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璐璐
摘 要:人民幣國際化的腳步仍在繼續,而“一帶一路”倡議將增加貿易和投資,加快人民幣用作于全球貿易、融資和投資貨幣的步伐,兩者彼此互相推進。在“一帶一路”的背景下, 依靠建立新的人民幣法律框架為人民幣國際化減少風險,增加收益, 穩定匯率和提升外匯管理,實現人民幣自由兌換,系統集成跨境人民幣清算,解決人民幣國際貨幣債務糾紛。運用法律途徑來進一步推動人民幣國際化,是當今法律人的重要使命。
關鍵詞:人民幣國際化 一帶一路 人民幣清算 匯改 國際貨幣債務糾紛
東南亞金融危機和美國的金融海嘯曾給全球經濟帶來了極大的打擊,這反映出國際貨幣體系亟需改革,以形成幣值和匯率較為穩定的促進全球經濟的國際貨幣體制。
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應展現大國擔當,在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進程中承擔相應責任。隨著中國經濟實力的崛起和貿易量的增加,其在國際金融之間的影響力卻不如美、歐、日等國,最主要原因為人民幣并非國際上主要的儲備貨幣。
然而,由于我們的市場開放度有限,政府對金融的管制仍然較多,人民幣的國際化遇到較多困難 。2017 年 6 月,人民幣排名為世界第六大支付貨幣,人民幣國際化正在減速,以人民幣為幣種的國際支付比例從 2015年6月的 2.09%下降至 2017 年6月的1.98%。盡管人民幣在努力實現國際化,美元依然是向中國支付的主要貨幣。按照金額計算,美國向中國的支付當中98%使用的是美元;總的人民幣支付份額依然較低,介于 1%至 2%。
雖然人民幣作為國際支付貨幣的使用量在減少,中國的經濟也在減速,但人民幣國際化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中國正致力于建立長期的國際和國內框架來支持人民幣國際化。目前也有若干的因素還在中遠期內推進人民幣進行持續的國際化:2013年啟動的“一帶一路”倡議旨在依托數十億美元的基礎設施投資,擴大亞洲、非洲和歐洲之間的貿易聯系。“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促進該經濟帶沿線經濟發展的重大推動力。作為當前中國經濟治理新格局中的兩大重要部署,“一帶一路”倡議與人民幣國際化協同發展空間巨大。
一、“一帶一路”推行人民幣國際化中需要解決的法律問題
法律體系的建立與完備,是人民幣區域化道路上必須解決的一大難題。有限的區域貨幣法律制度供給,為人民幣區域化的推進形成了一定的制度障礙,在人民幣區域化國際化過程中,貨幣法律制度供給的步伐要緊緊跟上。利用法律的穩定性、可預測性等特質可以克服政治和商業決策中的不確定性,從而使“一帶一路”的合作交往走上法治化的道路,在相對穩定的法律框架中實現共同發展和互利共贏。
目前人民幣國際化中所面臨的相關法律問題有:
(一)資本項目管制
人民幣能夠自由兌換和自由使用是要實現人民幣國際化的必然要求,否則其就喪失了被國際市場各類主體接受的基本條件和資格。要消除人民幣國際化的這一障礙,就需要取消我國資本項目仍然剩余的多數管制措施,實行資本項目的充分開放。資本項目現行的部分管制、部分開放模式都無法達成人民幣國際化,因此除了極為有限的項目確有必要維持管制,通過負面清單列出以滿足貨幣國際化的透明度要求之外,其他的資本項目管制都應該取消。資本和貨幣市場工具交易、信貸工具交易與人民幣國際化所需要的跨境資本流動關系重大,應當充分放開,個人資本交易可根據便民原則實行進一步的開放。至于資本項目開放引發的風險問題,可以建立配套性的風險防范制度。
(二)匯改與外匯管理
人民幣匯改的進一步深化是“一帶一路”和人民幣國際化不可或缺的一個步驟,深化人民幣匯率機制改革,將是當前及今后的一段時期人民幣匯改的重心和方向。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和貨幣互換協議,雖提升了人民幣作為結算貨幣的地位,降低匯兌風險,但由于收到匯兌方面的管制,其更多作為貿易結算貨幣而非貿易計價貨幣。市場化程度較低的國內匯率市場和海外人民幣離岸市場的分離,使得人民幣套匯套利的可能性增加,使得人民幣匯率有更大的波動風險。目前總體對資本流出仍然有著嚴格的控制,中國產品的外國進口商不愿意用人民幣進行結算,國內人民幣支付大量增加,從而外匯對外支付減少,導致了更多的外匯儲備,單向的資本流入不利于人民幣均衡匯率的形成。外匯監管也存在多頭監管、權責不明、監管沖突、無自我約束功能、監管原則不合理、缺乏有效國際合作等問題。外匯市場仍然缺乏一個透明綜合有公信的資訊體系。應制定跨境外匯管理法律合作框架,協調利益相關國之間的“外匯管制規則”,力求在重大問題和經常貿易中實現“管制目標”的一致性,避免“管制規則的沖突”。
現行的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也與人民幣國際化不相匹配,以市場供求關系決定的靈活匯率,雖然會帶來一定的沖擊,但其作為調節跨境資金流動的重要杠桿來緩解外來波動,對于維護資本項目開放條件下的經濟穩定和金融安全有重要意義。浮動匯率制就是由外匯市場的供求關系決定匯率水平。但浮動匯率制并不完全排除行政權力的介入,可以保留在極端威脅經濟金融秩序安全的情形下的使用。
