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自閉癥譜系障礙的環境因素研究綜述

寧寧

【摘要】環境因素在自閉癥譜系障礙的發生發展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環境因素與遺傳因素的相互作用使得自閉癥譜系障礙的成因更加復雜化。文章采用文獻法從生物環境因素和非生物環境因素兩個角度歸納影響自閉癥譜系障礙的環境因素并分析了環境因素與基因的共同作用對自閉癥譜系障礙發生發展產生的影響。根據研究結果提出應對自閉癥譜系障礙預防與干預的建議及對未來研究的參考。

【關鍵詞】自閉癥譜系障礙 環境因素 遺傳因素

自閉癥譜系障礙（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是一系列復雜的神經發育障礙，據調查統計，ASD的發生率逐年增高，患病人數大幅激增。美國精神醫學學會（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APA）于1994年發布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The Diagnostic andStatisticalManual ofMentalDisorde～，DSM）中指出，每一萬人中就有2—5名自閉癥患者；到2012年，美國疾病預防中心（Centers for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公布ASD發生率激增至1/88，根據CDC最新統計數據，2014年ASD的發病率突破至1/68；2014年10月我國首個《中國自閉癥現狀分析報告》公布，報告指出目前我國ASD的發病率約為1/100，總人數達到1000萬，其中0-14歲兒童超過200萬。ASD發生率如此之高，其影響因素也是學術界關注的重點。

ASD被認為是和遺傳與基因有關的神經發育障礙，基因在ASD的發生發展過程中無疑起到重要作用，然而遺傳因素與基因并不能完全解釋ASD的發生，例如同卵雙胞胎共同發病率只有不到50%，說明基因并不是造成ASD的全部原因，個體是否發病，還受到環境因素的影響。大量研究發現環境因素也在ASD的發生發展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且環境因素還遺傳基因共同作用，對ASD的發生發展造成影響。因此，探討環境因素對ASD的影響具有重要的意義。雖然環境因素對疾病的影響早在二十世紀6、70年代就引起了學者的重視，但直至今日學術界仍未能給環境因素下一個明確的定義，綜合有關環境因素研究的文獻，環境因素可以概括為與ASD發生發展相關聯的除基因之外的一切外界因素，既包括從受精前到胎兒出生后所接觸的一切化學、物理、生物等宮外因素，也包括宮內因素。

文章主要從影響ASD的生物環境因素和非生物環境因素兩個角度來探討影響ASD發生發展的環境因素，以及環境因素與基因的共同作用，并根據研究結果提出應對ASD預防與干預的建議及對未來研究的參考。

一、影響自閉癥譜系障礙的環境因素

影響ASD發生發展的環境因素可以分為生物因素和非生物因素兩類，其中非生物因素又包括化學因素、物理因素、社會人口因素等。

（一）非生物因素

1、化學因素

與自閉癥密切相關的化學環境因素主要包括殺蟲劑、氯化物、苯等有機溶劑；有關藥物（如孕期服用抗抑郁藥物、安眠藥、抗癲癇藥等）；食品中的化學元素（如添加劑、防腐劑等）以及重金屬（鋁、鉛、汞、銅、鎘等）等。如今，環境污染日益嚴重，加之日常生活中處處可見有害的化學因素，長期暴露在這種環境中增加了個體發生ASD的幾率。

殺蟲劑對胎兒神經管閉鎖和中樞神經系統的發展有很大影響，Robe～等（2007）對加利福尼亞州19個以農業為主的村落進行調查，結果顯示有15個村落出生的ASD兒童的母親在妊娠期最后一個月都曾暴露在殺蟲劑環境中。殺蟲劑中危害最大的是有機氯殺蟲劑，這種殺蟲劑不光用在農業中，也用在家庭生活中，Eekenam等（2007）的研究發現，有機氯殺蟲劑可以造成胎兒早產和出生后的異常反應，該殺蟲劑中的二烷基磷酸代謝物每增長10倍，就導致暴露在該環境中的嬰幼兒的廣泛性發育障礙檢核表分數上漲2.2倍。換言之，無論妊娠期間還是胎兒出生之后接觸殺蟲劑，都會增加個體發生自閉癥的幾率。

