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佩佩
【摘 要】20世紀的中國古代文論研究,作為一個學科它是現代的,是以西方現代文學觀念為基準的;而作為一個研究領域它又是傳統的,是以古代文學觀念為談論對象的。對20世紀以來中國古代文論所處的地位、研究的意義及新時期創造性轉化予以論述,以期對當下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文藝學體系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古代文論;地位;意義;創造性轉化;文藝學體系
一、古代文論研究之地位
中國古代文論源遠流長,極富民族特色。把“文論”作為一個研究對象加以品評來作為對中國古代文論的研究,早在文學批評自覺的魏晉南北朝就已經開始了。但對于具有現代學科意義的中國古代文論研究卻起始于20世紀初。1914年黃侃于北京大學開設《文心雕龍》課程,后整理出版為《文心雕龍札記》,這是古代文論研究的開端。于1927年陳鐘凡《中國文學批評史》的出版,標志著現代學術形態的中國古代文論學科正式形成。
中國文化的現代轉型,導致了中西學術范式的切換和知識譜系的重構,而這種學理機制的改變恰恰又是中國古代文論學科建立的重要基礎。中國古代文論學科的產生與西方理論、學術思想存在某種內在聯系,中國古代文論在西方科學思維的催化下,呈現出學科化、體系化、范疇化等具體的西化維度。同時,古代文論是以古代文學觀念為談論對象的,所以導致古代文論這一領域具有深厚的文化歷史內容與鮮明的時代特色。20 世紀古代文論研究不僅僅是學科內部的事情,它更是一種文化現象,是中國現代文化的一部分,是中國文化現代性展開過程中的一個側面。
20世紀的古代文論研究經歷了從多元化到大一統,又從大一統走向多元化的研究態勢,從20世紀中國文學理論的整體構成來看,與馬列文論和西方文論相比,傳統文論依然處于弱勢地位。如果說建國前主要是西方文論理念對傳統文論的移植,那么建國后則主要是傳統文論向馬列文論的靠攏。即使是在改革開放后的新時期,傳統文論依然處于邊緣化地位,中國文論界出現所謂的“失語癥”很明顯的體現了古文論的弱勢地位。
二、古代文論研究之意義
如果從萌芽階段算起,中國古代文論作為一個現代學術研究領域已經走過了近一個世紀的歷程,充分顯示了文化發展過程無可比擬的復雜性的時期,正是由于這種復雜性,才使得古代文論這樣一個本來十分專門而狹小的研究領域也包含了深厚的文化歷史內容與鮮明的時代特色,具有獨特的價值意義。
首先,是古代文論作為一門學科所存在的理論意義。中國古代文論學科的成立,不僅體現了時人對于“詩文評”古文論的重視,也使對古代文論的研究更為繁榮;不僅讓國人對古文論文本有更好的理解分析,對文體形式有更深的挖掘,對文學理念有更為深刻的解構,還把古之觀念、時人觀念和西方觀念聯系起來,使其融貫中西,通會古今。
其次,是古代文論所存在的審美意義。中國古代文論進一步展現農耕文明時代的審美追求,為世界美學的豐富與發展貢獻著超凡卓絕的審美資源。中國古代文論很多體現著很多文人士大夫的生存體驗、生命感受、人生理念,表現一種情感性、意向性的塑造成長,需要直接訴諸體會、體認、體驗,融理于情,情中有理,才能有此人生情感及人生境界。“所以,中國思維之特征與‘詩有關。它之不重邏輯推論,不重演繹、歸納,不重文法句法(語言),而重直觀聯想、類比關系均由此相關……固非純理性,乃美學方式。” i
再次,是古代文論所存在的現實意義。工業文明與后現代語境的來臨加劇了人與自然環境、人與社會結構、人與社群關系和人與自我心靈的緊張沖突。個體在多重矛盾交織和眾聲喧嘩的狀態中心力交瘁,逐漸迷失在工具理性的陷阱中不能自拔。在西方文明為基礎的現代文明一直在苦苦尋求時,中國古代文論在這層面上答出完美的試卷,古代文論中的詩意與自然氣息撲面而來,令人神清氣爽,去尋求詩意棲居的精神家園和實現藝術化的人生。
最后,是古代文論所存在的創作意義。在中國古典文化語境下成長起來的知識分子,常常是經史子集全學、琴棋書畫兼通,具有全面發展的文化氣質和人文品格,這些往往使他們的理論言說閃爍著溫馨的、體己的、融情的智慧之光。“孔子總講具體問題,而不空談性理,這才能真正塑建人性。” ii這在古代理論家身上體現出創作與理論不分家的渾樸性、圓融性和詩意性。中國古代文論多源于創作實踐和審美體驗,注重體認性、涵泳性和生命性。這對當代中國文學理論的抽象化、自戀化和概念化等不良傾向都提供了極好的矯正維度和參照系統,同時也為當代作家的深度創作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文化資源和智慧啟迪。
三、古代文論之創造性轉化
20世紀中國古代文論學科建立之初的時代語境,是文化現代轉型的結果,是中國古代文論的西化之路。中國文論西方化的縮影,學科化是最為顯明的標志,這固然這種突破中國傳統文學觀念和方法的開放性研究,但古代文論作為一門現代學科規范一開始就扮演著裁剪中國古代文論的角色,很有把中國文論向西方文論生搬硬套和強行植入的傾向,中國傳統的價值體系逐漸的被遮蔽和忽視。與馬列文論和西方文論相比,傳統文論依然處于弱勢地位,傳統文論的邊緣化導致了中國文論的“失語癥”。
如何重建中國文論來實現古代文論的現代轉化。一方面,要實現“古為今用”和“古代文論的現代轉換”。(1)中國古代文論的發展源遠流長,是建設當代文論的重要精神資源。我們要繼承古代文論的人文主義和審美主義傳統,并立足于當下的人文導向、人文關懷、人文現實,開展現實與歷史的對話,吸收古代文論的理論精華,尋找古代文論的現實生長點,來建構“有根”的當代文論。(2)古代文論蘊含了中華民族幾千年的生存智慧和文學理論的結晶,有一套屬于自身的概念范疇,使古代文論的有效范疇實現現代化的闡釋、重構、轉換,如“氣勢”、“主旨”、“言志”等等概念范疇,將經過轉換后的古文論應用到對當代文學的批評實踐中去,創造具有鮮明具有民族特色的當代文論。
另一方面,需要把古代文論與西方文論的對話與融合。在對中國古代文論的現代轉換同時還要深入研究中西文化的異同,通過中西對話融合來建構具有開放性的當代中國文論。我們應該不排斥西方文論,也不忽視中國古代傳統,要以當代中國人的眼光、當代意識來闡述它們,以指導當代文學創作為出發點來整合它們,使之形成具有新形態的思想和話語。如朱光潛、宗白華、錢鐘書、王元化等大家在整合中西文化方面作出突出的貢獻。在這種整合中產生的新的思想與話語既是古代的,又是現代的;既是中華民族的,又是國際性的。在這種整合中建立起來的開放性文論既有助于它走向世界,也能讓世界更了解中國。
中國古代文論的現代轉換是顯示我國民族文學、民族文論存在價值的重要一步,在重建的過程中,我們要借鑒歷史得失來重塑中國文論的學術主體性,才能實現中華文明真正意義上的復興。當然,中國古代文論的現代轉換是一項非常艱巨復雜的工程,要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文藝學體系,需要中國學人們的共同努力。
注釋:
i李澤厚.《論語今讀》[M].安徽:安徽文藝出版社,1988:203-204
ii李澤厚.《論語今讀》[M].安徽:安徽文藝出版社,1988: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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