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近代私立圖書館述略

韓曉曉

摘 要：從圖書館經費來源及產權屬性的角度看，我國近代圖書館分為公立圖書館與私立圖書館兩類。我國近代屬古代藏書樓向近代圖書館過渡的歷史時期，這一時期，圖書館事業取得了新的發展。本文通過梳理我國近代私立圖書館從萌芽開始到發展的過程，以期引起對民間圖書館發展的思考。

關鍵詞：公立圖書館；私立圖書館；藏書樓

“私立圖書館”這一概念在我國近代多被使用，是我國由近代藏書樓向近代圖書館過渡時期產生的一種圖書館形態，主要是從圖書館的產權屬性來界定的一種分類。私立圖書館，在圖書館事業探索初期，不論是在實踐方面還是在理論方面，都發揮了應有的價值，體現了近代圖書館精神。

1晚清時期私立圖書館萌芽

1.1私人藏書的開放

古代藏書樓是早期的圖書館形態。我國古代藏書樓歷史悠久，除宮廷藏書、官府藏書外，還有書院藏書、私人藏書。

古代藏書樓最顯著的特征就是注重收藏和保存以及封閉性。藏書樓注重的是對文獻的收藏，對收藏文獻的數量和質量都有很高要求，因而藏書樓必定不能供人們廣泛使用，只能是封閉且“輕用的”[1]。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經濟的發展，特別是雕版印刷技術的大量應用，書籍生產比過去容易，因此，宋代以后個別的藏書家，允許別人借閱自己的藏書。

明清時期，倡導藏書開放的人日益增多。比較有代表性的是清道光年間，內閣中書國英將自己的藏書樓取名為“共讀樓”，“準人入覽”。這個時期，一些私人藏書家開始形成將藏書開放的風氣[2]。盡管一些開明的私人藏書家向部分人士開放自己的藏書，但分析其性質，這并不是近代的私立圖書館。

自19世紀初至中葉前后，在這半個多世紀的艱難時日中，中國社會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大變革，在社會變革大環境的驅動之下，圖書館事業也開始形成，中國近代私立圖書館也在社會思潮的驅動下，開始萌芽。

1.2晚清有識之士的推動

早在鴉片戰爭時期，林則徐在廣州領導抗英和禁煙活動時，不僅開始接觸和了解西方圖書館事業，還向國人介紹西方圖書館事業，成為近代中國介紹西方圖書館事業的第一人。他在約輯譯于1839年下半年到1840年上半年的《四洲志》中，詳細地介紹了西方的圖書館，這些譯作被看作是“最早介紹西方圖書館情況的文字”。在學習西方圖書館之事中，魏源是中國近代最早提倡學習西方圖書館的一人，在其編纂的的《海國圖志》中對英、法及美國等歐美國家的圖書館和藏書都有描述[3]。

兩次鴉片戰爭失敗以后，更多的中國人打開眼界，在19世紀60—80年代興起了一場洋務運動，大批中國知識分子以使臣或學者的身份到歐美各國考察，其中圖書館事業也是考察內容之一。1876—1878年，郭嵩燾出使英法等國，對兩國的圖書館館藏及其藏書內容、編排、使用等做了較詳細的記載[4]。尤其難得的是他注意到西方國家的圖書館向讀者開放和讀者借閱藏書的情況[5]。1877年，何如璋出使日本，參贊黃遵憲著《日本國志》，最先介紹日本在明治維新期間所創辦的圖書館。1879年，王韜東渡日本作《扶桑游記》，考察了日本在接受西方圖書館思潮后，在上野公園所創辦的新式圖書館[6]。

19世紀末，康有為和梁啟超兩位維新變法的領袖人物一起在廣州創辦“萬木草堂”，開辦“書藏”，后來又共同在全國倡導“辦大書藏”，也就是設立圖書館，不僅推動了晚清學會和學堂的發展，而且為我國近代圖書館運動奠定了理論和實踐基礎，是近代圖書館事業發展的先聲[7]。1895年，康有為在《上清帝請大開便殿，廣陳圖書書》，加快了藏書樓開放的步伐。1896年，刑部左侍郎李端棻在《請推廣學校折》中大力陳說藏書樓的必要。據統計，截至1897年，建立的學會共有87個，大多設有藏書樓[8]。

1902年，浙江紹興鄉紳徐樹蘭出資創建了私立公共圖書館——古越藏書樓，1904年，古越藏書樓對外開放。徐樹蘭按照“存古”、“開新”的宗旨設立其藏書樓，推動了我國近代藏書樓向公共圖書館過渡。徐樹蘭在創辦“藏書樓”之始即制定《古越藏書樓章程》，章程分為名稱、宗旨、藏書規程、管理規程、閱書規程、雜規及附則七部分。它是我國最早的較為完整的影響最大的私立圖書館法規，在我國圖書館發展史上起著承前啟后的作用[9]。

1.3清末“新政”的影響

在清政府“新政”的影響下，1902年，羅振玉奏請全國普遍設立圖書館，其奏折為官方所重視。1909年，清政府清學部奏《分年等備事宜折》，計劃頒布圖書館章程，并在京師開辦圖書館。1910年，清政府頒布《京師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這部章程成為我國近代由政府頒布的最早的圖書館章程[10]。它規定了“圖書館”作為我國藏書機構的法定名稱，取代了“藏書樓”這一傳統稱謂。

