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的掠奪

芥子康

可能有的小伙伴要問啦，西虹市刑警隊的隊長怎么突然換人了？別著急，這件事還要從幾天前的那個早晨說起……

新官上任

小李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第一次在座位上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窗戶前面。

“你是誰？有事找我師父嗎？”小李放下背包，奇怪地問道。

那人轉過身來，盯著小李打量了半天說：“你好，我姓葉，是新調來的刑偵隊隊長。”

小李覺得不可思議，姚寒好歹是教導了自己一年的師父，怎么可能一聲不吭地就走人了？這個姓葉的絕對有問題！小李想出去找人問清楚，卻一頭撞上正在往屋里走的趙副隊長。

“哎呀，葉隊葉隊，你居然來得這么早。”沒想到，趙副隊長熱情地和葉警官握起了手并介紹說：“這個是姚隊長的徒弟李小小，以后就得勞你費心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師父呢？”小李仍然是一頭霧水。

“姚寒被臨時分配了特殊任務，需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今后他的工作就由我來接手了。”葉警官坐在了小李對面的椅子上說，“我叫葉井觀，秋風掃葉的葉，井井有條的井，洞若觀火的觀。怎么樣，聽起來就是個做警官的料吧。我和姚寒是同班同學，小李你要不介意的話，叫我二師父也可以。”

沒想到這個葉警官居然還是自來熟，可是小李就沒那么快適應了。他尷尬地笑了笑說：“我還是叫你葉隊吧。”

站在旁邊的趙隊趕緊解釋說：“沒關系沒關系，怎么稱呼無所謂。只要把工作做好，你師父回來時看到你進步就開心了。”

小李聽到這話眼前一亮：“那他多久能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趙隊聳聳肩，“還得看上面怎么安排，說不定一個月，說不定好幾年呢。”

“哎，好吧，服從命令聽指揮……”小李情緒低落地坐在位置上。果然師父還是一如既往地干脆果斷啊，知道離別會讓人悲傷，自己直接就消失不見了。

“好了不要難過了。”葉警官扔過一個檔案袋給小李說，“昨天晚上城郊發生了一起離奇的案件。轄區派出所無法處理，早上交到局里來了。你快做一下功課，我們等早高峰過了就開車去現場看看情況。”

“怎么就離奇了？”小李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邊翻開文件邊問。

“案發地點是當地有名的兇宅。據說別墅原來的主人遇害時被人掏出了心臟，所以附近有傳言說，每當雨夜的時候，就能看到這個鬧鬼的別墅里有東西飄出來，并且會奪走靠近別墅的人的心臟。”

小李挑著眉頭說：“葉隊，你咋還信這種東西？”

“好玩唄。”葉警官轉著手中的筆說，“而且，從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證據來看，死者真的都像是被‘惡鬼奪走了心臟一般！”

小李心頭一緊。

傳聞應驗

事情發生在前一天的傍晚，當時天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城郊的藍湖邊，有一棟荒廢了好十幾年的雙層別墅。這棟別墅原本是當時的主人賺夠錢后修下養老用的，可是人住進去后沒多久就出了意外。原主人不僅被人用利器殺害，還被挖出了心臟——這是當時西虹市最轟動的一樁大案。

現在有人想出錢買下這棟別墅，便請了有名的風水先生劉三爻來，想除除邪氣。沒想到風水先生還沒來得及作法，自己就先如傳言里說的那樣，捂著心臟一頭栽倒在地上……

救護車和警方隨后趕到，確認風水先生已經死亡。至于死亡的原因，經法醫初步判斷是心臟麻痹。

“這個記錄員水平不行啊，怎么材料都寫得神神道道的呢。筆錄里也不揀重要的寫，全是目擊證人講的鬼故事，封建迷信要不得啊。”小李看了眼時間，站起身來，“話說回來，這個叫王永的買家和死者劉三爻的關系查了嗎？”

“聽趙隊說已經安排人去查了。”葉警官稱贊說，“不錯啊，你是第一個沒有被這個鬼怪傳說吸引的人。到底是姚寒的徒弟。”

小李皮笑肉不笑地說：“還是少提他吧！不辭而別的壞家伙，要不我們現在去現場看看？”

“沒問題，上我的車。”葉警官把手中的筆放下，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就走。

在路上，小李越看報告越奇怪：“這些照片不對呀，為什么還有人恰好能拍到劉三爻倒地瞬間的整個過程呢？”

葉警官回頭看了一眼說：“那個是從王永秘書拍攝的視頻中截取出來的。他們不是想買別墅重新開發嘛，估計是準備拍下來拿回去仔細研究的，湊巧就拍到了這么一段。”

照片上，劉三爻痛苦地張著大嘴，一只手拼命地向前伸出去，像是在阻攔著前方看不見的東西；而另一只手則緊緊捂著心臟的位置。

雨夜，鬧鬼的別墅，心臟麻痹導致的死亡，這下恐怕可以完全坐實鬧鬼的傳言了。

不過越是這樣順理成章的樣子，小李越是不相信。這些都是師父教給他的，辦案時永遠不能被表面現象所蒙蔽。

到了案發現場后，小李看到別墅的買家王永，以及王永的秘書。死者劉三爻的徒弟劉元，作為當時的目擊證人也被帶了過來。

“我師父就是在這里倒下去的。”劉元指著地上畫的尸體痕跡固定線說，“能說的我昨天都已經說過了，再問我，我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小李蹲在地上觀察起來。因為昨天下過小雨，地上還泛著潮氣，畫尸線的粉末也變成了黏糊糊的樣子。小李循著地上的一條若隱若現的白線緩緩看過去。

