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鼠小弟（二）

[美]帕特里克·詹寧斯

二、 爸爸抓狂了

前情提要：小魯一直想養條狗。可是，爸爸堅決不同意。媽媽想出的折中方案居然是給小魯買了一只豚鼠。爸爸要求豚鼠必須安靜得像空氣才能留下。可是，當天夜里，豚鼠菲多就開始大聲尖叫。

“不是我的錯。”爸爸還是盯著我看。“好吧。”我讓菲多重見天日，它停止了尖叫，開始晃它毛乎乎的屁股。“不許有下次。”爸爸說。

我拿起菲多把它放回籠子。它抓著籠子圍欄，又尖叫起來。爸爸用手捂著耳朵吼起來：“放它出來！出來，出來！”爸爸真是個比菲多更可怕的大怪物。菲多出了籠子，立刻不叫了。

爸爸重重地嘆了口氣，轉身端來托盤，上面有一盤炒雞蛋，還有香腸和黃油吐司。在食物的誘惑下，菲多又開始喘氣，嗚嗚叫。“一點都別給那小東西吃。”爸爸堅決地說。

爸爸走后，我坐在床上開始狼吞虎咽起來。菲多在床上站起來，直直地向著托盤跑過來。它用小爪子抓著托盤的邊緣，把自己拉了上來。大眼睛越過托盤盯著我的食物看，眼神很渴望的樣子，鼻子不停地抽動。

“你可沒得吃。”我嘴里塞滿食物說。它“嗚嗚嗚”叫得更大聲了。“爸爸說不行。”它悲傷地看著我，眼神真讓人心軟。“哦，好吧，就一口，千萬別讓爸爸知道啦。”我遞過去一小截煙熏香腸。它接過去，然后就在托盤底下消失了。我聽到它大聲咀嚼食物的聲音，還有一聲很輕的飽嗝。菲多跳下床，跑回籠子里方便，我趁機把它鎖了起來。它沖到圍欄那兒開始尖叫。真要命！

“安靜。”它閉上嘴。這還真酷。“坐。”我說。它坐了下來。不過，一只笨蛋豚鼠就算有那么一丁點酷，還是沒法同狗狗相提并論。“我不在的時候，你敢發出任何噪聲，爸爸就會把你踢出門去。小區里可有好多貓。”但是，我一關門，菲多又叫了起來。

“那生物準備尖叫一整天嗎？”爸爸問，“今天我的活兒多著呢。”我聳聳肩，說：“問媽媽吧，她是豚鼠專家。”“要是它一直這樣，我會毫不猶豫地把它送回寵物店的。”爸爸說。

出門后，我還能聽到菲多的尖叫聲。或許爸爸最終還是會投降，答應給我弄只狗的。

上學的時間過得飛快，真讓我抓狂。如果放學后有個超級棒的事兒（比如野外郊游）等著你，時間就慢得像冰山移動。但如果有個比上學更糟糕的事兒等著你——那時間可真是飛逝而去！我不想回家。回家就得見我的老爸，還有那只不是狗的寵物。

隔了一個街區我就聽到菲多的尖叫。我希望爸爸一整天啥都干不成。這是他自作自受。要是爸爸答應給我買狗就好了。我推開門，爸爸正悶悶不樂地站在門后，一言不發，他指指窗外的樹屋。“菲多在那兒？”我問。他點點頭。“因為它太吵了？”他又點點頭。“我出去試試看能不能讓它安靜下來。”爸爸說：“快去。”

我從爸爸身邊走過。他全身上下一動也不動，只有一雙眼睛一直跟著我轉，眨都不眨一下。菲多是不是在一天之內就把我爸給逼瘋了？“等你媽下班后，我們來和她討論這個問題。”他瞇起眼睛看著我，快發狂了。

樹屋里，菲多的籠子上蓋著條被子，可能是為了降低它尖叫聲的分貝。爸爸還在被子上壓了些書，以防菲多把被子扯下來。我想象著爸爸先把菲多和它的籠子帶到樹屋，然后是蓋被子，再然后是壓書，從頭到尾一直怒氣沖沖的，都沒能坐在書桌前做他的編輯工作。我想知道最讓他抓狂的是哪個：菲多，媽媽，還是我？當然，他肯定也對自己抓狂得很。

當我把被子扯下來時，菲多尖叫起來。然后它緊緊抓住籠子的圍欄，發出可憐巴巴的“嗚嗚”聲、喘氣聲，搖晃著它的屁股。不知怎么的讓人覺得真誠，就好像它是真的很想念我似的。這還讓我有些輕飄飄的。我是說，狗狗就會在主人回家時千方百計地討好他們，對他們搖屁股晃尾巴，不是嗎？

“安靜！”我打開籠子門。它跑了出來，沿著我的褲管，爬到了我的T恤上，又順著T恤爬到了我臉上，開始舔我的臉頰。它爬得很不錯嘛。我把它拽下來，放到我腿上。它又想往我臉頰上撲，我用手臂擋住了它，對它說：“下去！”它立馬爬回到我腿上。“坐！”它坐了下來。

我把籠子帶下樹屋，放到草地上。菲多自己從樹上爬了下來。我拾起一根樹枝，扔了出去。

“去，叼回來！”我說。它朝著樹枝沖了出去，笨重的身體搖搖擺擺地穿過草叢。它叼著樹枝回來了，樹枝被它長長的嚙齒動物的門牙咬得緊緊的，鼻子狠命出著氣。我把樹枝拿了過來。“好孩子。”我小聲說了句，然后在它腦袋上微微撓了一下。它打個滾，露出了肚子。

晚上，家庭會議，討論該不該留下菲多。原本在我放學回家跨進這扇門之前，我會立馬給爸爸投個贊成票；可我現在沒那么堅決了。為什么？我不知道，真的。我還是想要只狗——而菲多絕對不是狗——可是跟菲多玩尋物游戲，還算有點意思。

“我覺得，我們沒有給菲多足夠時間來適應新家。”媽媽反對。“有道理。”我附和。“就是，我們應該給它個機會慢慢認識我們，我們也該去了解它。”

這時，爸爸不知從哪兒拉出一只鞋來，猛地往桌上一摔—— “砰！”我和媽媽都嚇了一跳。

“我投你一票，爸爸。”我立刻變節了。這回換作媽媽嘆氣了。

“很好，”爸爸說，“大家都同意了嗎？我贊成。”“贊成。”我說。“多數票贊成。”他說。“那么我大概只能把它送回去了。”媽媽噘著嘴說。“馬上。”爸爸說。“好吧。”媽媽聽上去喉嚨里有些哽咽，眼淚在眼睛里打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