重金屬元素在環境中也較為普遍，而且對ASD的發生發展也具有重要的影響。許多研究表明，重金屬中的汞與ASD的產生密切相關，汞可以損傷免疫和神經系統，損傷細胞內線粒體的功能、損害血腦屏障，而這些損傷都與自閉癥的發生發展關系密切。人們在生活中通過注射疫苗、飲食、重金屬環境暴露等途徑攝入汞，值得一提的是，雖然疫苗中也含有大量的硫柳汞作為防腐劑，但是世界衛生組織全球疫苗安全咨詢委員會于2000年8月舉行的特別會議上對硫柳汞問題進行了評估，結論是無證據表明疫苗中的硫柳汞對受其暴露的嬰兒、兒童或成人存在毒性。

此外，女性在妊娠期服用安眠藥、抗癲癇藥、墮胎藥等藥物，也會導致胎兒出生的缺陷，增加個體發生ASD的風險。Moore等（1997）對46名在妊娠期服用抗癲癇藥物女性的后代進行追蹤調查，發現46人中有3人診斷為自閉癥，兩人為阿斯伯格癥，發病率較高。

2、物理因素

與ASD密切相關的物理因素包括噪聲、射線、大氣壓、電磁波等。曾有研究顯示妊娠期超聲波檢測對增加胎兒出生后發ASD的幾率存在潛在影響，但Grether等（2010）的一項調查研究顯示，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說明超聲波檢測與自閉癥患病率增加有關聯，雖然數據顯示妊娠中期的超聲波檢測會增加女性胎兒患自閉癥的風險，但這只是眾多統計數據中的異常值，并不對統計結果造成影響。還有研究發現孕婦妊娠期居住地的環境與自閉癥的發生風險相關，噪聲震動等不利因素都會提高自閉癥的發生率，Volk等（2011）發現懷孕期間住在高速公路附近的女性，其后代更容易患自閉癥，而在懷孕后期居住在距離高速公路1000英尺（約300米）以內的話，后代發生自閉癥的風險將提高2.2倍。總體而言，有關物理因素對自閉癥的影響的研究相對較少，需要更多實證研究發現和證實更多的影響因素。

3、社會人口因素

社會人口學因素與ASD的關系最早由Kanner提出，他認為高知群體的后代更容易發生自閉癥。這一觀點在隨后的研究中逐漸被否定，但是社會人口學因素也引起了學者們的重視，許多學者對出生地、父母親年齡、性別等因素對ASD的影響進行了探討。

Lauritsen等（2005）對人口出生地的研究發現城市出生的孩子發生ASD的比例較農村地區高。其研究還發現移民的后代發生ASD的幾率相對本地人較高，這和Goodman（1995）在英國進行的研究結論一致，Goodman的研究顯示，加勒比黑人移民的后代比英國本地人的孩子患ASD的風險高。隨后Williams（、2008）在澳大利亞進行的研究也得出了相似的結論。這是由于移民母親對于新居住地環境中的微生物更為敏感，易受容易受到新環境中細菌和病毒的感染，加之移民帶來的社會壓力和隨后社會融合帶來的壓力會通過胎盤這一媒介影響到胎兒皮質醇的新陳代謝，進而增加胎兒發生ASD的風險。

父母親年齡對后代發生AsD也有影響，Shelton等（2010）的研究顯示，母親的年齡每增長5歲，其后代發生自閉癥的幾率增加近18%，與25-29歲的母親相比，超過40歲的母親有高出51%的幾率生育患有ASD的孩子。母親的年齡對女孩的影響較小，對雙胞胎的影響較大。而父親的年齡影響相對較小，只有在母親年齡小于30歲的情況下父親的年齡才會對后代的發病率產生影響：父親年齡小于25歲，后代發生ASD的幾率非常低；父親超過40歲，其后代與父親年齡25-29歲的相比，有兩倍的幾率發生ASD。換言之，父母親年齡差異過大，其后代發生ASD的風險上升。

