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山（節選）

3

鐘乳石上滴落的水

是駱越人懸崖峭壁流下的汗

是他們歡欣、困苦的眼淚

有人往上張大了嘴巴

有人伸出手

想要獲得恩準

以便吃掉，或接住

囚禁我們的禱文

他們吃掉的

是雨

是淚

是汗水

是傾跌落夢中的聲音

5

趴在高高的煙囪上的人

后來出現在門口

在廁所

在垃圾箱

也出現在船上

出現在需要他們的地方

傍晚時分

他們出現在隆起的田野里

這些花山的子民

后來出現在酒桌上

舉起酒杯

就像舉起了火把

把面龐映得通紅

6

拐彎處，明江慢了下來

明江拐彎了

我們的船也跟著拐彎

我們的目光隨著天空中的白鷺拐彎

船底下的沙石沿著河床拐彎

沙石上的魚蝦也會跟著拐彎

風吹亂我們的頭發

頭發和我們的心情

也拐了個不大不小的彎

多拐彎幾次

水就放松下來了

懸崖上的居民

慢到用兩千年去完成

一個動作，敲響一面銅鼓

連掉下來的鳥巢也是慢慢地

穩穩當當地

落到

它要去的地方

甚至它們哪里也不需要去

不需要走得太遠

不需要彎腰

不像我們，匆匆來到這里

拐個彎

又匆匆地離開

徐季冬 1984年出生，少年時期在鄉村度過。現居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