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海

一進入暑假,河北初中生楊曉龍便開啟“游戲模式”———日上三竿,還賴在床上組隊“推塔”,中午匆匆扒幾口飯又去“吃雞”,夜里兩三點還在“鞍刀咆哮”……即便困得手機要砸臉上時,也要“血戰到底”。“不玩游戲干啥?”面對記者,正在玩游戲的楊曉龍頭也不抬地反問。在不能玩水,不準爬樹,沒有活動、補習班,甚至沒有父母在旁管教的鄉村,還有什么比游戲更具誘惑?網絡游戲正在逐步吞噬著鄉村,大批鄉村少年深陷其中。正如有人所說,大批農村孩子正在被手機游戲廢掉。(2018年8月6日《中國青年報》)
鄉村少年深陷游戲漩渦,呈現出嚴重的“游戲化生存”。這些年,無論是有識之士還是媒體都有所披露反思。比如前兩天,一篇《“手機帶娃”成留守家庭新痛點》的報道,就披露了長時間玩手機已成鄉村少年的“流行病”,“手機帶娃”在山區尤其是留守兒童家庭愈發普遍,有些孩子“吃飯、走路、上廁所,甚至睡覺,手里也緊握著手機”。今年2月,《一個教育工作者的春節返鄉手記:被手機游戲圍困的鄉村和未來》也曾戳痛公眾的敏感神經。而上述報道則拋出一個無比現實的問題:在假期鄉村少年不玩游戲能干啥?
是啊,放假后的鄉村孩子不玩游戲干啥?像父輩、祖輩那樣在辛苦的農活中度過漫長假期,對許多鄉村孩子來說已不太可能。一者,父母外出務工,家中基本不再種地,即便有地可種也僅是滿足留守成員的口糧,沒太多農活可干;二者,絕大部分留守家庭屬于隔代監護,爺爺奶奶寵愛孫子,也舍不得讓其干繁重的農活。讓鄉村孩子像城市孩子那樣在假期參加培訓班或者夏令營,時間被填得滿滿當當嗎?這基本相當于“癡人說夢”,一無條件,二無金錢支撐。娛樂方式多元化的現在也不是一臺電視就能吸引孩子們看上一天或一個假期的時代。
我們還要看到,如今許多鄉村孩子是缺乏親情陪伴與同齡玩伴的。父母常年在外忙于打工掙錢,回家次數很少,這類鄉村孩子的成長歲月就缺少與父母進行親子互動的機會,親子互動時光是可以適當擠占追逐不良愛好的時間的。而在同齡玩伴方面,由于玩伴居住分散,也由于部分孩子慢慢跟父母進了城,一些仍留守在鄉村的孩子,是缺乏三五成群地玩耍、嬉戲的同伴的。受到“親情荒”與“玩伴荒”的雙重夾擊,手機便成了許多鄉村孩子的最好陪伴與玩伴,在虛擬世界,他們不僅能尋找到陪伴與玩伴,還能尋找到一種價值認同。
因此,鄉村少年楊曉龍的詰問———“不玩游戲干啥”,需得到家長、學校、村社及基層教育主管部門的正視,留守少年缺少親情陪伴,缺少玩伴,學習、娛樂、生活空間狹小,假期倍感孤獨等問題需合力得到解決。鄉村少年深陷游戲漩渦,呈現出嚴重的“游戲化生存”,其實是社會公共服務缺失帶來的負面問題。要拯救在游戲中“血戰到底”的鄉村少年,首先要解決他們“不玩游戲干啥”的尷尬。也就是說,要消除鄉村少年在假期的“放羊”狀態,想方設法讓他們的暑假生活更豐富、更精彩,以避免大好時光與年華被游戲廢掉。
在這方面,家長首先應該有所作為,日子再富裕,孩子再金貴,也要讓孩子在假期培養勞動習慣,一旦缺少吃苦鍛煉的機會,優良品質就會遠離孩子。不用勞動擠占孩子的假期,一些不良愛好就會乘虛而入。學校、村社及教育部門則要通力合作、同頻共振,為鄉村孩子提供一些度假的好去處,讓他們可以免費參加文體活動,培養興趣愛好,哪怕只是一些玩泥巴、跳房子、采野花、捉蜻蜓、抓魚蝦等戶外活動,總比孩子們宅在家里沉迷手機強得多。像鄉村學校少年宮,在每年寒暑假就應該派上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