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不了高山， 就換一種方式

袁曉宇

我望著眼前這巍峨的山峰，縱使越過無數座高山，見多識廣的我也忍不住充滿驚嘆與敬畏。

那山仿佛是一根直插入碧天的擎天柱，入目滿是奇石亂堆，巖縫中的綠色似珠子般散落了一地。濃密的霧一陣陣從山谷中浮起，純是一道天然屏障，襯得谷更是深不見底，也仿佛美人半遮面、猶帶笑的紗巾，更為它添了幾分別致的韻味。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里有一陣強烈的叫囂。它告訴我：沖，快沖，快越過這座山！一股勁從骨子中挺起，我自信地輕笑：我，來了，我一定會將你征服！

我繃緊身子，周圍的散云向我奔來，我變成了一朵緊密結合的濃云。空氣的流速驟然加快，陣陣劇烈的風中，我穩住，然后用力將身體向前甩去。

“啊！”我忍不住驚呼，眼睜睜地看著一團團云被利刃般的疾風割開，風肆意地把那些小云團左拋右擲，猛地擰開，又迫使它們結合。我堅定地踏著步伐走向峰頂。可是風越來越狂，我的身體逐漸隱去，仿佛透明般的薄紗，漸漸陷入沉睡。

嚶嚀一聲，剛睜開眼，刺目的陽光讓我十分不適應，但重新聚集的身體讓我欣喜萬分。看著這座青翠欲滴的山，我毫不猶豫地再次嘗試。

可無論多少次，結局總是不盡如人意，我只得頹唐地游蕩在空中。

一天，一只黑白相間的飛鳥輕笑著對我說：“你好啊！”“嗯，你好！”我悶悶地低頭。忽然沒了聲響，我詫異張望，卻發現它在我背上。“怎么了？”它用柔軟溫暖的羽毛輕輕覆住我，我頓時心頭一熱，將苦衷傾情吐露。它偏著腦袋，睜著如水般清澈的眼，靜靜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開口：“為什么時時刻刻都想著征服呢？在空中盤旋，俯瞰高山峻嶺或云霧繚繞在山腰、山巔，讓高山峻嶺更朦朧、更詩意，相得益彰，不是更好嗎？”

我啞口無言。是啊，為什么要有如此強烈的征服欲望，而不是如云朵般籠罩在山頂，盤旋在山腰，讓高山峻嶺富有詩意朦朧之美呢？

翻越不了高山，

就換一種方式

我閉上眼，自天空墜落，匯入小溪中，透過清亮看到青山，此時它沒有霧靄環抱，陽光為它鍍上了一層金色，仿佛一件紗衣，更顯活潑、嬌俏。小小的游魚親吻著我的臉頰，水草與我搖擺嬉戲，偶爾劃過幾塊石頭，逗弄一下。

重回天空，真清爽啊！

回頭望著那座峻山，夕陽中呈現著淡粉色，恬靜，安適。我知道它一定在笑，為我的改變而喜悅。

【評點】

作者將自己比作一朵云，以第一人稱的口吻，講述了云朵翻山越嶺的困難和同一只小鳥的禪理對話。巧借小鳥之口道出的那句“為什么時時刻刻都想著征服呢”，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將云朵征服高山失敗后的沮喪與同小鳥對話后的豁然開朗進行對比，彰顯了文章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