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瑩
(遼東學院 韓朝學院,遼寧 丹東 118000)
作為跨境語言,朝鮮語的使用者主要分布于朝鮮、韓國和中國的東北三省地區,境外使用者約占使用者總數的90%。較境內使用者在人數上優勢明顯,這種情況下境內朝鮮語的使用者很容易受到境外同族語言的影響。
改革開放之前,中朝邊境移居丹東的朝鮮族大多使用平安北道方言,且不斷受朝鮮文化語的直接影響。中韓建交以來,隨著中韓兩國政治、經濟、文化交流的不斷擴大,韓國語對朝鮮族語言的影響范圍不斷擴大,甚至出現“韓語化”現象。“母國”的存在為朝鮮族語言保持無限生命力,不斷變化發展提供了有利的外在環境。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速,朝鮮族以農業為主的聚居生活方式也發生了變化,逐漸與漢族和其他民族形成雜居的生活格局。漢語作為國家通用語具有較高的社會地位,朝鮮族語言受漢語影響的現象十分普遍。在這種背景下,散居于邊境地區的丹東朝鮮族具有與其他朝鮮族聚集區不同的特點,形成了中國朝鮮族語(包括各方言型)、朝鮮文化語、韓國語共存的多層語言社會和朝漢互通的雙語社會,即存在著多種語言間的接觸,不僅有漢語和朝鮮語的接觸,還存在朝鮮文化語和韓國語的接觸、朝鮮語各方言之間的接觸,在多元化環境中朝鮮族對民族語言的認同與使用也發生了變化。
本研究選擇生活在中朝邊境丹東朝鮮族為研究對象,以考察散居區朝鮮族社會的語言實態為研究基礎,觀察朝鮮族在語言態度、語言使用方面出現的變化,利用統計學方法分析數據,解讀邊境地區朝鮮族的語言態度及語言使用現狀,并結合影響語言態度和語言使用的主要因素-年齡因素進行分析,力求理論基礎分析與實證研究有機結合,解讀邊境地區朝鮮族的語言態度及語言使用情況的變化,并結合影響語言態度和語言使用的主要因素——年齡因素進行分析,探究朝鮮族未來語言保存與語言轉用問題。
語言的許多現象都是根據人們的語言態度而決定的,語言態度是指不同語言的使用者對本民族或其他民族語言或方言的態度[1]。語言共同體是由語言態度相同的人群形成的,作為存在于語言人心理底層的語言信念,語言態度和語言使用密切相關并直接影響語言使用、語言能力、語言認同與民族認同感。朝鮮族在雙語社會中作為少數集團,根據對自己民族語言的忠誠程度不同既可以繼續維持使用民族語言,也可以向處于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方面強勢支配地位的漢語轉移,或者向經濟方面具有優勢地位的韓國語轉換。如果語言的忠誠度高對于民族語言表現為正面的態度就出現語言保存(language maintenance)*語言保存指處于語言交替或者語言消失危機中形成特定語言的存續和保存。現象,反之語言的忠誠度降低對于民族語言表現為負面態度的話就會出現向支配地位的語言進行轉換的語言轉用(language shift)*語言轉用是指一個語言共同體受地域、社會和數量方面更強勢語言的影響,無法維持自身的母語,即將放棄自己世代使用的語言而轉用其他語言的現象。現象。
本研究中對語言態度領域主要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對語言使用領域通過問卷調查法和深層面對面調查法進行。語言態度的問卷設計圍繞認知、情感與行為傾向提出問題,由于近年來韓國語對朝鮮族語言影響較大增加了關于韓國語學習的設問項;語言使用的問卷則根據不同場合、不同對象進行設計。語言態度主要是調查朝鮮族對多種語言的態度,處于雙語及多語環境中的朝鮮族對第一語言—母語的態度可能會出現混淆,對將來使用的語言也會存在諸多展望,語言態度調查的具體內容包括對母語的態度、對朝鮮語的感情,將來中國朝鮮族最常用語的預測、對韓國的理解程度進行分析。語言態度影響朝鮮族的語言使用、語言能力、語言認同與民族認同,直接關系著民族語言乃至民族未來的發展與民族活力。語言的使用包括在家庭外與家庭內的常用語言使用、不同對象之間的語言使用、不同場合的語言使用,通過對朝鮮語和漢語的語言使用情況的分析,了解朝鮮族的雙語使用程度。
問卷調查內容考慮到朝鮮族社會的語言環境,語言態度領域設定了對朝鮮族語(特指中國朝鮮族使用的朝鮮語)、漢語、韓國語(指韓國使用的朝鮮語)、朝鮮文化語(指朝鮮使用的朝鮮語)的態度;語言使用領域設定了家庭外使用和家庭內語言使用、對話對象及場景不同的語言選擇,語言學習與教育等內容。設問題型包括尺度式*采用 5分制將每個問題項量化記分。例如,在學習韓國語的態度方面評分標準如下:1分表示不希望學習;2分表示有些希望學習;3分表示一般、無所謂;4分表示比較希望學習;5分表示非常希望學習。根據統計數據來看分數越高說明"非常希望學習"的應答結果越多,分數越低說明 "不希望學習"的應答結果越多。、順位式、填寫式,且調查對象盡可能按年齡選擇老年層(60歲以上)60名,中年層(30~59歲)58名,青年層(小于29歲)62名,共發放調查問卷180份,回收180份,回收率100%。
語言態度的評價主要從認知層面、情感層面、意向層面三個方面展開調查,生活在復雜語言社區中的丹東朝鮮族對于朝鮮語、漢語、韓國語及朝鮮文化語究竟持用何種態度,通過日常生活中朝鮮族使用的朝鮮語、接觸中的漢語、韓國語、朝鮮文化語進行比較來了解朝鮮族的語言態度。
語言態度的認知層面指人們對特定語言的實用價值和社會地位的理性認識,主要以母語和通用語作為觀察對象。母語是從出生起從父母那里傳授學習的語言,也可以稱為第一語言,從學習時期和順序上看是最先熟悉的語言,是在日常生活中比其他任何一種語言都要頻繁使用且熟練程度高的語言。從調查結果總體來看68.9%的人認為朝鮮族語是母語,且比率明顯高于其他語言,見表1。如果再加上選擇韓國語(10.1%)和朝鮮文化語(5.15%)進行統計的話,選擇母語是本民族語言的比率將會更高,這意味著丹東朝鮮族從出生開始自然地接觸并學習了廣義上的民族語言,從對母語的認識態度上說這一點為民族語傳承和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朝鮮族在雙語生活中并沒把漢語看作與本民族語等同的地位,心理上的母語仍是朝鮮族語[2]。

