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聯想

閆晗

電影《邪不壓正》里，有一幕是在醫院里，許晴飾演的唐鳳儀風情萬種，身著艷麗的高開衩旗袍，擺著一字馬姿勢，絲綢襯褲脫了掛在墻上，等著彭于晏往她屁股上打針。雖說這樣的設計是為了展現性感與“撩”，我卻在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裸露的部位接觸著病床——這也太不衛生了吧？醫院的床單好多人在用，還是不要接觸皮膚為好。如今去皮膚科看病都有人建議最好不要穿裙子。真需要做檢查的，也一定會鋪上一次性的無紡布單子。

聯想太多，看小說和影視劇很容易出戲。《一代宗師》里看趙本山飾演的角色隱姓埋名，在廣東做廚子熬蛇羹，暗暗納罕：粵菜和東北菜的差別可大著呢，能隱藏東北的口味和口音，不簡單。電視劇《金粉世家》金燕西和冷清秋躺在鋪滿向日葵的地里，白色西裝映襯著黃色的花盤，色彩明快，浪漫至極。可是，白衣服會沾染上許多花粉吧？花盤里常會有各種小蟲子，會不會爬到脖子里？真替他們愁得慌，可能我真不適合太偶像劇，對著各種霸道總裁的冷酷耍帥，只想說：你神經病啊。

《暮光之城》的男主演羅伯特·帕丁森曾經吐槽過自己演的這個故事：當女主角貝拉知道對方是吸血鬼的時候，難道第一反應不應該是趕緊跑開？居然興奮地跟吸血鬼談起了戀愛，這是腦子壞掉了吧。

演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對演員也是折磨。而據說演員演浪漫情節的時候也并不那么好過。有些戲是在冬天穿夏裝拍的，為了不現出哈氣，大冷天還要含著冰塊。為了渲染情緒，時不時得來一場大暴雨，難怪有人說，最近的雨下得“像杉菜和道明寺分手那天”那么大，像“依萍找他爸要錢那天”那么大。

王朔曾經吐槽過金庸小說《書劍恩仇錄》里，陳家洛在沙漠里也能突然遇見香香公主在瀑布下洗澡，這事兒非常扯，我卻耿耿于懷于《天龍八部》中虛竹和西夏公主在黑暗的冰窖里的相遇。掐指一算：虛竹得有幾個月沒洗澡和換衣服了吧？身上得多大味兒呀。從背著天山童姥逃命，到躲到冰窖里等待童姥恢復功力，再打他從少室山下來發英雄帖算起，時間就更長了——公主不會被熏暈過去么？

如今的人，讀書、看劇不再全盤接受設定，家里六歲的小朋友看《西游記》，也有各種疑惑，比如：青牛精那么厲害，怎么太上老君一來就不行了？我給解釋說：哪天我們家的狗成精了，也得派你去收服。小朋友又問：黃眉老道為啥只能彌勒佛來收？我想了想說：要是你在外面鬧事，你媽出去一喊你的名字，你就回來了，是不是？讓他背《過故人莊》，“故人具雞黍”，解釋說“朋友請我吃黃燜雞米飯”，結果詩沒背下來，一提孟浩然，就聯想起“黃燜雞米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