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霸座和狗的拉屎

李少威

前幾日的“男子高鐵霸座”事件，引起許多關注。

這是視頻時代的結果，倘若回到10年前，只是報紙上登一個文字消息，配一張圖片，那一定激起不了什么波瀾。視頻時代的特點是，你那熊樣會被人瞧得一清二楚，每一個觀看者都好像在現場一般。視頻時代也有它的缺點，那就是人們對影像投入了越來越多的時間，擠兌了理性的知識和邏輯的空間，這會讓人們很容易義憤，卻很難變得聰明。

比如濟南鐵路局的回復，就是這一現象必然的邏輯結果。它說男子“霸座”是道德問題，不構成違法。

其實回應這種錯誤很無聊，因為這等于糾纏常識。乘客購票，支付經濟代價，買下了那個區間里運行的時間段內的座位使用權，這一權利在這段時間里完整地屬于他。“霸座”即便不構成違法，也應該有強制性的規則來規范，而不僅僅是一個“道德問題”。

“道德問題”的說法，是有意把高鐵規則混淆于那些不明確分配座位的公共交通工具（如公交車、地鐵）上的規則，而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兩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其實鐵路方面對此再明白不過，不信你可以拿著二等座的票去坐在商務座上，哪怕這個商務座是空著的，你也一定會被趕出來。倘若賴著不出來，乘警一定會來強制，因為這不僅僅是一個“道德問題”。

那么為什么“男子高鐵霸座”卻成為一個“道德問題”了呢？因為這名男子侵犯的是乘客的權益，而不是鐵路局的利益。

8月24日的消息稱，濟南鐵路公安最終對該男子處以200元治安罰款，并在一定期限內限制其購票乘坐火車。顯然，他們最后回到了常識。治安罰款，就是違法的代價。

為什么“男子高鐵霸座”卻成為一個“道德問題”了呢？因為這名男子侵犯的是乘客的權益，而不是鐵路局的利益。

這個具體的事情結束了，但思考不應就此結束。我們的生活中有太多的問題總是會成為“道德問題”，于是就始終無解，然后整個社會就總是一次又一次陷入無謂的沖突中去。

比如前段時間剛剛吵嚷得很熱鬧的養狗問題，幾乎每年都會發作一次。

我家樓下的這條街道，是一條繁華的城市主干道，它有一個特點，就是人走在人行道上一不小心就會踩上狗屎。即便不玩手機、雙眼看路，一陣一陣的惡臭味也讓人難以忍受。十年如一日，從未有任何改觀，就因為這是個“道德問題”。

其實仔細推敲起來，這事也非常可疑。任憑狗在人行道上拉屎而不清理，和把家里的垃圾倒在人行道上有什么區別？如果前者是道德問題，只要臉皮夠厚就盡可以放肆為之，那么每天都把家里的垃圾倒在人行道上，似也并無不可。

道理相同，然而結果卻大不一樣，很多狗隨處拉屎，但很少人把垃圾倒到路上去。因為狗拉屎的問題沒有統一的規則管束，而倒垃圾的問題則早有《城市生活垃圾管理辦法》予以強制規范，在規則的強制匡正下人們已經形成了習慣。

法律是最低的道德要求，所有的法律問題都同時是道德問題。這已經告訴我們，并非道德問題就不用接受制裁。之所以需要法律，是因為有些道德問題僅靠輿論制裁已經不能奏效。

滿地的狗屎證明了“不能奏效”這一事實，那么就到了讓它同時成為法律問題的時候了。實在不行，那就回到幾十年前的老辦法，在墻上刷上“不準隨地大小便”的標語也好，反正面對公然的丑惡，人總該干點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