“昨晚拍視頻的時候，我和秘書一起站在邊上，離那個劉先生遠著呢。我們可不是殺人犯。”王永嘟囔著，似乎對警方強制把他帶到這里來的行為很不滿，“這個地方可真夠晦氣的了。我當時腦子一定是進了水，怎么會想買這塊地！”

小李站起身來問葉警官：“葉隊，法醫那邊進行尸體解剖了嗎？”

葉警官點點頭：“莊法醫剛給我發來了消息。死者的死因的確是心臟劇烈收縮引起的心跳驟停。不過有趣的是……”

葉警官說著，把手機屏幕面向小李：“死者胸部的這片紅印，當時的辦案人員以為是醫護人員做心肺復蘇時造成的，可是到現在也沒有退下去。”

“難道是……”小李的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葉警官的意思。

“走，我們去別墅里看看。”葉警官拍拍小李的肩膀說。

機關算盡

別墅里的空氣質量很差，有一股濃濃的塵土味，多半是和長期沒有住人有關。

小李和葉警官兩個人在房子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別墅里的配電箱。

葉警官拿著手電上下看了一會兒說：“果然，房子里的線路被接了外電源。可惜那個人是戴著手套操作的，沒有留下指紋。”

“會是誰干的呢？”小李扶在門框上思索著。

“這條線路現在短路了，我先把保險重新接上，等下你就知道是誰干的了。”葉警官胸有成竹地說道。

葉警官插上了保險，隨即拉著小李站到窗戶邊。小李看到外面院子里的草坪中央處突然噴出了一股水柱。

現場的警務人員一下子慌亂起來。有警員想要去擋住水柱，卻有一個身影行動得更快。那個人跑到不遠處的草地邊上，打開一個盒子，水立馬就停下來了。

“居然是劉元！”小李很震驚。

葉警官得意地說：“他的那些作案工具肯定還留在現場沒有帶走，這下又露出這么大一個馬腳，錯不了了。走，我們下去再審一審他吧！”

劉元看水停了，正準備蓋上盒蓋，卻被葉警官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問懵了：“喲，你怎么知道草坪噴淋器的開關在這里啊？”

“我……我……”

“你是不是怕水柱帶電的現象被人發現，情急之中下意識地跑過來關掉的？”葉警官又向前了一步。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看著警察朝自己圍了過來，劉元開始閃爍其詞。

葉警官似乎是見多了這種場景，笑笑說：“不懂沒有關系。等下我們到這個噴淋裝置的地下水箱中找一找，說不定就能找到某個人留下的通電裝置了。我相信那么狹小的空間，某人應該沒有辦法戴手套操作吧？”

劉元聽完這話，雙腿發起抖來，癱倒在草地上。

警員找到了這個噴淋裝置安裝在地下收集雨水的水箱，拆開水箱后，在里面取出來一個機械裝置。經過專家確認，這是一種一接通噴淋開關，就能讓水箱中的水通電的裝置。并且接入的電壓是220V，遠遠高于人能接受的36V安全電壓。

“從死者劉三爻的尸檢報告中，我們發現他的胸口有一塊紅色的印記。這種印記是只有電擊的灼燒傷才能造成的。”葉警官淡定地說道，“劉三爻有較為嚴重的心臟病，還做過幾次手術——以這種心臟的脆弱程度，一旦受到強烈刺激就會猛烈收縮，導致心臟驟停。”

“所以，你就想到了用電擊的方法造成劉三爻心臟麻痹的作案手法。就算案發后，警方進行尸檢，劉三爻的死因也是自然的病理現象，和你沒有任何干系。”

“于是，你以某個理由騙劉三爻站到了死亡時的位置上——比如說，你看到二樓的窗戶附近有一道鬼影。隨后，你在一旁按下開關，帶電的水柱立馬噴到了劉三爻的胸口處。而噴淋裝置因為接觸到水、電，發生短路，也不會一直噴下去。所以，即便視頻畫面已經轉向了慘叫的劉三爻，我們也不會發現水柱。”

劉元低著頭，始終沒有反駁，看來葉警官的推理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但是你沒有想到，這附近一直流傳著惡鬼作祟，奪取人心臟的謠言——這無疑讓警方提高了關注度，你也無法趁機取走提前布下的機關了。”葉警官蹲下身來，“我說的都沒錯吧。”

劉元捂著臉支支吾吾地說：“我給師父當牛做馬當了八年的徒弟，可是到頭來他卻說，他那些壓箱底的絕活不會再教給我了，要交給他剛出生的兒子。我實在是氣不過啊……”話還沒說完，劉元就失聲痛哭起來。

小李看著哭得不成人形的劉元，突然想起了自己不辭而別的師傅，一時間愣在原地，直到劉元被其他警員反扭著胳膊押上了警車。

葉警官嘆了一口氣：“有些人的心臟，就算沒有被惡鬼帶走，也早就不知道被什么給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