表1 丹東朝鮮族母語選擇
另一方面,朝鮮族對母語的態度和年齡變項關系密切,即朝鮮族對母語的態度各年齡層存在明顯差異。朝鮮族青年層認為漢語是母語的比率明顯高于中老年層,這說明朝鮮族在雙語教育的開展過程中,更加重視實用性強的漢語,而母語朝鮮語由于使用范圍受限,受重視程度也低于漢語。目前來看,丹東朝鮮族在漢語和朝鮮語的雙語社會中,雖然現在大多數朝鮮族認為朝鮮語是母語,但青年層對母語的態度正在逐漸發生著轉變,隨著青年層朝鮮族對漢語重視程度的不斷增加,影響到民族語的地位,有可能導致民族語弱化并轉向使用具有強勢地位的漢語。
語言態度的情感層面指交際雙方在使用某種語言時在情緒、情感上的感受和反映。
對于語言好感程度的態度比較,總體上朝鮮族認為朝鮮族語最好聽的比率最高(47.5%),認為韓國語最好聽的比率其次(42.8%),認為漢語最好聽的比率最低(15%),見表2。調查結果顯示民族語言在丹東的朝鮮族中仍然保持著較高的社會地位,這與朝鮮族對自己的語言保存意識較高有關。
語言的好感程度與年齡關系密切,各年齡層對朝鮮語和漢語的好感程度持有完全不同的態度,老年層對朝鮮族語的好感程度最高(67.7%)明顯超過中年層(31.6%)和青年層(41.7%),而朝鮮族對漢語的好感程度則呈現出隨著年齡的遞減逐漸增加的趨勢,結果顯示老年層對漢語好感程度最低(4.8%),青年層對漢語好感程度最高(25%)。值得關注的是朝鮮族對韓國語的好感程度(42.8%),各個年齡層對韓國語都保持著幾乎等同于母語朝鮮語的好感程度。其中,與老年層和青年層表現出對朝鮮語較高的好感程度不同,中年層對韓國語的好感程度(53.4%)比對朝鮮語(31.6%)的好感程度高,這是由于現實生活中中年層在實際就業和職場生活中對韓國語實際需求增加的緣故。
通過對漢語和朝鮮語好感程度的比較發現,雖然暫時朝鮮族社會中對朝鮮語的情感保持著正面積極的態度,但朝鮮語保存的前景并不十分樂觀。隨著漢語和韓國語影響力的不斷加強,朝鮮族三、四代對民族語言的認同感也會隨之變化。朝鮮語和韓國語存在兩層語言關系,朝鮮語和漢語存在雙語關系,各年齡層之間對朝鮮語的保存意識存在的明顯差異,意味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中國社會中成長,受到雙語教育的朝鮮族青年層對漢語的好感程度逐漸增加,在語言選擇上可能會選擇實用功能強的通用語——漢語,預示著在未來朝鮮族的雙語社會中發生語言轉換的可能性增大[3]。語言轉用和語言保存是雙語社會中小語言社團也使用大語言社團的語言,在進行妥協和牽制的過程中想要保存自己語言的意識。丹東朝鮮族居住在通用語是漢語的城市,既屬于使用自己民族語-朝鮮語的小語言社團,且又不可避免的受到漢語的壓力和影響,在現實生活的需要和傳承自身母語的過程中會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現象:語言轉用和語言保存。

