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紅明
《青蘋之末》這個小說標題,讓我聯想到楚國宋玉的《風賦》:“夫風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風飄搖在青蘋這種水草末梢的時候,還是微小的,但穿溪過谷,卻逐漸有了力量。我一直覺得,有時候,有一個合適的標題,小說想要抵達的彼岸便走到了一半。雪歸描述的文字的開端很日常而瑣碎,一個經歷家暴失婚而單身多年的女子,在她即將進入四十歲的時候,她渴望有一個孩子,這時她看到了報道,一家民營醫院免費為殘障兒童做康復,她抱著懷疑的態度去探訪,卻深陷其中,她動員一起徒步的朋友獻出愛心,遇到院長的情感追求,但很快,事情就轉向多種利益訴求,她本能地拒絕了媒體宣傳,卻一步步拿出自己的全部財產……小說的情感線乏善可陳,故事的走向也基本在開始就可以猜得出結尾,這也許基于作家對人世和人性其實有著清醒的認知,在短短的篇幅里,寫出這個時代,愛心行動幾乎必然會遭遇到的種種失望,但小說沒有墮入頹喪之中,當主人公去探望想收養的那個殘障女孩時,寒冷夜里奶奶為她照亮如廁的路,那些黑暗中的微亮,也許才是這部小說的亮點:善良的心性,雖不免微薄,卻是可以傳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