性別對ASD的發生率也存在影響，根據調查，ASD人士的男女比例約為4：1，男性占據ASD人士的絕大部分，Sebasden等（2014）針對ASD人士男女比例失調現象提出了“女性保護模式”。研究分析了由基因組數量導致的個體差異性和DNA序列變異性，發現發病嚴重程度相似的兒童中，女性的有害基因數要遠多于男性，有害DNA序列變異數也同樣遠多于同程度的男性。證明女性大腦比男性大腦需要更多的基因變異才會產生ASD或其他神經發展障礙，換言之，如果男性和女性的變異基因數目相似，則女性不容易發病或者癥狀較輕。

（二）生物環境因素

生物環境因素主要包括病毒感染、胃腸道問題及線粒體疾病等。母親妊娠期間若存在病毒感染，其后代發生自閉癥的風險大大增加。Chess（1971、1977）以及Demond等（1967）等研究發現，感染先天性風疹的兒童患自閉癥的幾率為4%一12%。Deykin等（1979）研究發現，與對照組相比，ASD兒童有較大的比例在出生后的前十八個月曾感染或者接觸過腮腺炎、雞瘟、耳部感染以及無緣由的發燒；且出生后發ASD的兒童，其母親有較大的比例曾在妊娠期間感染或者接觸風疹、麻疹、腮腺炎、流感等病毒。胃腸道問題也是在ASD兒童中普遍存在的問題，胃腸道問題對ASD兒童的病情也具有一定反作用，胃腸道炎癥或過敏問題會引發生理機能的病理性改變，從而將一些對中樞神經系統功能有影響的短肽片段通過消化道吸收進血液，并越過血腦屏障影響中樞神經系統的功能，進而加重自閉癥癥狀。與ASD相關的因素還有線粒體疾病，王霞等（2013）針對國外對線粒體疾病的研究進行了綜述，大量研究顯示ASD與線粒體失功能具有密切關系，線粒體失功能可能與ASD患者的病理學機制有關，也可能就是ASD的一個亞型。Cecilia（2013）研究了10個2—5歲的自閉癥兒童的線粒體，發現自閉癥兒童的線粒體的平均氧消耗低于對照組，線粒體活性較低，表明自閉癥兒童的大腦暴露在很大的氧化壓力下，可能會造成累積損害。

影響ASD的環境因素主要有以上幾種，此外不良的生活習慣如妊娠期間吸煙飲酒、節食等行為會增加后代發生ASD的風險。

二、對自閉癥譜系障礙的預防與干預建議

（一）避免接觸有害環境因素

影響ASD發生發展的環境因素充斥著我們的整個生活，使得人們極容易暴露在這些有害的環境中。因此兒童及妊娠期女性應注意避免接觸危險性化學物質、殺蟲劑、重金屬、放射性物質等不利的環境因素，減少有害環境暴露，同時也要注意避免病毒感染。有研究顯示孕早期環境暴露是導致胎兒出生后患自閉癥的一個重要原因。因此妊娠期女性更應注意避免與有害環境因素接觸。

（二）普及妊娠知識，注重優生優育

妊娠期以及妊娠前和生產后的保健對胎兒健康具有重要意義。妊娠期母親的居住環境、健康狀況、心理狀態都容易對胎兒的健康造成影響，因此加強妊娠知識的普及是非常有必要的。父母親年齡對后代發生自閉癥具有重要影響，要盡量避免高齡妊娠；抗癲癇、抗抑郁等藥物以及抗生素對胎兒都具有非常大的危險，因此妊娠期間要謹慎服藥；要定期接受孕期檢查，尤其是孕早期的檢查，注重圍產期保健，盡量避免壓力焦慮等負面情緒，保持身心健康愉悅。

（三）改善ASD的預防與干預措施

對ASD的研究最終都要落實到教育與干預目的上去，影響ASD的環境因素種類較多，且對ASD發病的影響機制各不相同，因此，有針對的對相關環境因素及其致病機制進行研究，研究各環境因素之間的關系以及環境因素與基因之間的相互影響，以及這些關系與影響對ASD發生發展的作用機制，并將這些研究成果運用到ASD的預防與干預治療中是非常有必要的。