表2 丹東朝鮮族語言好感程度
語言態度的意向層面指語言落實到行為上的傾向。調查結果顯示,整體來說朝鮮族對未來后代將使用漢語的應答超過半數,即52.5%的朝鮮族認為丹東朝鮮族社會未來使用的語言將由朝鮮族語轉換為漢語,雙語社會將會發生民族語向通用語轉換的現象,見表3。丹東朝鮮族對母語的態度和對廣義本民族語的態度,雖然目前保持正面積極的態度,但對未來語言的預測卻選擇了漢語,這意味著大部分人在行為傾向評價上對朝鮮語的未來持有消極負面的態度,丹東朝鮮族所處的現實環境以及根據現實環境所表現出來的行為傾向和他們的認識、情感之間存在著矛盾與距離。

表3 丹東朝鮮族未來語言的展望
調查結果顯示,總體來說丹東朝鮮族對韓國語的學習意向很強烈,這與丹東朝鮮族與韓國語接觸密切有關,調查中發現大多數丹東朝鮮族都通過衛星天線收看韓國電視節目,并且隨著韓國企業進駐丹東數量的增多,朝鮮族對韓國語的需求意識不斷增強。
比較丹東朝鮮族對韓國語學習的態度各年齡層之間存在明顯差異如圖1,隨著年齡的遞減學習韓國語的意向逐漸降低,相對于老年層對韓國語強烈的學習意向青年層對韓國語的學習意向相對比較薄弱,這與青年層本身具有的朝鮮語能力有關,實際調查和訪談中也發現在聽、說、讀、寫四個語言能力領域中青年層較中老年層具備較高的漢語能力,但朝鮮語能力均略顯遜色的現象。

圖1 朝鮮族學習韓國語的意向
語言使用是說話者在現實社會生活中進行人際交往時所進行的一種語言選擇行為,它是一個內容非常廣泛的概念,包括社會語言行為中語言的選擇與轉換應用、通過相關社會變量考察語言選擇與轉換宏觀層面上的社會心理及語言與權利之間的關系等內容,涉及領域也包含語言政策、語言規劃和社會約定等多個方面。雙語現象本身就是一種語言使用現象,是根據語言使用結果表現出來狀態而言的,體現語言應用的功能和策略,語言的選擇與轉換是丹東朝鮮族在社會生活中為了達到交際目的而普遍存在的語言現象,在雙語社會中,雙語使用者常常根據具體的情景來選擇使用不同的語言。在語言使用方面,選取家庭和日常生活領域為對象,考察丹東朝鮮族在不同談話場合和面對不同談話對象等語域時語言使用的具體情況。
調查結果顯示丹東朝鮮族在家庭外語言使用中選擇最常用語言為朝鮮語的比率(54.4%)稍高于漢語(42.8%),而在家庭內語言使用中選擇朝鮮語的比率(69.1%)明顯高于漢語(26%)。這說明朝鮮族在朝鮮語使用方面,家庭領域高于日常生活領域;反之,在漢語使用方面日常生活領域多于家庭領域,如圖2、圖3。

