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辰
水杯中,許多淺紫、嫩黃的花瓣上下漂浮,心弦的某一處被微微觸動。房間里,暖融融的空氣中飄著花香,連風兒都被甜得膩住了,醉了回憶。原來,這花香一直都在我身邊。
奶奶手巧,各類花瓣變成了糕點的原料。每到花開的季節,小院的空地上便擠滿了花兒,像是從樹上一路開到地上,更像是一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濃郁的香味撩撥得讓人心醉。我與奶奶嬉笑玩鬧時,常常撲得滿頭滿臉都是那柔柔嫩嫩的粉,有時玩得忘了,衣服里也凈是那花香。日子便在奶奶的陪伴下簡單又充盈地逝去。
上學后,漸漸遠離了這滿是花香的小院,大城市的喧鬧掩埋住浸著花香的回憶。我的心中也認定花香注定無法繼續環繞在我的生活中,陪伴我走過青春年華。只是有時拿出媽媽不知哪里得到的香包,嗅著那帶著幾分熟悉的氣息,帶著一絲悵然若失的愁緒,目光遙望著“故鄉”的方向,墜入浸染花香的回憶。我像那背井離鄉的游子,而童年生活的那方凈土,用它清幽的、淡雅的花香,牢牢地守在小院彼岸的我的心頭。
一個周五的晚上,我身心俱疲地拖著身子進入家門,一絲久違的香氣順著呼吸淌進心里。我趕忙撇頭尋找,看到了躺在竹筐里的幾個鮮花餅,細細地咀嚼著,溫熱的鮮花餅一直暖到心底。我開口問道:“媽媽,這個鮮花餅從哪里買的?跟奶奶做的一個味道?!眿寢屄犅?,笑了:“傻孩子,這是奶奶剛剛送來的。”我一怔,回憶剎那間涌上心頭。“叮咚”一聲,媽媽的手機響了,我伸頭望去,是奶奶!點開屏幕,熟悉的聲音從這小小的手機中傳出:“孫女兒吃鮮花餅了沒?可別涼著吃,記得熱熱。”語氣中滿是關切,言畢似還淺淺地浸著幾分思念。奶奶的話語輕輕撥動了我的心,我不由得向上翻看與奶奶的記錄?!斑@周末孫女兒能回來嗎?”“別讓她學習太累了!”“寄過去的香包孫女兒喜歡嗎?要不我再做一個?”……一句句關心的話語縈繞在耳畔,久久不能散去,其中蘊含著一個老人最質樸深沉的愛意。手中的鮮花餅蒸騰起的白霧似是跑進眼眶,覆上一層朦朧,心中也猛然泛起微微苦澀的欣喜。原來,這花香一直在我身邊,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只是我沒有察覺。小小的房間里慢慢被花香充盈,我仿佛又回到了奶奶溫暖的懷抱?!澳闩阄议L大,我陪你變老。”我許下諾言,伴著花香沉淀在心底。
愛的芬芳便在這樣的風景里絲絲縷縷地滲開,暖意涌上心頭,一老一小通過這花香,彼此付出著最溫馨的情意,是那個小院中佝僂的身影,編織出這溢滿花香的夢境。原來,這花香一直都在我身邊,從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