可以看到，無論是AFS占總資產比較低的中國平安還是占比非常高的新華保險，其每年的價值的變動都非常巨大，與當期股票市場走勢相仿，這無疑將進一步加劇險企“熊市更熊，牛市更牛”的業績走勢。

以中國平安2018年一季報公布的數據為例，2017年12月31日，平安FVTPL為1412.5億元，AFS為7750.98億元。變更準則后的2018年1月1日，AFS歸零，FVTPL上升到6923.89億元，意味著大部分AFS資產劃歸到了FVTPL板塊下，到2018年3月31日，該資產持有量上升到7007.59億元，意味著該資產變動1%，對凈利潤影響就高達70億元。根據平安一季報，當期公允價值變動損益為-47.95億元，下降占年初FVTPL的比例為-0.69%，而當期上證50下跌為4.83%。

上半年上證50下跌13.26%，如果我們以一季度-4.83%相對于-0.69%的697.44%倍數關系，一季度末全部FVTPL為基礎，很不精確的毛毛估，則上半年公允價值變動損益大概為-133.23億元，畫面非常難堪。當然，權益投資方式較多，不能簡單錨定上證50，也不能簡單進行倍數計算。但可以肯定的是，新會計準則實施以后，保險公司的投資或將更加保守，股票及相關權益資產的配置或下降，具體權益配置將更集中于大藍籌、大白馬、高股息等走勢穩定且分紅較高的個股，中小創或進一步被拋棄。

當然，這不過是數字“游戲”，并不會影響相關公司當期的實際利潤及現金流，更多是讓投資者能對金融公司的持有資產變動和未來有一個更好判斷。而筆者也非常期待平安這一份半年報，權益類投資對利潤影響有多大，上市險企將用怎樣的新方式調節這一利潤波動都是看點。

表一：2017年報四大險企AFS與FVTPL占比情況（百萬、%）

表二：2015年來四大險企AFS價值變動占當期利潤比（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