圖2 家庭外部日常生活中常用語言占比

圖3 家庭內部常用的語言占比
值得關注的是年齡與常用語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關聯性。在家庭外語言使用方面,隨著年齡的遞增朝鮮語的使用比率也逐漸增大,老年層在家庭外使用朝鮮語(75.8%)要遠遠多于青年層對朝鮮語的使用(28.3%)。反之,漢語的使用比率也隨著年齡的遞減逐漸增大,青年層在家庭外使用漢語(71.7%)遠遠多于老年層(21%),這如實地反映了青年層本身在家庭外部使用語言的選擇狀況,即對漢語的使用(71.7%)已經遠遠超越了對朝鮮語(28.3%)的使用,說明語言的實際使用過程中,青年層的母語使用正在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對通用語漢語的大量使用,這意味著青年層朝鮮族的語言使用已經發生轉換,青年層朝鮮族已被漢族社會漢化的趨勢。從與年齡變項的關系來看,年齡越大越不容易被漢化,年齡越小越容易被漢族社會所漢化,與移民中國一代、二代的中老年層仍然保存著民族語言認同感及其承載的民族文化不同,大多數青年層朝鮮族已經開始進入融入漢族社會的階段,不重視本民族的傳統文化和本民族的語言,漢語已經代替母語朝鮮語成為青年層朝鮮族進行社會語言交際的一種主要交流語言,漢語成為第一語言,朝鮮語成為第二語言。另一方面,在家庭生活中常用語言的選擇也同樣呈現出與家庭外語言選擇相同的趨勢,即隨著年齡的遞增朝鮮語的使用比率也逐漸增大,老年層在家庭生活中使用朝鮮語(88.7%)遠遠多于青年層對朝鮮語的使用(51.7%);隨著年齡的遞減漢語使用比率也逐漸增大,青年層在家庭生活中使用漢語(41.7%)遠遠多于老年層(8.1%)。家庭語域作為民族語使用的內部語域,各年齡層在家庭中使用朝鮮語的狀況相對穩定,家庭內部語言使用中朝鮮語所表現出的優勢地位為朝鮮語的保存提供了有利的環境,為民族語言今后的發展帶來了希望。
根據對話的對象不同朝鮮族使用的語言也有明顯的差異。對除本民族以外的其他民族基本上使用漢語進行交流,而在本民族家庭內部環境中也呈現出語言使用的不同分布:與長輩之間的對話基本使用朝鮮語,與同輩之間對話使用朝鮮語和漢語幾乎等比例,即朝鮮語、漢語各占一半形成一個典型的雙語使用模式,而與晚輩之間的對話基本使用漢語。調查結果說明在朝鮮族家庭內部,朝鮮語是與長輩之間對話的重要交際工具,多發生于向老年層進行語言溝通或者是老年層做為發話主體來進行語言溝通的情況下,這主要是因為一些朝鮮族冢庭中的老年層大多屬于第一、二代移民對于祖籍地的母語比較熟悉并且經常使用母語進行交際,中年層保持雙語兼用的平衡狀態,而青年層在家庭內部對漢語的使用領域在逐步擴大,已經超過了對朝鮮語的使用。

圖4 我向別人使用的語言

圖5 別人向我使用語言
家庭內部是實現母語保存和傳承發展民族傳統文化的最有利環境,家庭內部語言使用發生的變化預示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朝鮮語弱化及其使用領域逐漸縮小的趨勢將會加劇,這同樣意味著朝鮮族社會中語言的使用將從朝鮮語轉向漢語,朝鮮語作為母語的地位將逐漸被漢語所替代的現實[4]。
根據對不同對話場合語言情況進行考察的結果來看,朝鮮族在社會公眾非正式場合和正式場合上基本使用漢語,其中在社會公眾非正式場合上使用漢語最多;反之在朝鮮族非正式場合和朝鮮族正式場合上基本使用朝鮮語,其中在朝鮮族正式場合上使用朝鮮語最多。