京師圖書館的成立被當作是中國近代圖書館史上最重大的事件之一。但從近代圖書館立法精神的角度來看，與京師圖書館相關的立法文件《京師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意義也許更大。“此章程適用對象包括京師圖書館及省府州縣等各類圖書館”，它不僅明確了私立圖書館可以自行設立，而且還應當受到政府的獎勵，私立圖書館要做的就是在清學部備案，并按照章程辦理書籍、目錄等事宜。《京師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是中國近代社會第一部圖書館法規，它從相當于法律的形式支持了包括京師圖書館在內的近代公共圖書館建設，明確了它們的社會地位和職能。這樣，近代私立圖書館在誕生之際已經具有了明確的法律地位。

2民國時期近代私立圖書館發展

2.1政府頒布法令倡導創設私立圖書館

1912年辛亥革命的勝利后建立了南京臨時政府。圖書館由政府設立的社會教育司管理。政府為了鼓勵私立圖書館的發展，便在所頒布的法律中將私立圖書館放在與公共圖書館相等的法律地位進行規定。

1915年，教育部頒布了《通俗圖書館規程》11條和《圖書館規程》14條，不僅明確了圖書館的機構設置、管轄及運行等方面的內容，還對私立圖書館作了相關規定。明確私人以資財設立或捐助圖書館（通俗圖書館）者，由地方長官依照捐資興褒獎條例，咨陳教育部核明獎勵。它們上承了《京師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的立法精神，下啟了民國時期國民政府一系列有關圖書館法規的先河。

1927年，國民革命軍北伐成功，中央廢教育部改設立大學院，作為全國學術及行政最高機關。大學院設教育行政處，下設社會教育組、圖書館組，分轄全國社會教育行政事宜。為了更好的執掌圖書館事業，這年的12月，大學院頒布《圖書館條例》15條，自此之后，圖書館事業的發展，自省會城市更遍及內地。《圖書館條例》規定各地公私圖書館以該館所在地的教育行政機關為主管單位；明確團體或私人得依本條例規定，設立圖書館；團體或私人所設者稱私立圖書館；私立圖書館應設立董事會，為該圖書館法律上之代表，并指明私立圖書館董事會應于成立時，需開具“名稱、目的、地址、董事會相關信息”呈請主管機關核明立案；政府對私人設立圖書館的應給予獎勵。

1928年底，大學院廢止，恢復教育部，部內仍設立社會教育司，主管全國社會教育工作。1930年，教育部公布《圖書館規程》14條，相比1915的《圖書館章程》，細化了部分內容，明確私法人或私人得依本規程之規定，設立圖書館；私法人或私人所設者，稱私立圖書館；私立圖書館停辦時，須經主管機關核準，并由主管機關轉呈上級教育機關備案；其他內容承《圖書館條例》之內容。

由政府頒發的這些規范，從名稱上統一了民間力量所創辦圖書館之稱謂，能有效的減少公眾接受圖書館知識服務所帶來的混亂狀況，這些規定中對私立圖書館的主管機關的限定較為具體，易于實際操作。同時，還對私立圖書館的停辦作了規定，間接表明私立圖書館的已經發展到引起政府重視的角度。從上述法規條文可以分析，民國時期不僅對私立圖書館的備案手續進行了規定，而且還對私立圖書館的管理主體作了強調，對私立圖書館的運作管理機構——董事會也做了詳細規定，同時還體現了政府對私立圖書館發展所持的獎勵態度。

2.2出版事業發展助力私立圖書館發展

除了政府頒布法規及章程倡導私立圖書館的建立外，我國近代圖書出版事業的進一步發展對私立圖書館的發展也起到了助力作用。

1897年創立的“商務印書館”是中國近代民營出版業興起的標志。及至民國創立時，私營出版機構已經成為出版事業的主流。尤其在進入民國以后，各出版機構為了適應新形勢的需要，通過自身的一系列改革，業務范圍有了長足的發展。這一時期的出版事業集編輯、出版、印刷、發行為一體，出版物品種與內容多樣化，包括教科書、學術著作、工具書、兒童讀物以及大量刊印的古典文獻；通過引進西方先進技術，大大提升了效能，縮短了圖書印刷流通周期，降低了生產成本，促進了出版事業和圖書館事業的發展。例如商務印書館僅印刷部門就包括彩印、石印、鉛印等40余處，各種機械設備應有盡有，出版新式教科書、各類翻譯作品、期刊雜志等，并創建了“涵芬樓”；中華書局和文通書局的影響也相當廣泛。

民國時期的私營出版機構在競爭中不斷提升自己的競爭力，為求的生存，竭力改進編輯方法，提高書籍質量，以取得讀者的歡迎和信賴。例如一些出版機構根據讀者的不同需要出版不同版本的書籍，以滿足不同讀者群體的需要，例如帶有權威性的“官版”版本，便于隨身攜帶的“袖珍版”版本，給老年人閱讀的“大字版”版本等。當時還很關注兒童出版物的題材和內容，例如商務印書館和中華書局的兒童讀物，很注意符合兒童的心理需要，如精美的插畫，幽默的文字，很受兒童的歡迎。

出版事業的發展為私立圖書館的發展提供了一個新的契機。

3結語

私立圖書館是公立圖書館的完善和補充，尤其是在我國近代這樣一個歷史時期，圖書館事業處于啟蒙階段，我國近代的有識之士認識到圖書館之于社會教育的重要性，大力發展圖書館事業，鼓勵多種類型的圖書館發展，私立圖書館的萌芽及發展，豐富了圖書館事業，同時，在社會教育、啟迪民智方面發揮了作用，在其發展的過程中，我們了解到社會力量對圖書館事業的推動，對今天民間圖書館發展仍有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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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王雷著.中國近代社會教育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