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馨
那年,我八歲,初學圍棋六個月。懷著對圍棋無比熾熱的癡迷,我拉著爸媽,背上棋盤,在家邊海曙公園的鳳凰亭中擺起了“棋攤”。第一個晚上,是和一個比我多學一年的同學下的。那天的情形依舊歷歷在目:周圍看棋的人很多,幾乎把我們包圍了起來;人群中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師傅,不時有些好奇的小朋友圍觀;附近的廣場舞聲仿佛成為伴奏;我們下得熱火朝天,而事實上我早已大敗……終局時,同學提出數子,這時人群中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師傅走上前,說幫我們數子。這位老師傅,就是裘師傅。
后來的日子里,裘師傅常在自己鍛煉之余指點我幾招,常讓我有茅塞頓開之感;到興頭上,還會將棋前后拆解,找出局部的最佳手段。幾個月過去,可能是我風雨無阻的態度打動了裘師傅,也可能是茫茫人海中遇到志同道合者的喜悅,終于有一天,裘師傅和我下了第一盤正式的對局,受六子。現在回想起來,這盤棋可以算是拜師棋了,隱約記得:清冷的月光下,手電筒微弱的光打在棋盤上,半空中飄著自帶蚊香上點燃后放出的縷縷白煙,亭中一老一小挑燈夜戰,這情景,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那晚之后,我得到了裘師傅的肯定,算是“入門”了。
從此,夜晚的鳳凰亭沒有了“黑暗”——即使亭中的頂燈沒有亮起,即使路旁的照明燈已經熄滅,仍能看到手電筒發出的光,和專注于方寸棋盤間的一老一小。可誰能想到,這一下,就是五年。人生有多少個五年,又有誰會無償地對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姑娘傾囊相授五年?但我遇到了裘師傅,也許這就是緣分吧,以圍棋為橋梁,一段師徒情,一對忘年交。
后來的后來,隨著學業負擔的加重,那一吃完晚飯就往公園里跑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可我依舊抽出空閑時間去公園,和裘師傅切磋棋藝,練習武術,或是漫無邊際地侃大山。裘師傅的幽默、達觀總能驅散我心中的煩惱,而他棋盤上厚實均衡的棋風、為人坦蕩率真的品行也一點一滴影響著我。
如今我已搬離了那個老舊的小區,也與裘師傅許久未見,我想對他說:“師傅,遇見您,我何其有幸!”
(指導教師:吳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