圖6 不同場合的語言使用
在不同對話場合使用語言與年齡變項關系的分析中,社會公眾正式場合上各年齡層對語言的使用無明顯差異多用漢語,而在社會公眾非正式場合、朝鮮族正式場合、朝鮮族非正式場合上各年齡層對語言的使用卻薦在顯著差異,即在社會公眾非正式場合、朝鮮族非正式場合、朝鮮族正式場合上隨著年齡的不斷遞減對漢語的使用也逐漸增加,即更偏向于使用漢語;同時隨著年齡的不斷遞增對朝鮮的使用也逐漸增加,即更偏向于使用朝鮮語。值得關注的是青年層即使在與朝鮮族進行交際的場合,語言使用也呈現出典型的雙語模式,漢語與朝鮮語幾乎呈現等頻率使用。
在與漢族大雜居的朝鮮族散在地區,國家通用語為漢語,社會公眾多為漢族的情況下,朝鮮族在社會公眾正式場合上多使用漢語說明了在語言的使用價值和社會地位上,朝鮮族對強勢的漢語保持明顯傾向的態度,且這種傾向對青年層的語言使用影響很大。
通過對丹東朝鮮族語言實態的調查,發現丹東朝鮮族在語言態度及語言使用方面具有幾個特點。在語言態度方面:大部分丹東朝鮮族認為朝鮮語是自己的母語;對朝鮮語的喜好度明顯高于漢語,對韓國語的喜好度也達到了接近朝鮮語的程度,隨著年齡的遞減朝鮮族對漢語的好感程度呈現逐漸增強的趨勢;對未來朝鮮族后代的語言使用選擇漢語的比率最高;朝鮮族對學習韓國語的意向都比較強烈,青年層較中老年層學習韓國語的意向來說相對較弱。在語言使用方面:家庭外日常生活中使用朝鮮語的比率略高于漢語,在家庭內最常使用的語言朝鮮語明顯高于漢語,但無論在家庭外還是在家庭環境中,隨著年齡遞減使用漢語越來越多,隨著年齡遞增使用朝鮮語越來越多,青年層在家庭外日常生活中使用漢語明顯超過朝鮮語;朝鮮族對其它民族基本用漢語,在家庭內部同輩之間的對話朝鮮語、漢語呈現等比例雙語并用趨勢,晚輩之間的對話中漢語的使用要多于朝鮮語;在社會公眾非正式場合、社會公眾正式場合上使用漢語較多,在朝鮮族非正式場合、朝鮮族正式場合使用朝鮮語較多,隨著年齡的不斷遞減對漢語的使用也在逐漸增加,隨著年齡的不斷遞增對朝鮮語的使用也在逐漸增加,青年層在朝鮮族交際活動中使用朝鮮語、漢語也呈現等比例趨勢。
位于中朝邊境的丹東朝鮮族社會,多種語言之間接觸頻繁,但對朝鮮語影響最大的是漢語的干擾和韓國語的優勢影響,雙語社會中生存的朝鮮族對母語的認知感強烈,普遍具有對母語深厚的感情,但在漢族為主、漢語具有權威地位的朝鮮族散在地區,朝鮮族的行為又不得不傾向于社會影響力及實用價值強勢的漢語,這顯示了朝鮮族語言態度上的一種矛盾心理,即需要母語作為交際工具維系民族內部的情感,又深刻的認識到漢語的實用性價值,朝鮮族在社會交際的過程中根據不同對話對象,不同場合選擇性地使用朝鮮語、漢語。朝鮮語語言使用領域逐漸縮小,語言功能趨于弱化,逐漸趨向漢化。在社會諸多變項中年齡因素與語言態度和語言使用的關系最為密切*性別與祖籍地也是影響朝鮮族語言態度、語言使用的主要社會變項,本研究以分析年齡變項為主,性別與祖籍地以及其他相關的變項,如與韓國語的接觸,與漢族交流及語言能力的分析在以后研究中進行。,從年齡與語言態度和語言使用的相關關系來看,中老年層不容易被漢化而青年層被漢化程度較深,這種現象對民族語言的保存造成了十分不利的影響,針對邊境地區語言的使用狀況應制定相應的語言政策和雙語教育政策來加大語言的規劃,另一方面可以通過加強朝鮮族的文化傳承與民族傳統教育建設來恢復朝鮮族民族語言的活力。同時,有效地運用韓國語在朝鮮族語言態度中呈現出的優越感和積極因素,推動泛民族語的保存與發展[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