砑花葫蘆,始于明清,數百年來廣泛流傳于宮廷民間,集中于北京、天津、河北、山東等地,尤其深受康熙乾隆兩帝的喜愛。
徐連龍——北京市西城區砑花葫蘆非遺傳承人。砑花葫蘆,是用金屬、玉、牙等質地堅硬又有一定韌度的材料磨制成形狀、大小各異的砑花刀具,在葫蘆表面依據設計的圖案,通過押、砑、擠、按葫蘆表面,使之產生浮雕般的效果,是一種具有收藏價值的工藝品。而葫蘆對徐連龍來說,已經不單純是件藝術品,更多的是對藝術的信仰,對祖輩技藝的傳承,對傳統文化的弘揚。
砑花葫蘆是徐連龍的家傳手藝,從曾祖父那一輩傳到他這已經是第4代了。據他回憶,曾祖父青年時代參加過義和團,后來受清政府鎮壓,歸順了朝廷,做起了永定河的河兵。偶然一次和行路老者聊天,老者見曾祖父忠厚老實,便傳授他在葫蘆上砑花的手藝。從那時起,這門技藝成為了徐連龍的家傳手藝,而那位老者是誰,也無從知曉了。
徐連龍對砑花葫蘆的最初印象要從祖父那一代開始,七八歲的他跟著祖父給生產隊看場院,經常能看到祖父在空閑時間砑葫蘆畫。每當秋后時節,祖父還會捉來蟈蟈裝到葫蘆里,一來自己養著,一來送給別人玩。傳到父親手里后,因父親的繪畫功底有限,再加上“文革”的沖擊,砑花葫蘆這一技藝便被擱置了。
若看祖父制作砑花葫蘆是徐連龍的啟蒙時期,那么真正讓他對這一技藝產生興趣是在上世紀so年代。那時的他初中畢業,不幸得了風濕病,不能干重活,便想學點手藝來養活自己,于是去學了繪畫。單純的繪畫很難推陳出新,若能將繪畫融入到工藝品中,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時徐連龍想到了小時候看爺爺做的砑花葫蘆。瞬間的靈光乍現,不僅繼承了家傳技藝,還使他的繪畫有了用武之地。于是他開始跟著祖父學習制作技藝,天生的藝術細胞促使他很快掌握了其中精髓。但是,如何豐富創作題材是他需要突破的瓶頸。正在百感交集之時,他在一本畫冊上看到了內畫鼻煙壺的精美畫面。他想,若兩者相結合,定能做出精美絕倫的藝術品。
在多次的碰壁和努力下,1991年的一天,徐連龍終于找到了北京內畫鼻煙壺大師劉守本先生,并幸運地拜他為師學習內畫。時隔多年,徐連龍還為自己能夠拜師劉守本大師感到非常激動,他說:“一個國家級的大師能夠見我,收我這樣一個小工匠為徒,想都不敢想……”在向師父求教的過程中,他還不忘琢磨如何將內畫的技法變現在葫蘆上。功夫不負有心人,通過多年的研究和揣摩,再加上師父的指導,徐連龍終于在葫蘆上砑出了多層次、復雜的人物圖案,將自己的想法變成了現實,并成功地將砑花工藝與鼻煙壺的制作相結合,制作出多只砑花葫蘆鼻煙壺,得到了眾多收藏家的認可。砑花葫蘆從選材、設計到制作完成,需要非常嚴格的流程。徐連龍告訴我,葫蘆的選擇非常重要,一把葫蘆的好壞,從根本上決定了砑花作品的好壞,通常以皮質厚實、形狀規正、表皮光滑無傷的葫蘆為佳。在開始制作前要先用鉛筆在紙上畫手稿,待成熟后再將畫移至葫蘆上。徐連龍在設計圖案時并不是隨地取材,照葫蘆畫瓢,而是多采用歷史人物和典故,通過反復的設計和修改,打造具有中國傳統特色的繪畫風格。用鉛筆在葫蘆上描繪完成后,再用鈍針將設計稿刻畫出來,為避免影響砑花制作,須擦掉多余的鉛筆痕跡。制作完成后,還須用細軟的布料進行擦拭和盤玩,使作品表面達到精細光亮。
多年來,徐連龍做了上百把大大小小的葫蘆,各有其用途。到現在為止,仍有很多收藏家拿著自己珍藏多年的葫蘆找徐大師砑花。通過徐大師的手,一把老葫蘆搖身一變,像賦予了生命力一般,成了價值不菲的藝術品。
為了不讓砑花葫蘆失傳,徐連龍開始專注于豐富葫蘆的使用價值,比如將砑花葫蘆做成茶葉罐、毛筆桿等日用品,讓藝術回歸到百姓生活中。用徐連龍的話說,價值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不能丟,這是中國幾千年來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是歷史賦予的時代使命。我想,這也恰恰是所有匠人的心聲吧!
冰野據《北京紀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