(三)人民幣國際化清算的法律問題
人民幣國際化如其他的貨幣國際化一樣,主要通過清算的方式,以及借助國際代理行機制、資金劃撥機制進行著跨境和境外流通。人民幣在國際化的任何階段都面臨著如何建立起怎樣的清算體系與法律制度的問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有諸多國家的當地貨幣幣值并不穩定,我國企業與當地開展合作如果能夠以人民幣進行結算,能夠有效規避匯率風險,并且不易出現因受他國資金被攔截或者賬戶被凍結的風險事件。對國內企業來說,也節約匯兌和結算成本。
要確立參加跨境結算銀行系統的標準對于人民幣結算支付體系,通過完善跨境人民幣結算統一規范,更細化審核操作規程,減少銀行隨意操作,保證審核的真實性,以及提升效率。另外,要健全跨境人民幣結算反洗錢法規,建立跨境人民幣業務監管以相關的糾紛解決機制。可以在借鑒國外的司法實踐和糾紛解決機制的基礎上,創立可行性強的單行性規范,援引國際慣例或示范法,從而形成一整套人民幣支付清算體系機制,建立一個高效安全的人民幣跨境支付清算體系,完善金融相關的法律制度建設,發展科學公正的征信和信用評級體系來進一步健全和完善人民幣跨境支付清算體系,做到系統運行時間覆蓋全球,系統服務涵蓋外匯、證券交易等金融交易。適應直接投資、人民幣債券市場、人民幣國際信貸市場的發展需要, 逐漸完善與人民幣國際化相適應的清算體系法律制度,以達成系統集成跨境人民幣清算,降低系統風險,提高人民幣跨境支付的安全性的目標。
(四)人民幣國際貨幣債務糾紛解決
具體的國際貨幣債務糾紛包括貨幣發行國通過國內法律宣布貨幣作廢、貨幣貶值致使貨幣持有人、貨幣流通國的財產利益造成損失所引發的糾紛;貨幣境外經營主體設立審批權限分配,貨幣財產國際流通中存款、轉賬、支付、結算、匯兌、流通、融通等經營權分配以及貨幣跨境流通監管權分配所引發的糾紛。人民幣國際糾紛是由于單方面行使貨幣主權的外部性以及貨幣協議不完備而產生的沖突,就此糾紛解決而言,我國現行貨幣法律制度尚不足以完全應對,還存在不同程度的漏洞與空白。構建人民幣國際糾紛解決機制對人民幣國際化具有現實的必要性。
目前,“一帶一路”參與國相互交往的法律制度還不甚完善,一些國家還不是世界貿易組織成員,其有關法律、政策不受世界貿易組織關于國際貿易仲裁制度的約束,一些國家不僅存在大量雙邊協調合作機制,還建立了一些國際組織,形成了機制疊加的網絡。目前應設法推動現有機制相互包容,特別是在不同機制之間,需要搭建溝通和銜接的平臺,防止不同機制的沖突,采取循序漸進的方式促進各種機制相互適應,進一步推動建立區域經濟合作架構和新的合作機制,為“一帶一路”參與國的深度合作創造條件。
(五)其他的配套法律制度
到目前為止,我國已經就人民幣國際化制定了一系列規范性文件,為人民幣的貿易結算、投資等提供了相關的規范。但總體來說,我國關于人民幣國際化的立法層次較低,內容零散,人民幣國際化的現行部分規則缺乏前瞻性,像《外商直接投資人民幣結算業務管理辦法》只是規定了銀行有監管人民幣資本金的職能,卻沒有明確對人民幣資本金使用的具體監管措施。效力層次低下的“其他規范性文件”也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不斷推進的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對規則和制度的需求。因此,整合、規范、統一外匯市場交易法律體系,制定外匯管理的專業性行政法規有其相當的必要性,需要制定行政法規的范圍包括外匯賬戶管理條例、外債管理條例、外匯市場風險管理規則、境外投資外匯管理條例等對商業銀行進行改革,把其中行之有效的實踐做法上升為法律規則,并將其納入現行商業銀行法等法律,或據此修訂現行商業銀行法等法律。中央銀行具有制定和執行國家貨幣政策以及履行金融監管的重要職能。人民幣國際化,也需要修訂現行中國人民銀行法等法律。現在央行存在職能定位不清、獨立性不夠、決策機制不明、監管制度不力、評價機制不完善等問題。改革措施可以加入明確中央銀行的職能定位,增強其獨立性,形成市場化、法治化的決策機制,建立健全評價機制等。
四、結語
打鐵還需自身硬,人民幣要實現國際化,最終還是要提升國家硬實力。自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后,所有的貨幣都是信用貨幣只是一個載體,而其背后的貨物、服務和投資機會更為重要。因此人民幣國際化的過程也是一個全方位國際化的過程,是國家實力和國家信用被認可的過程,完成貿易往來、經商環境和清算支付的同時國際化。人民幣國際化需要與之適應的法律制度為其提供支持和保障,我們應根據人民幣國際化的需要,對現有的法律制度進行全面審視,并對需要構建的法律制度進行系統的布局。隨著人民幣國際化的推進,需要廢止或修訂一些基于特定歷史背景下的法律產物,還要分時機地做一步步的制度創新的設計和規劃,依次動態地啟動人民幣國際化所需要的法律變革,使得法律變革之路風險最小,收益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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