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書心得（十八）

中國書法家協會第四、五屆理事

中央直屬機關書畫協會主席

此則心得無所得，每覽書史心自哀。

古今變態不忍讀，恍惚身自外星來！

打油一首，排解一下當下內心的困惑和迷茫。

不知是漢字促進了書法的演進，還是書法成就了漢字的流變，反正我一直認定漢字與書寫漢字（書法）是分不開的，也一直認為練習書法就是學習古賢、今人怎么把字寫好，讓寫出的字具有審美價值。讀書法史，雖然里面出過幾個怪才，但不論怎么奇葩，他們依然是在寫漢字。所以，當有一天出了個先知先覺者說，錯了！凡為實用寫字都不能叫書法，書法不是寫字，書法審美是唯形式的，與內容無關！進而又出來個先行者或創新者掄著大拖把，墨汁淋漓地在地上嗨嗨地耍把戲，或做痛苦地掙扎狀，想讓書寫擺脫漢字而刻意地涂抹成一片墨污時，本人愚昧，雖大半輩子愛好書法，卻真的被弄懵了。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時，友人告訴我，現在有新的理念認為書法已不是寫好字那么簡單，書法是藝術，而且是獨立的藝術。書法進入當代，由書齋進入展廳，必須創立新的藝術形式，要像西方現代派藝術家那樣，用所謂空間論、解構法改造書法，對傳統書法來一場徹底的革命！我這才恍然大悟，為什么近年來那么多人不正兒八經地寫字了。原來人家是要創新出一種顛覆原有傳統，不受漢字束縛，以吸引眼球為尚，怎么驚悚就怎么玩的獨立藝術。

其實這很簡單，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我有位朋友，他有個三歲的乖乖女。他自己寫字時也給了孩子一支蘸滿墨汁的筆，孩子學爸爸的樣子在紙上一通“臨帖”。哇！寶寶畫出的字，雖無法無章，但那份稚拙與天真，以及從中映現出的孩子心靈的純凈與清澈，不知要比言必稱創新的大伽們強過多么倍！

書法是藝術，但書法藝術不能脫離漢字的書寫而存在。書法藝術這個詞組的主語詞是書法。沒有漢字的書寫，自以為多么藝術的東西均與書法無干。

這種獨立藝術其實前些年已經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線條藝術。在不懂漢字的外國人眼里，漢字的書寫尤其是草書，不就是像蘭州拉面一樣的、用毛筆和墨畫出的線條嗎？它們上下左右，忽輕忽重，忽快忽慢，忽大忽小，忽有忽無地繞來繞去……在外國人眼里一定是很奇妙的。這種直白而淺薄的認識，不知何時已被國內書界精英們接過來作了書法的新名稱，并用其指導自己的創作實踐和教導后學。于是，線條藝術代替了書法藝術。不講法則，只講線條形態的“書法作品”充斥各地展廳。人們稱這種創新成果為丑書。前不久，便有人公開在一次丑書展上宣布中國“書法已死”！

夫復何言？復何言哉！■

武春河 行書《學書心得》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